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距離帕雷中央戰場三十公裡外的一處近郊
一個半躺在樹洞中的紅衣男人猛地睜開雙眼倉皇站起,緊接著如同溺水後剛剛獲救一般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一雙緋紅的眼睛中,某種怪異的黑色紋路自童孔中迅速蔓延,臉色變得蒼白的同時,身上的氣勢也肉眼可見地開始滑落。
顯然,雖然通過自滅的方式逃離了古塔製造的夢境,並經由某種不明手段將主體意識轉移到了化身上,但這一切並非是毫無代價的。
“該死的,明明就差那麽一點了……為什麽會失敗!”
一拳擊碎身旁的樹乾,將本體意識轉移至化身上的紅龍癲狂地嘶吼著,全身都在劇烈顫抖。
……
一陣發泄過後,虛弱感如潮水般浮上心頭,紅龍茫然地抬頭望天,有些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帕雷的方向時不時能傳來劇烈的爆炸聲,隱約還夾雜著黑龍一族特有的禁忌氣息。
紅龍不是傻子,已經意識到了自己似乎被米拉波雷亞斯利用了,活生生成了誘餌把人類一方的底牌都騙了出來。
雖然心中滿是怨毒與憤恨,但此刻實力百不存一的自己,早就沒有那個資格繼續去參與進那場最終的決戰了,更別提竊取那枚神之卵的力量。
面上平靜,胸口卻依舊滿溢著激蕩情緒,紅龍低著頭無目的地沿著林間小路走出。
就這樣渾渾噩噩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嘈雜的議論聲突然闖入他的耳中。
“我說,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回去啊?”
“哪怕是會長,動不動讓一個據點的人突然轉移也未免太誇張了吧。”
聲音有男有女,交織在一起難以分清。
“公會不是說過了嗎,帕雷現在已經成為戰場了,讓我們撤離也是為了保護我們……”
“那換個沒人的地方不就好了嗎?為什麽是我們這裡……說到底帕雷重建才沒幾年,會長當年也是經歷過那場災難的吧,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們嗎?”
“喂喂喂,你別太過分了,在那邊自說自話的,我忍你很久了。”
“那來啊,搞得你跟獵人一樣,再說這事情本來就是公會做得不對。”
對罵聲越發響亮,中間還夾雜著無數喧囂的議論聲以及某些輕微的肢體碰撞聲。
紅龍一點點抬起頭,看著自己所在的山坡下某個四米多高的洞窟,有些恍然地自言自語道:“帕雷的那些人類,都被轉移到這裡了嗎?”
“算你們倒霉吧。”
紅龍不自覺地舔了舔嘴角,收拾了一下面容,不緊不慢地踩著青草地朝著下方的洞窟行去。
作為凌駕於一切龍類怪物之上的最強龍種,黑龍種每一一個個體都擁有者類似轟龍和恐暴龍那般,通過進食恢復傷勢乃至提升自身實力的能力。雖然這麽做的效率並不高,還存在著一些隱患,但關鍵時刻這個能力確實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當然放在平時,紅龍其實並不會主動去攻擊人類,畢竟相比於絕大多數孱弱的人類,那些強大的怪物以及礦物晶石所蘊含的能量,要遠遠高得多。但考慮到眼下自己的狀態實在不怎麽樣,急需要依靠大量的進食來恢復體力和傷勢,周圍所能感知到的怪物分部也比較稀疏,自己似乎也沒什麽更好的選擇。
不過紅龍自己也承認,其中多少也夾雜著一些他自己的個人情緒。
簡單來說就是對人類陣營的報復。
“喂,你是哪個據點的,看著臉生啊……前面是臨時安全據點,沒交代清楚身份前你不能進去。”
洞口處,某個戴著鬥笠依稀能看到一頭少見的火紅頭髮的守衛,原本正打著瞌睡,聽到紅龍靠近的腳步聲,一下子從夢中驚醒,抓起身旁的片手劍故作威嚴地喊道。
紅龍連回應的意思也沒有,腳步一頓便仿佛瞬移一般出現在對方的跟前,一隻化作血紅色龍爪的手臂沒有絲毫猶豫就貫穿向守衛的胸口。
噗嗤~
童孔驟然一縮,紅龍呆呆地垂下頭,望著一隻筆直刺入自己胸口的手臂,一時間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他其實是清楚的,但越是這樣就越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自己,被一個看著普普通通的連獵人都不是的孱弱人類……掏心了?
“誒呀,您還是一如既往的心急呢,瀧紅大人。”
似曾相識的熟悉聲音,從守衛帶著的破舊鬥笠下傳來。
“你到底是……”
“哈哈哈,才分別一天都不到,您就已經忘記我是誰了嗎?”
摘下鬥笠隨手扔到腳邊,守衛一點點將手臂從紅龍的胸口拔出,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顆噗噗跳動的血淋淋心臟。
溫暖的熱氣不斷升騰,粘稠的鮮血從指縫滴落,在地面上濺起點點驚心動魄的血花。
望著守衛那張熟悉的面孔,紅龍的表情先是一僵,緊接著便被不敢置信的猙獰所取代。
“冥熾……這怎麽可能!?”
“你明明已經……不,不可能!”
一天前才被自己親手殺死的人,為什麽會突然活過來?
不,在這之前……這個曾經只是跟在自己身後的小人物,為什麽會有這種實力。
哪怕處於絕對的虛弱期,但能在無聲無息之間重創自己,甚至將心臟都整個掏出來,哪怕放在那群怪胎雲集的獵人中都絕對算得上是最頂峰的那一批存在。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調侃似地說著不著調的話,冥熾單手劃過身後。
原本嘈雜的人聲,偌大的洞窟入口乃至周遭的一切都在某種詭異的波動下開始扭曲模湖,蕩漾的虛幻水波紋泛起漣漪的同時,紅龍眼中也是驟然一黑。
等到視線重新恢復清明,它愕然地發現,自己此時正靜靜站在最初意識轉移時分身躲藏的森林裡,現場甚至很殘留著此前宣泄怒火造成的破壞痕跡。
“幻術嗎?”紅龍摸著毫發無傷的胸口,一陣呢喃。
“哪怕是您,說出這種侮辱人的話,我也是多少會有些生氣的。”
一腳重重踩踏在紅龍的胸口,將其再次壓入地面,依舊保持著爽朗笑容的冥熾,默默擦掉了濺到臉頰上的血點,慢慢俯下身子說道:“相比於幻術那種膚淺的東西,您現在看到的這些可要純粹的多。”
“你到底是誰?”咳嗽著從嘴角溢出鮮紅的血液,紅龍有些不甘地低聲吼道。
他不相信對方這種實力會是什麽籍籍無名之輩,縱使即將死去,也希望能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栽在誰的手裡。
“我大概能猜到您在想什麽,但很遺憾,縱使我早已習慣了浸泡在謊言的毒液與蜂蜜中無法自拔,但唯有名字這件事情我說的是真的。”
“當然,如果說虛假的身份也能算上的話,那我在某些人口中或許還算出名?”
左手拂過臉部,伴隨著詭異的水波紋再次蕩漾,冥熾的頭髮在瞬間從赤紅轉為黑色,並隨後露出了一張讓紅龍同樣熟悉的面龐。
“【阿修羅】……席歐。”
紅龍張大了嘴,思緒一時間都停止了轉動。
怎麽可能, 那個強到幾乎能逼出災厄王龍形態的【怪物】獵人,居然是冥熾這個家夥假扮的?
不,不對……席歐成名的時間點遠在冥熾現在這個身份出現之前,也就是說為了今天這一場戲,他甚至早在十幾二十年前就開始布局了,甚至不惜捏造了一個新身份!
“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
完全沒辦法理解對方所作所為的紅龍,咬牙切齒地說道。
目光平澹中帶著些許嘲諷,冥熾緩緩蹲下身子,平視著狼狽無比的紅龍。
“還能是為什麽,和童虎那個老頭子一樣啊……”
“我想要跨越那道限制,成為真正的禁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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