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凌雲不顧背後的傷口,森然說道:
“我這條性命已不再是我一人所有,常人所受的致命傷還奈何不了我”。
張世清聽聞這句話,看了眼這魔頭身後的傷,迷惑之間,一柄血紅劍影散出劍光,照射在傷口處,傷口似有愈合之勢。
禇凌雲瞧張世清這目瞪口呆的模樣,緩緩說道:
“我如今已到人劍合一的地步,世人都言練劍練到最高境界,劍意即心意,身欲動而劍先行,而我與赤煞劍心劍合一,更把這些世人所尊崇的至高境界踩在腳下”。
張世清雖然聽不懂這魔頭在說什麽,但見到他所受的致命傷卻要不了他的命,心想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張世清想到此處,腳下發力,立刻掉頭就跑。
禇凌雲見他逃跑,也不追趕,其實今夜他與這赤煞劍搏鬥,不亞於出生入死,內力早已枯竭,沒有力氣再追這逃掉的小子。
若是張世清剛才不聽他這番話,再迎面給他一記致命傷,縱使到了這一境界,畢竟肉身凡體,仍免不了一死。
禇凌雲望著遠去的張世清,心下一絲冷笑,待我傷勢痊愈,再臨江湖之時,先把你這小子祭了劍。
張世清越奔越遠,直至翻越兩三座山峰,才停下腳步。
他雖有些內力,可一來他年紀已大,進展較少年緩慢的多,二來修習時間又少。
待他身形站定,身體如同拉了風箱般呼呼直喘。
夜色雖重,可皓月當空,月光無限,他辨了辨回家的路途,繼續強撐著身體跑去。
天色將明之時,張世清來到了久別的村莊,沿著熟稔的道路,走到家門,他顫抖的雙手推開院門,看到院中一幕,幾欲暈去。
雙親倒在院中,依稀辨認的血跡說明死得時間已有些時日。
張世清站立不住,他從未受過這等打擊,哪怕之前落於魔掌之中,他仍能忍耐二年,最終逃脫。
可這朝思暮想的人兒,竟是再無相見之時,張世清硬生生跪倒在地,放聲大哭。
他哭了一陣,爬到父母跟前,這樣的死狀他是十分熟悉的,蜷縮著身子,血色全無。
張世清攥緊拳頭,指甲摳出血來,他要去問清當日的情形。
他收了收情緒,走出院門,看鄰居是否有人知道些詳細情形。可他走遍了村子,沒有一個活人,全讓這魔頭取了性命。
這個有著近二百人的村落,如今只剩了張世清一人。
他望著這熟悉的景色,悲痛欲絕,他告誡自己,幾百條人命如今托付於他一人,報仇之心再盛,也要忍耐下去。
也只有忍耐才能尋得機會報仇,他快速地收拾衣物,這魔頭還不知哪時便找上門來。
張世清關掉院門,立在門前池塘處,駐足片刻。
水中人影身材高大,濃眉大眼,幼稚之氣未脫,眉宇間密布殺意。
他扭頭邁上了江湖飄零之路。
九月九日,恰是重陽佳節。天津神劍門掌門人齊神通齊老爺子迎來自己的六十壽辰,正可謂是喜上加喜。
神劍門下眾弟子之前已分散出去,大發宴帖,邀請江湖上眾位名家赴宴。齊老爺子手下一乾下人,更是為這宴席費盡心思地布置。
到得這一日,神劍門上下,數的上名號的江湖好手著實來了不少,就連當地官員也拿些禮品去祝齊老爺子六十大壽。
宴席之上,年愈花甲的齊老爺子先向眾位赴宴之人回禮。各人禮畢,
齊老爺子坐回主位,向眾人拱手說道: “多謝諸位不辭勞苦,大老遠為老夫祝壽,今日擺下這宴席,一來添個彩頭,二來則是選出我神劍門的下任掌門”。
坐台之下的眾人大多是為這第二件事而來,也有的是為結個人情。否則除了齊老爺子的親朋好友,其他人犯不上大老遠前來祝壽。
各人見場地已經扎好,顯是神劍門早已準備了良久。
坐上的齊老爺子看起來像是一普通老人,可台下有見識的人都知道,正是有了齊老爺子,神劍門才由之前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一下成為津門第一大門派。
當年的齊老爺子真名並不叫齊神通,只不過是因他劍術高超,才有了劍中神通的名號。
齊神通曾一人仗劍滅掉海賊一十六人,一戰之後,身上竟未沾有血跡。他出劍猶如神助,神劍門不講究內力修為,專磨練劍道,講究伺機而動,一擊而定。
所以從神劍門出來的弟子,出劍精準,毒辣,不給敵人留任何回旋余地。
只見座上的齊老爺子點了點頭,場中二人先拜謝師父, 後相互作禮,完成比劍儀式。
場中左首那人是神劍門門下二弟子郝孝存,三十歲左右年紀,體型頗瘦,面容冷峻。右首則是一年過二十的青年,英氣勃勃,一襲青衫,更顯體形欣長。
這二人一上場,眾人議論紛紛,原來這青年正是齊老爺子當然收養的徒弟齊自清,當年他父母雙亡,於繈褓之中被齊神通收養了去,齊神通並不知齊自清父母姓氏,便讓他隨了已姓。
齊老爺子一向待他視為己出,更是將他收為關門弟子。
選人最怕親屬有別,也難免議論紛紛,但大多數人才不管這些門內之事,他們是為了見識神劍門的劍法的。
場上二人不管台下動靜如何,各執長劍,互相找尋破綻。
郝孝存見師弟不出手,先發製人,手中長劍遞出,叫道:
“齊師弟小心了”。
他跟隨師父多年,得神劍門劍法真傳,所以一出手便是敵人弱側。
郝孝存刺向齊師弟左脅,見他劍身翻轉欲隔開此劍,於是中途改刺右肩,齊師弟側身躲過這一劍。
郝孝存見狀,並不驚慌,使出師門披風劍法來,劍光霍霍,與齊自清鬥在一起。
齊自清使出一記浮光掠影,卷起幾點劍花,刺向二師哥八處大穴。
郝孝存見躲避不急,使出封門閉戶,一柄劍被他使得猶如風車一般,滴水不漏。
齊自清一劍掠空,趁勢後退,把劍橫在面前,劍光大盛,使出了神通劍法。
劍光耀目,幾處劍影湧現,讓人辨認不出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