這三字說出,李昭停下腳步,立在遠處沉思許久,嘴裡說道:
“雖說那赤煞劍是一柄千年古劍,但向來是人使劍,寶劍雖利,也只是增添些劍招威力,禇凌雲這人怎能比得上我師弟的修為?”
張世清也搖搖頭,說道:
“師侄也是難以理解,但那魔頭似乎是利用赤煞劍學會一種魔功?”
李昭嘴中重複道:
“魔功?”
張世清回道:
“我被那魔頭抓上山的兩年內,曾經尋了個極佳的時機刺殺他,明明利刃沒入這魔頭的後背,可他怎麽也死不掉,難道這世間真有不死不滅之人?”
李昭聽到此話,緊皺眉頭,緩緩走到座位處,手按椅背,說道:
“習武練劍,都是為了強身健體,一人的內力修為若真能入化境,延年益壽自是平常,可就連那武當張真人一身震古爍今的內力修為,也活不過一百幾十載。”
他招呼旁邊少年重又端來一杯茶,自己繼續說道:
“肉身凡體,誰人不死,聽你說來,那禇凌雲受到那種程度的傷勢,依舊能夠活命,我可就沒有聽說過有哪一人能夠達到這種境界。”
張世清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也是想不通。”
李昭回轉過身,眼中精光忽閃,說道:
“日後,若是遇見此人,我定然不會放過。”
他說完此話,見一臉悲戚的張世清,有些不解地問道:
“我見你宅心仁厚,怎麽會跟迎客山莊的人攪在一起,還參與到剿滅飛蛟幫的事情?”
張世清口中頓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見到李昭的臉色漸寒,便把之前這些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說到最後,他低聲囁嚅道:
“我做完這些後,那些村民的冤魂像是纏上了我,我心裡感到十分愧疚,腦袋也亂的很。”
李昭臉色柔和起來,說道:
“那也怪不得你,你有我師弟留下的劍譜,劍法算是教給你了,但為人處世的道理他卻是不能教誨你了。”
他站起身來,望著屋頂,緩緩說道:
“做人貴在一個“義”字,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人若丟了忠義,怎能立於天地間,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李昭招來身邊的少年,對張世清說道:
“這孩子名叫鐵昆侖,這幾日你的傷勢多虧了他的照料,今後你便他一起跟在我身邊,我把一些道理慢慢說給你聽,免得你再像以前那般誤入歧途。”
張世清不解地問道:
“我所做的事便是為武林正義,師伯為什麽說是歧途呢?”
李昭哈哈大笑幾聲,把屋頂上的積雪震落了下來。
他大聲說道:
“武林正義,何為正義,你殺了飛蛟幫的幫主王天蛟,他也會覺得你做的事是武林正義麽?
以迎客山莊所招攬的人手滅掉一個太湖匪幫乃是綽綽有余,他們之所以讓你作了一行人的帶頭之人,實則是因為你這天下第一劍的弟子的名號。”
張世清問道:
“一個名號又有什麽用了?”
李昭望著張世清,說道:
“天下第一劍的名號誰人不知,不光白道上的江湖人士,就連黑道中人也敬仰三分。
迎客山莊的人對外說是你這天下第一劍的弟子領頭剿滅飛蛟幫,江湖上的人又將怎麽看?
“師出有名”這四個字無論在江湖還是在朝堂之上可重要的緊。
” 張世清愕然回道:
“師伯,你是說他們在利用我。”
李昭點點頭,說道:
“若我猜想不錯的話,事實正是如此。”
他對張世清說道:
“你也不用吃驚,前幾日你和迎客山莊的那一夥人在太湖邊上遇到的那位樵夫打扮的人正是我的大弟子,是我派他打探消息的。”
張世清問道:
“師伯為什麽會對我們那些做的事情這麽關心?”
李昭本來有些笑意地臉,又變得沉重起來,說道:
“還不是你們在江湖上散布的消息,說天下第一劍的徒弟親身趕赴太湖飛蛟幫,為楊老拳師討個說法。”
張世清歎道:
“我身在事中,只知道要去飛蛟幫討個說法,其他的都是一概不知。”
李昭拍拍張世清的肩膀,說道:
“這也怪不得你,你去回屋歇息去吧。”
自此,張世清便在李昭門下留了下來,李昭把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細細說與張世清聽,同時也把自己所學劍法的一些領悟說與張世清聽。
張世清雖然身懷千鈞劍的劍譜,可終是不如有人親自教導,張世清以往難以理解的晦澀之處,經李昭一指點,登時恍然大悟,有如撥雲霧而見青天。
冬去春來,這一日,張世清正在樹下練劍,聽到遠處鐵昆侖的喊聲,他忙收起鈍劍,將之背在身後, 走到鐵昆侖面前。
鐵昆侖氣喘籲籲的說道:
“師父請你快些過去。”
張世清問道:
“鐵兄弟,發生什麽事了?”
鐵昆侖搖搖頭,說道:
“我也不知道,你快些跟我到師父那裡去吧。”
張世清走近李昭的住處,見李昭正端坐椅上,他走上前來,行了一禮,問道:
“不知師伯叫我來,所為何事?”
李昭臉色有些凝重,對張世清說道:
“今後,或許武林又要遭受劫難了。”
張世清見師伯的臉色愈發沉重,忙問道: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李昭說道:
“如今新皇帝不知聽了何人的建議,過不多時,就要對江湖上的人下手了。
京城裡也忽然多出一個叫做禦龍門的幫派,這個幫派向韃子皇帝投誠,把周圍的一些幫派盡數滅掉,殘存的幫派不得已都是加入到了這一門派之中,這禦龍門的勢力也越來越強。
過不多時,想必就會對更多門派下手了。”
李昭從座位中站起,走到張世清身邊,遞給他一塊黑黝黝的鐵牌,對他說道:
“你現在即可趕往昆侖山,拿著這令牌見你師祖,你師祖見識廣博,知道此事後,必有高見。”
張世清接下令牌,對李昭回道:
“師侄遵命。”
他見李昭對他說完此話後,大步走到院外,又對他幾個徒弟吩咐了一番。
張世清拿著那塊黑黝黝的令牌,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