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十打探消息的功夫是一流的，有了上次被抓包的經驗，這一次他就謹慎的多。

　別說是人，就連蚊蠅他都悉數避過。上一次在薑鑫澤的辦公室，阿十似乎隱約的發現了什麽。

　只不過沒得到證實，他不太好直接和高源交流——很多情況下，阿十的猜想是會影響到高源的判斷的。

　“情報。”

　阿十這一次沒再把紙質文件叼回來，而是記住了其中關鍵性的坐標信息。

　“石甲殼龍在荒野上有很多，依照石甲殼龍的習性，他們每一個族群大概會有十到十二頭龍聚居。這麽算下來，你只要找到兩個聚居地，宰殺二十頭左右的石甲殼龍，就能攢齊足夠的桑姆液了。”

　“二十頭。”

　高源重複了一下，“...二十頭龍，光是子彈的花費就要過萬了吧?再加上其他的磨損，修理...”

　高源仿佛看到了自己錢包中一張張鈔票向遠方飛走。

　...

　石甲殼龍可是一點也不值錢，除開腦脊液，這玩意的肉價連小麥都比不上！

　“多少也是拿情報換的...乾活吧！希望團長能給報個銷什麽的...”

　阿十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的意思很明顯——在想屁吃！

　...

　根據情報顯示，這個石甲殼龍聚居地位於環城之外相當遠的一處盆地附近。

　盆地本身存在著一個受聯邦庇護的小村莊。那裡算是荒野上設立的“驛站”，甚至安放了小功率的護盾發生器。

　小型的穹頂能讓那裡的村民安心生活，種植一些甜菜根和小麥。

　而石甲殼龍遷居到那裡的原因和很奇特——石甲殼龍食素，本身對人類沒有攻擊性。

　再者，石甲殼龍本身散發的信息素會散佚很遠，讓周圍的肉食種知道他們的存在。

　除非是快要餓死的肉食種，否則它們都會下意識的繞開石甲殼龍的領地——這些素食龍不僅殼子很硬，花很大力氣才有可能獵食一隻。而且味道差的可以。

　確實，即便是在龍種之中，石甲殼龍的肉都位列“巨難吃”的范疇。那大概相當於人類眼中的樹皮，除非是大災大旱，活不下去了，佛則根本不會考慮。

　石甲殼龍變相的給了村子庇護，村子裡的人也常常會用一些草杆和莖葉喂食它們。綠葉植物可是穹頂之下才能種出來的“珍惜物”，這些啃枯木的石甲殼龍在其他地方可吃不著。

　就這樣，不同的生物族群反倒形成了奇異的和諧共處局面...

　看完了這些情報，高源反倒覺得這事不好辦了。

　那個驛站村明顯和石甲殼龍族群是一種共生關系。自己把那些石甲殼龍都宰了，這個村子怎麽辦?

　“嗯..你這麽一說，也是有道理啊。知道了你的目的的話，那些村民估計會和你拚命吧?就算是養個貓貓狗狗，這麽多年下來也該有感情了——這麽說怎麽怪的慌??”

　阿十說完之後用爪撓了撓下巴，然後恍然大悟，

　“不對，我是隻貓啊！”

　“...車到山前必有路，等到了那邊總能想到應對方案。”

　“也是。”

　...

　有著完整的坐標，只需要再備上些電池和乾糧，就可以直接上路了。

　從環城到那個驛站村差不多要開四天四夜，高源和阿十換班操作，總算在第五天的清晨看到了遠處那熟悉的黃色穹頂。

　這裡的護盾發生器明顯質量較差，穹頂的顏色比之下城區更加的渾濁。

　而村子之內，依稀能看見煙囪裡噴出的漆黑濃煙，那些黑煙順著特製的管道從穹頂內排出到荒野，再吸納進乾淨的空氣。

　蒸汽核心技術也不完善，還保留著部分古蒸汽技術的設備。這個黑煙和鐵煙囪看著可太朋克了...

　高源心中默默吐槽，然後給守門人看了自己的軍官證和身份證明。

　在後者的熱情簇擁下，高源頂著阿十走了進來。氣甲艙則是由它們停放在專門的安置區——這裡多是些田地和農作物。氣甲艙駛入會壓到糧食的。

　“您是從高牆城來的吧?聽說您是個大官呢！”

　“他們說高牆城裡遍地都是黃金，所有人餐餐有肉，是不是真的啊?”

　“大官大官兒！我聽說高牆城裡的麥穗有拳頭那麽大...”

　過分的熱情讓高源一時間有點懵，知道他們問起來意之後，高源沉吟了一下說道，

　“我來這要調查一下石甲殼龍，然後就走。”

　如果調查結果不盡人意，那就沒辦法了。

　走在驛站村的小路上，越往深處走，高源越能體會到這裡與環城的不同。

　如果把下城區比作三線小城，那這裡就是遠離城市喧囂的田園。

　如果不去看天上的蒸汽機噴出的煙氣和昏黃的能量穹頂，這裡就是一個靠近山村田野的自然之地。

　人們看上去淳樸而可愛——他們不好鬥，更喜歡把精力回答在黑土地上。他們沒有勾心鬥角，也不懂那些彎彎繞繞，這是一群可愛的人兒。

　“那邊是什麽?”

　快要走到村子的中央，高源抬頭看到了遠處空地上聳立的雕像。

　那是個有四米左右高的石甲殼龍石雕。

　雕刻的手法很粗糙，但卻能一眼認出雕刻的是什麽——形體不準，但卻莫名的傳神。

　“那個啊..”

　一個村民用自豪的語氣說著，“那是我們養的孩子，也是我們所新信仰的神！他們庇護村子的和平，而我們回贈綠色的葉子和草料，讓他們成長...我們叫祂桑姆..”

　高源瞬間不說話了，他能說什麽?今兒個我來抽你家兒子腦脊液了?

　那估計會被村民們亂棍打出去吧...

　關於腦脊液，高源記得是，抽取總量的二十分之一不會對身體造成影響。

　但是...石甲殼龍的腦子並不發達，那麽大的軀殼裡，每天只能產出循環相當於人類三分之一的腦脊液。

　算下來，不損傷龍本身的情況下， 三個自然日內抽一次，一隻龍抽取三毫升，十頭龍三十毫升。

　那攢齊一公升的腦脊液...三個多月過去了??

　沒有冷藏儲存條件，第四天采集腦脊液的時候，第一天的腦脊液估計已經臭了好吧！

　那些個村民還在那裡滔滔不絕的講述，順便說著他們自己編著的小故事。

　這已經有從原始崇拜演變成神話的趨勢了。

　“我開始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阿十。我怕在他們中間待的越久，就越不忍心對這裡的龍種下手。”

　高源有些苦惱的說道，直到他不經意間聽到了一個老人講述的故事。

　“桑姆從大地深處出現，為我們帶來庇護，安全，豐收，為我們驅逐邪惡的猛獸，讓桑姆液從地底湧出...”

　桑姆液從地底湧出?

　桑姆液不是石甲殼龍的腦脊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