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石遺來了興致,一連掘了十幾個墳堆,裡面的屍體大都已經腐爛了,不過亦有處於腐蝕,半正常的屍體。
“這是?”
這不是我挖出來的?
陳石遺一路挖掘,可他還沒來的及動手,就被眼前一個驚現墓坑震驚了。
露出裡面的一口黑色棺材,棺材蓋已經被撬開,就扔在它旁邊。
“有人來過了?”
看到地面上遺留的不止一個腳印,陳石遺心頭一緊,這對他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
陳石遺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有陌生人出沒,必然別有所圖。
世道亂了,人命如草芥,亂世所遇到的陌生人不比鬼魅差多少。
陳石遺定眼向棺內瞧去,只見裡面是一堆枯骨,完全看不出男女。
好似被人摸索過,骨頭完全打亂了次序。
這裡雖然也是亂葬崗,可大都是很早就埋下的屍體,至少在陳石遺的記憶裡。
他和他那便宜老爹可沒在這裡掩埋過屍體。
陳石遺把屍體重新埋進去,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也並未深究。
即使深究又有何用,人在暗,他在明。
不過他倒有幾分猜測。
恐怕又遇到發丘摸金之類的了,畢竟除了倒鬥的,可沒人願意挖死屍出來。
陳石遺記憶中的確有關於發丘摸金的記憶,前身小的時候,卻是有一夥乾發丘摸金的人曾在他家借過宿。
那幾人窮凶極惡,是以陳石遺印象特別深。
雖然盜墓同為為下九流的活計,可比起陳石遺他們可好多了,雖然人後受罪,可卻人前顯貴。
但凡懂點倒鬥技術的,沒幾個會是窮人。
陳石遺那便宜老爹在那夥人離開後,顯然也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晝出夜伏,掘了不少墳,倒是帶回來幾件古董,不過價值都不大。
後來幾乎認命般,不再亂折騰了,老老實實活了三十歲,上了西天。
也不知有沒有鷓鴣哨,胡八一之類的。
想到這裡,即使陳石遺也不由垂涎三尺,歎息自己沒有一手分金定穴的本事。
畢竟墓裡玩意可都是大家夥,想想那血屍,紅犼,屍王,這些可都是大家夥,必然有極大的陰氣,說不準一具就頂他忙碌一年的功夫了。
不過倒鬥這種發死人財的職業,也被朝廷嚴格管控,按照大夏律令非法盜墓可是要殺頭的。
折騰了這麽久,太陽已經西斜,應該用不了多久天就黑了下來,陳石遺打算先回去了。
如果真是盜墓的,應當不是衝著自己而來的,杞人憂天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陳石遺回到義莊,把那柄丟在桌上的牛耳刀揣進懷裡,摸上冰冷的縫屍板躺下,如屍體一般安寧。
外面曬了一天,雖然沒有讓他感到疲憊,可卻總覺得越發慵懶,提不起一絲精神。
待夜幕降臨,陳石遺就從縫屍板上爬了起來,照理點燃三炷香,開始縫合屍體。
大抵是身體變得靈活了,陳石遺越發覺得自己縫屍手法越來越快了。
先前他的手法得益於前身,不過身體僵硬,針法施展不出,雖然縫合的還算勉強,可終究大開大合,就像是硬生生在拚湊屍體,毫無美感。
身體靈活,他以前的手藝也慢慢恢復過來,起碼縫合後的屍體,又如以前一般,若不仔細看很難看出縫合的痕跡。
當然,帶來的好處遠不止如此,以前他無論是屈膝,
還是做一些其他動作,都需要耗費極大力氣,現在卻自然而然。 夜闌寂靜,雖然又是一個人縫屍,十年如一日,陳石遺雖然樂在其中,可總覺得太過孤寂。
畢竟人可是個群居動物,即使他再耐的住寂寞,一連七八天也未曾見到一個人。
是以,當陳石遺第二天看到一一夥不像好人的大漢,也不由心生歡喜。
“今天,我們要在你這裡住一晚。”
幾人也不由分說,隨手遞給陳石遺一塊大洋。
陳石遺心頭詫異,面上卻不露任何神色,隱晦的打量著幾人。
這幾人出現,他敏銳的感覺到他們身上帶有的一股微弱的陰氣。
這股陰氣極為微弱,若不是他本就是一具屍體,對陰氣極為敏感,還真察覺不了。
陰氣,只有死人身上才有,當然一些撈陰門的,身上也有陰氣。
至於盜墓的,身上沾染陰氣,本就稀松平常。
下墓,起屍,本就是極為凶險之事。
“他奶奶的,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麽?還不趕緊給我們弄一些吃的。”
他身後一個大漢上前幾步,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在陳石遺面前來回比劃,表情異常猙獰。
“燕三,不要嚇著小哥,還不趕緊把東西收起來。”
王從兵冷聲喝道,卻並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反而一臉戲謔的看著陳石遺。
陳石遺眸中寒意一閃而逝,隨即又適當的浮現出一臉惶恐的表情,唯唯諾諾低著頭走了出去。
“燕三,那人不會是看出了什麽嗎?”
王從兵神色淡然,略帶調侃輕聲開口道。
“無論他看沒看出什麽,明天我們離開之前,先把他做了。”
燕三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
“殺人終究是有傷陰德的,饒他一命吧,讓他說不出話,看不到東西就行了。”
得,你還不如殺了我。
盡管幾人聲音壓的極其低,可又怎能瞞的過陳石遺。
如今他這具屍體不僅如常人一般,耳力和眼力已經開始異化。
方圓十米,任何風吹草動很難瞞的過他。
盡管幾人刻意壓低聲音,可又怎能瞞的過他。
屋內,陳石遺坐在椅子上,神色冷淡而平靜,輕輕把玩著牛耳刀,眼中銳利之色一閃而過。
殺人者,人恆殺之!
適應環境這一塊,他也不弱,畢竟他身懷兩段人生經歷。
盡管幾個壯漢看起來極為強壯,甚至很有可能有槍械,單以體格和戰鬥經驗來看,他根本不是對手。
可他現在只是一具死屍,屬於那種死的不能再死的那種,應該不會被他打死吧。
果然是世道混亂,人命如草芥。
陳石遺盤坐在夜色中,好似一尊雕像,一動不動。
他習慣了某個動作,就不想亂動了,他如今看起來雖然還如常人一般,可體內卻沒有血液循環。
不說是一晚,就是一年也不會出現手酸腳麻這等常人才有的感覺。
時間一點一點流淌,直到夜幕深深,伸手不見五指,枯坐的陳石遺才站起身來。
每個動作都異常小心,異常緩慢,幾乎沒有一絲聲響和動作發出。
畢竟是前身生活了幾十年的屋子,不說他在黑暗中已經可以視物了,就是單憑記憶與本能也能規避開一些家具,不會發出一絲響動。
他的床榻之上,已經被那個中年人所佔據,至於其他兩人,則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看起來像是兩具死屍。
陳石遺不動聲色,徑直走到燕三面前。
咕嚕嚕~
燕三睡的很死,此刻正鼾聲如雷,即使陳石遺蹲在他前面半晌也毫無反應。
陳石遺強壓下心中的悸動,前世他生長在紅旗之下,左八榮右八恥,****在腰間,一團和諧在胸口。
殺人還是第一次。
可如今世道如草芥,在這個世界,倒是前身手上可沾染了幾條人命。
這個世道,遠比陳石遺想象中的要殘忍,朝廷勢弱,幾近乎無力。
如此時的情況,前身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但那時候前身的肉身可不是陳石遺這具死屍可能比的。
陳石遺略微平複下心情,依照前身殺人方式,一隻手放在燕三嘴巴,死死捂住他的嘴巴與鼻子。
呼吸受阻,燕三猛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陳石遺那張形似死人的臉頰。
他瞬間驚出一聲冷汗,心神皆懼,忍不住發出一聲哀嚎。
可陳石遺捂著他嘴巴的大手異常有力,燕三隻發出一陣嗡嗡之聲。
燕三倒也是個狠人,很快又平複下來,一隻手搭在旁邊的一把牛耳刀上,不管不顧。
狠狠劈在陳石遺的手臂之上,撲哧,鮮血噴射可他一臉。
這股鮮血帶著一股屍臭,
可他剛剛有所反應,就隻覺得喉嚨一涼,陳石遺一把短刀不知道什麽時候插到他喉嚨上。
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陳石遺,帶著一臉的恐懼。
有所反應。
陳石遺一隻手緊緊抓著古刀,狠狠插進其胸口,
陳石遺如法炮製,再次摸向旁邊那人,那人警惕性可比燕三差遠了,幾乎沒有什麽反應,就死在睡夢之中。
可當他望向床之時,卻驚出了一聲冷汗。
只見那王從兵已經不知何時坐起來,黑夜之中,兩隻眼睛真直勾勾的盯著他。
陳石遺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也能在黑暗之中視物。
“看來你也是道上的,怎麽,想黑吃黑?”
王從兵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手槍,對準陳石遺。
砰!
話音落下,他幾乎沒有絲毫疑惑,伴隨著一聲槍響,子彈正中陳石遺胸口。
陳石遺身體一僵,直直的倒下。
王從兵自床榻之上走了過來,一臉淡然開口道:“原本我就想殺了他們,倒是沒想到還不用我出手,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
可他還沒得意多久,就覺得腳下一痛,一個踉蹌撲倒在地,抱著大腿發出一聲慘叫。
左腳居然被牛耳刀削飛,砰砰砰跌落在一角。
陳石遺一臉驚喜的打量著手中的牛耳刀,盡管心裡明白這祖傳的牛耳刀可能並不簡單,倒是沒想到這麽鋒利。
他的力氣比普通人差不多,想要連同骨頭削飛,單憑力量顯然不夠。
陳石遺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陳兵從身邊,手中牛耳刀高高揚起。
“砰!”
又是一聲槍響,陳石遺身體抖了抖,卻毫發無損,手中牛耳刀再次劈落而下。
在一臉恐懼中,連同那柄手槍以及王從兵手掌砍成兩半。
王從兵倒吸一口涼氣,顧不得身上的痛楚,急忙大喊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有錢!”
陳石遺的牛耳刀在他臉頰之前停了下來。
一臉好奇道:“你們是什麽人?”
手中牛耳刀微微用力,貼緊牛耳刀的臉頰頓時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橫流。
疼的王從兵呲牙咧嘴,再也不敢有絲毫隱瞞:“我們是正牌的摸金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