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後，萬物慵懶，社交平台上頂流們的更新都顯得懶洋洋的。一片沉寂的社交網絡裡偶爾冒出一兩個《聖丹斯的守護者》的關鍵詞，然後就又歸於平靜。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大概兩三周。

漸漸地，社交平台上出現了人們似曾相識的場面。大量的關於《聖丹斯的守護者》的視頻、截圖和劇情討論湧現出來，並以一種豪橫的姿態漸漸擠上了頂流。

這些帖子或者朋友圈底下都是典型的點讚多，討論少，轉發也少。很多《枯骨鎮》或者《新江戶市》的老玩家看過以後直接點個讚，或者回一句:“已閱！”，就無聲無息了。

裡面參與討論的大多是看不太懂，但是大受震撼的路人。

這個場面有點不尋常，很多從來不玩遊戲的“遊戲評論家”迅速做出了判斷:《聖丹斯的守護者》它不好玩，裡面的故事乏善足陳，精彩的東西全在宣傳片裡，全都是老玩家在敷衍地捧場。

早就在等待未來工作室口碑反轉的水軍們迅速捕捉到了輿論熱點，立刻開始了一場未來工作室江郎才盡，楚千城步入路徑依賴，國產遊戲是否到了至暗時刻的話題討論，一下子把《聖丹斯的守護者》熱度炒上了天。

因為話題的熱度實在太高，未來工作室的人全都知道了，而且紛紛轉發給楚千城。楚千城一聽到路徑依賴這個敏銳詞，就感到必須重視起來。

他最近忙著更新《聖丹斯的守護者》遊戲腳本補丁，很久沒有為自己的工作做自我檢討了。他已經路徑依賴了嗎?

他飛快地點開知否上的討論帖，一個個地看下去。

看著看著他的神情怪異起來。因為他發現參與討論的好像都是不怎麽玩他遊戲的人。他們雖然不知道他的遊戲具體是個什麽樣子，但是卻認為沒人比他們更懂什麽是好遊戲。

基本上看他們的討論，楚千城就感到自己像是一個批卷子的老師遇到一張試卷，裡面長篇大論，但是沒有一句話是在回答卷子上的問題。他也遇到了批卷老師同樣的困惑:寫了這麽多，需要給他分嗎?

楚千城茫然關上了知否，有一種上當了的感覺。

就在他發呆的時候，秦臻風風火火地走進未來工作室，臉上是喜滋滋的表情。

深知秦臻性格的楚千城一眼就看出她最近一定是使了什麽壞，才會讓她這麽開心。

“老楚，怎麽一臉迷茫的樣子，是需要人生的導師嗎?”秦臻來到楚千城面前，靠在他的工作台前。

“你最近幹了點什麽你不知道嗎?”楚千城斜眼看著秦臻，一副我都已經知道了的樣子。

“噗……，哎，你最近怎麽回事?大腦分區之後你人都變機靈了。你怎麽知道是我?”秦臻笑著問。

“……”楚千城腦子裡一團漿糊，只能順著她的口氣說，“你的表情出賣了你。”

“吼吼吼……”秦臻捂著嘴笑個不停，“這事兒說起來笑死個人。話說我不是覺得最近《聖丹斯的守護者》下載量超過了2個億，但是社交平台上的熱度還是沒起來，有點著急嗎?”

“這你也著急?你什麽時候能夠別這麽折騰自己?”楚千城苦笑著說。

“你等我不做總裁再說吧。”秦臻白了他一眼，“你聽我說完啊。我其實就想要略微添添熱度，就在知否上找了幾個罵你遊戲的帖子點讚。”

“做點正事兒吧，巴巴托斯。”楚千城忍不住冒出一句口頭禪。

“別打岔。我點讚完了以後，這幾個帖子就一下子化身熱帖上了推薦，不到十分鍾，就不到十分鍾，回復足足出來上萬，

各大社交平台上都有轉發，現在全網都是對你遊戲口誅筆伐的帖子，《聖丹斯的守護者》的熱度一下子就達標了！”秦臻興奮地說。

“……”楚千城想了半天都沒想到這有什麽可開心。他還花了一生中寶貴的半個小時看罵他的帖子，看得一臉懵圈。

“你沒想到吧。國內多少公司就等著你的遊戲翻車呢。看到一點苗頭，他們直接就衝了。”秦臻得意洋洋。

“雖然你笑得很開心，但是你說的話沒有一條是好消息。”楚千城忍不住說。

“哎，你真是不懂流量。黑紅營銷總知道吧。等到你到了一定的地位之後，能夠增加你熱度的，就不再是你的粉絲了，而是你的黑粉。因為只有他們才會幫助你圈路人粉，你有這麽多黑粉，沒事兒就偷著樂吧。”秦臻樂不可支。

楚千城直直地看著她。秦臻的話，他一句都沒懂。他也許能懂，但是他不想虛耗這些腦能量。

“這麽說吧，我沒花一分錢，就給你做了一波免費的宣傳，炒熱了《聖丹斯的守護者》，到時候口碑反轉，又可以再賺一波流量，這就是黑紅營銷。”

楚千城連連點頭，偷偷地撇著自己的主機，腦子開始溜號。

秦臻感到自己的俏媚眼全都拋給了驢看。

“秦總，這一波免費宣傳為市場部節省了不少經費呀。”福馨連忙出來打圓場。

“那是當然。”

“這麽說，年終獎金又可以多發點?”福馨一邊瞥著楚千城一邊問。

“如果這兩波熱度把未來冒險樂園的流量提升上去，所有人都不用擔心年終獎了！大家要買房的買房，要結婚的結婚，要生孩子的生孩子，要離婚的離婚！”秦臻豪氣地一揮手。

“好，秦總英明啊！”楚千城終於聽懂了，立刻站起來鼓掌。在他的帶頭下，大家都忙不迭站起來熱烈歡呼慶賀。

秦臻這才得到了她應有的關注度。

等到所有人的情緒平靜下來，秦臻拉了一把滑輪椅坐到楚千城身邊:“老楚，你確定《聖丹斯的守護者》能打吧?”

“我不確定啊。我有自己的標準，不過我的標準和市場標準是不一樣的。這還得看秦總你自己的判斷呀。”楚千城慢條斯理地說。

“你可別嚇我，我這黑紅套路就靠你最後反轉那一撥賺流量圈路人粉呢，你的遊戲要是最終評分和口碑上不去，我們就會遭到營銷套路的反噬喲。”秦臻緊張地說。

“那你是不是在搞這些套路的時候提前想清楚後果再弄呢?”楚千城反問。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有機會不搞一波，我難受。”秦臻嘟著嘴。

“Q，你別老是這樣被流量理念帶著走，把自己搞得緊張兮兮的，最終該怎麽著還是怎麽著，你的流量理念只是把應得的收獲提前收割，並沒有為集團爭取到更多的利益，還顯得心浮氣躁。安安靜靜地做你的總裁，讓市場部去搞這些事吧。”楚千城苦口婆心地說。

楚千城在對話裡特別換了對秦臻的稱謂，叫她“Q”而不是“秦總”。

秦臻抿嘴不說話。她知道楚千城剛才說的是心裡話。

她和楚千城共事這麽久，知道他對流量操控和資本操弄深惡痛絕。如果她執迷不悟和他繼續爭辯，最終只能和他漸行漸遠。

“好吧，畢竟市場部的總監也是個好手。我就不替他操心了。”秦臻吐了口氣。

“就是說啊。”楚千城如釋重負，臉色頓時輕松愉快了起來。秦臻斜眼看他:剛才的臉色就好像馬上要看到自己變成蟲族一樣難看， 至於嗎?

“那……按照你的標準，你覺得《聖丹斯的守護者》能打嗎?”秦臻忍不住又問。

“當然能打。秦總，你要對自己的遊戲有信心才對。”楚千城笑著逗她。

“切！”秦臻白了他一眼，心裡七上八下。她現在真的覺得這遊戲根本就是自己做的。雖然劇情都是楚千城的，腳本都是楚千城寫的，但是她全程參與了呀。

又過了一個月，時間到了四月份。

社交平台上《聖丹斯的守護者》各種劇情結局開始瘋狂刷屏。因為楚千城把劇情完全開放給了玩家，所以什麽千奇百怪，腦洞大開的結局都出來了。

在無數磕CP磕得天昏地暗的CP黨手中，各種不同人物結婚的結局都被打出來了，沒有最離譜，只有更離譜。

這種完全開放的強開放世界，為玩家帶來了成千上萬種可能性，演變成了一場遊戲同人粉們的盛宴。所有他們夢想中的遊戲結局，都可以在《聖丹斯的守護者》中打出來。

因為《枯骨鎮》和《新江戶市》而瘋狂的粉絲們為此雙廚狂喜，每天都在社交網絡上狂歡。幾乎所有社交平台的熱帖榜都有《聖丹斯的守護者》霸榜。

一直在關注這個遊戲的網友們這才明白:原來之前遊戲粉絲發劇情、發結局視頻的時候之所以點讚多，回復少，轉發更少。是因為大多數玩家還在遊戲中鏖戰，為了自己夢想的劇情和結局努力搏殺，根本沒心情去理會別的結局。

一萬個人心目中有一萬個聖丹斯。他們夢想著輔助自己心目中的聖丹斯做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