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麽呢?聖丹斯?”鏡湖忍不住問。

　“在想你什麽時候救黑羊。”楚千城抬了抬下巴，指著眼前仍然在冰坨子裡凍著黑羊。

　“哦！”鏡湖的臉一下子紅了。

　森提諾的死亡一下子把她心頭最大的石頭移走了，現在她的整個身心都在雲裡霧裡，輕松、自由、寫意，她高興到已經忘了黑羊在哪兒了。

　鏡湖抬手一招，猶如抹去黑板上的板書，籠罩黑羊全身的冰坨子全部融化，黑羊啪地摔在濕漉漉的地上，自動縮成一團仙人掌球一樣的東西。

　片刻之後，仙人掌球迎風怒放，長出一朵人之花。

　黑羊重新恢復了他的本來面貌。

　“我的義體恢復了。”黑羊長出一口氣。

　“黑羊，以後你可以換一個軀體，不需要用這套義體來躲躲藏藏了。”鏡湖柔聲說。

　“森提諾死了嗎?”黑羊顫聲問。

　“嗯！”鏡湖用力點點頭。

　“是嗎。”黑羊低下頭，看著自己閃爍著金屬光芒的手掌，眼中茫然，似乎在判斷自己是在現實世界，還是在猩紅劇場製造的夢境之中。

　“在那兒！在地上。親眼看看吧，我知道你不看到他的屍體，是永遠不會安生的。”鏡湖走到他身邊，扶住他的肩膀。

　“嗯……”黑羊低著頭，猶如一個受驚嚇的小孩，在鏡湖的引導下，來到森提諾的屍體身邊。

　他蹲下身，用手掌撫摸著森提諾僵硬的身軀，檢查著他的脈搏和呼吸，查看著他的生命體征。

　什麽都沒有。森提諾的靈魂已經被紅女王無情吞噬，他的身體被紅女王控制停止了呼吸，大腦壞死，器官衰竭，身軀徹底崩壞。

　“看好了嗎?確定是森提諾了嗎?”鏡湖湊在黑羊身邊，耐心地問。

　“嗯！我確定！”黑羊的眼中湧出滾滾的淚水，“我……我可以處理這具屍體嗎?”

　“……”鏡湖、菲德羅一起望向楚千城。

　“可以。”楚千城點了點頭。

　“呼……”黑羊緩緩站起身，擦了擦臉上橫飆的淚水。

　“傑克、瑪麗蓮、安柏、金、約翰、老馬丁、湯姆……還有……”黑羊閉上眼睛，“我忘了你們的名字，但是我還記得你們的樣子，你們……安息吧。”

　他猛地打了個響指。

　地上的森提諾屍體突然懸浮到空中，轟地一聲炸開，化為一天血霧。血霧起火燃燒，形成一道懸空的火場。火場維持了足足半分鍾，將彌漫在空氣中的血霧徹底轉化為水和二氧化碳以及其他礦物質。

　森提諾的存在被黑羊徹底抹消，一個細胞都沒有剩下。

　楚千城看著黑羊塗成慘白色的面容，厚厚的妝粉抹消了他臉上細致的表情。這個被森提諾的研究所殘害，目睹了無數同伴慘死的男人，仍然活在童年的陰影之下，直到如今。

　“我自由了！”黑羊轉過身來，怔怔地望向鏡湖。

　“我們自由了！”鏡湖按住他的肩膀，用確定的語氣提醒他。

　“我們自由了……”黑羊抿住嘴唇。

　“哦！對了！”菲德羅忽然想起一件事，猛地一回身，鑽進了空間門。

　片刻之後，他抱著蘇珊.康納利被凍僵的身體冒了出來。

　“嘿，聖丹斯，我的好夥計，你建議的地方真太絕了，這麽長時間，居然一個人都沒有。”菲德羅笑嘻嘻地說。

　“你把蘇珊藏哪兒了?”鏡湖好奇地問。

　“嘿嘿，機械王座，沒想到吧。”菲德羅笑沒了眼睛。

　“你膽子也太肥了！”鏡湖和黑羊同時驚呼。機械王座是械神俱樂部的專屬實驗室，森提諾的禁地。

　“哈，只是外環的一個廢棄實驗室。那裡我熟，我剛把你從美人鯊手裡偷出來的時候，就把你放那兒的。”菲德羅微笑著對鏡湖說。

　“森提諾逃出了新翡冷翠，就算有人對他的實驗室感興趣，也只是內環區域，外環肯定被荒廢了，連監控都沒有。”鏡湖恍然大悟，“這是燈下黑。他自己都不會想到。”

　“聖丹斯……”菲德羅朝楚千城伸出手來。楚千城笑著握住他的手。

　“我決定和蘇珊再辦一次婚禮，到時候你要參加，我請你主持婚禮。”菲德羅激動地說。

　“嘿！”黑羊大感被冒犯，“我呢?”

　“你只是婚禮主唱。”

　“我做伴娘嗎?”鏡湖忙問。

　“呃，對！”菲德羅打了一下磕巴。

　“你其實想要她做花童對不對?”黑羊仿佛突然復活了一般精神抖擻，他一把攬住菲德羅的肩膀，用力搖了搖。

　“Ok，咱們別提這事兒好吧。”菲德羅苦笑著說。

　“不提也可以，你們誰來給我講講，到底是怎麽把森提諾乾掉的，我要細節，每一個行動，每一秒鍾都不要落下，誰救過誰，誰賣過誰，誰躲起來偷懶，誰一個人扛下了所有，我全部都要。”黑羊興奮得直跳。

　“我哪兒知道啊。”菲德羅苦著臉說，“我全部精力都用來在亞空間找那幫巨嬰，我什麽都沒看見。”

　“鏡湖，我覺得你在菲德羅婚禮上還是做花童比較好，他總是把你當成他女兒。”黑羊頓時變臉。

　“菲德羅！”鏡湖一副瞠目結舌的怪樣子。

　“夠了。鏡湖把冰之心種在了聖丹斯身上，聖丹斯一個人兩把劍乾掉了森提諾，就醬紫！”菲德羅非常乾脆地出賣了鏡湖。

　“啊?！”不但是黑羊，整個寧謐守護者團隊都叫了出來。

　冰之心對於擁有冰水混合物異能的超凡者有多重要，所有人都知道。美人鯊的死亡就是因為他的冰之心被楚千城奪走。

　將冰之心送給自己的同伴，而不是掌握在自己手裡，這意味著壓倒一切的信任，幾乎是將命托付在了同伴的手裡。

　聖丹斯奪走了鏡湖大人的心，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安德烈、保羅和尼諾等人看楚千城的眼神漸漸開始不對。他們都是鏡湖大人至死不渝的擁躉，如同一群狂熱的粉絲，鏡湖大人是不可以結婚或者有男朋友的。

　“喂喂喂，菲德羅，你可別添油加醋，冰之心我已經拿回來了。我和聖丹斯只是為了在森提諾面前活下來。”鏡湖連忙舉起手，試圖自證清白。

　“沒有弄出個小冰之心吧。”黑羊笑得直跳腳，然後他就凍結了。

　“菲德羅，你可以開門了嗎?”楚千城終於等到時機問出這句話。

　他現在隻想要趕緊離開新翡冷翠，去新江戶市與艾莉他們匯合。

　“哦！”菲德羅這才想起來，他們最終是要和聖丹斯逃往不列顛的新城的。

　“我不知道能不能行，這都怪這幫暴走者，消耗了我太多能量。”菲德羅懷著無比的怨念看著寧謐守護者們，“以後我的空間門嚴禁你們使用。”

　“我們還沒決定要不要離開新翡冷翠。”安德烈聳了聳肩膀，對於菲德羅的禁飛令一點都不在乎，“鏡湖大人自由了，我們也該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我們一直有自己照顧自己的！”保羅爭辯道。

　“明天你準備做什麽?”黑羊望向保羅。

　保羅下意識地打開戰衣上的內嵌式動平台:“繼續找鏡湖大人，哦！已經找到了……”

　“我會更新日程表的。”安德烈苦笑著說。

　“其實如果鏡湖大人有空的話，遠程更新一下我們的日程表也可以。”尼諾舉手說。

　“蠻荒國度和城邦區不聯網，你們聽安德烈的吩咐。”鏡湖歎了口氣。

　“是！”寧謐守護者們齊聲說。

　“準備好了嗎?”菲德羅嚴肅地望向鏡湖、黑羊和楚千城。

　“早就準備好了，開門吧。”楚千城點了點頭。鏡湖和黑羊對望一眼，同時吸了一口氣，做好了心理準備。

　“等到你們離開新翡冷翠，因為沒有離開城邦區的海關記錄，失蹤超過一定天數，會被系統自動認定為潛逃人口，再也無法回來，除非像我一樣找到失落科技，做出巨大貢獻，才會被抹消記錄。而且依照現在城邦區官方的腐化程度，就算你們做出卓越貢獻，也會被高層搶功。你們很可能永遠無法以正式身份回歸。”

　菲德羅提醒他們。

　黑羊和鏡湖同時望向楚千城。三人之中，只有楚千城是擁有正式城邦區身份的。鏡湖是注冊死亡的人。黑羊則是黑幫分子。

　“我明白。”楚千城淡淡地說。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只是為了殺森提諾才進城?”鏡湖忍不住問。

　“我來找人的。”楚千城老實地說。他的確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找艾莉才進入了新翡冷翠。

　“你已經找到了?”鏡湖追問。

　“當然。”楚千城想到艾莉，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黑羊和菲德羅都偷偷望了鏡湖一眼。

　“菲德羅，蘇珊我來抱著吧，你開門不方便。”鏡湖的臉微微一紅，連忙轉移注意力。

　“好的。”菲德羅小心地把蘇珊交到鏡湖手裡，隨後搓了搓手，深吸一口氣，打開了憑空出現的空間門。

　眾人跟隨著他，魚貫走入門中，同時看到了星光燦爛，似乎蘊含一萬種神秘的亞空間。

　菲德羅握住亞空間另一頭出現的空間門手柄:“我再警告一句，誰都別亂動，再敢亂跑，我絕對不救，對天發誓！”

　鏡湖、黑羊和楚千城同時點頭。

　菲德羅猛地打開了另一頭的空間門。門外漆黑一片。菲德羅舉起動平台，點亮了動平台上的手電，朝門內走去。

　轟！他的身子突然消失。周圍出現了淡淡的暮光。他被一隻巨大的暴蜥整個吞了。

　空間門緩緩合攏。

　“救嗎?”鏡湖轉頭望向黑羊和楚千城。兩人同時搖頭，老實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