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羊看著被吃肉還怕硌到主人牙的老山羊,決定離它遠一點,它怕與這隻畜生交流久了,自己會被它帶到溝裡去。
那就太恐怖了。
於是黑山羊遠離了作案現場,並打算找個沒有羊的地方好好梳理一下接下來該怎麽辦。
但是老山羊卻跟了過來。
“你為什麽不聽我的教誨?”老山羊咩道。
它覺得這個外來物種很不聽話,甚至會做出如此罪惡的事情來。
無論是身為羊群的霸主,還是數年蒙受主人春夏交替季節給予的豆子,它都有義務讓這隻暴躁的小羊樹立正確的認知。
老山羊鍥而不舍的追著教育,黑山羊就在山坡上來回躲避。
被吃是福,反抗是罪;
生而為羊,要懂感恩。
黑山羊被逼急了,它恍惚間都感覺老山羊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它怒視老山羊,“這草地又不是牧羊人的,我想吃就吃,感謝也是感謝大自然。”
“不,這片土地是人類的,世界上的每一片土地都是不同人類的。”老山羊搖頭咩道,“這裡的我們感恩我們的主人,別處草地上的羊,感謝它們的主人。”
“那野外草地上的羊呢?它們感謝誰?”黑山羊質問道。
“那些野生同族嗎?”老山羊聞言想了想,“它們倒是沒有感謝的人,但它們會被狼吃啊!”
“難到我們就不被人吃嗎!”黑山羊怒道,“不管是狼還是人,誰要是敢吃我,我就弄死他!”
“不一樣,我們屬於主人,世世代代都是如此,被吃是我們的使命,對,我們的使命!”老山羊揚起頭來,仿佛被自己的人生信條感動了。
“當食物還當出使命感來了,您老可真有覺悟。”黑山羊笑了,看向老山羊簡直就像在看一個人工智障,“我隻屬於我自己,如果非要說吃點草就得被呼羊排,那我可以去野外吃。”
“你這是罪,我們只能被人吃,你到野外被狼吃,那是主人的損失。”老山羊咩道,“我們從出生下就屬於主人的了。”
“沒有人一生下來就屬於誰!我隻屬於我自己!”黑山羊怒道,這種食物命運論讓他非常不爽。
“人是這樣。”老山羊低聲咩道,“但我們是羊啊。”
“說到底還是食物鏈的問題,也就是弱肉強食,叢林法則,今天我可以踢死那個牧羊人,那我在野外也可以踢死狼。”黑山羊向遠處走去。
“你不能去野外,你是主人的羊。”老山羊搖頭咩道,“你只能...”
“嘭~”
黑山羊一蹄子踢了出去,老山羊的肋骨應聲折斷,它被這巨力踹的在地上翻了三圈,最後才停止了翻滾臥在草地上。
“別跟著我,也別在跟我說話,否則我會殺死你。”黑山羊憤怒的看著那老山羊說道。
老山羊有些震驚的臥在那裡,看著離去的黑山羊幼崽有點想不明白,如此幸福的一生它為什麽要反抗,還有,它那麽小的身體為什麽會有這樣大的力氣?
老山羊臥在草地上倒嚼,倒著倒著嘴角就流出了血來,但它忽然不在意,又或者它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它的目光落在了羊群的小羊身上,看著它們吃草,看著它們打鬧,甚至看到它們要趴羊。
黑山羊走到一處沒有羊的山坡趴在了那裡,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剛剛竟然差點被老山羊帶入羊的思維,太恐怖了,它是人,見識過多彩世界的人,怎麽能甘心當一隻羊,
生活在牧場裡? 我為你做牛做馬,只因為你給我草?
那羊生也太廉價了。
他給自己制定了生存任務。
擺在面前的任務有三件。
第一,情報收集任務,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弄清這個世界的面貌,以及四周的環境,成年之前必須要離開這裡,不然會變成餐桌上的食物。
擬定收集目標,牧場馱馬。
出過牧場拉貨的大牲口,必定有著不凡的眼光和見識。
當然,其實獵犬也可以,這些野外獵殺者更能清楚的知曉荒涼的森林在哪,但考慮到一隻羊都有著使命感,黑山羊找獵犬問事估計和跟獄警商量越獄沒什麽區別。
第二,還是情報收集任務,既然穿越這種事情都會發生,那麽是否意味著這裡有超凡力量的存在,打探線索,如果能夠恢復人身找到回家的路最好,如果不行那就成為一隻魔法羊,起碼可以直立行走的羊,四肢著地很別扭。
這件事怕不是動物們能知道的了,所以自己可以在熟悉農場環境後,考慮聽牆根,又或者逃出去後,聽牆根。
第三,情報掌握準確後,可以按照情報選擇出逃路線,自己的古武不能荒廢,出逃之後可能會遇上各種戰鬥。
畢竟江湖,誰又不想吃羊肉呢?
第四,如果有第四的話,那就是它餓了。
這種生物本能,靠意志是支撐不了的。
不說思考和逃跑要靠體力,就是維持生命也需要的。
可惜這裡沒有外賣,可惜它已經不是人了。
但適者生存,哪怕是羊生,也要堅持下去。
身為人類,它是雜食性動物,那麽吃草也不是不能接受,大災之年,多少大戶也吃草根度命的。
所以餓的時候吃點草,不寒磣。
將計劃要做的事情都記錄在腦海裡,那麽推動計劃的體力自然少不了,看著眼前綠油油的青草,開飯吧!
黑山羊起身,恐怖的舌頭和牙齒化成推草機,低著頭就是一頓狂啃。
茼蒿,婆婆丁,不知名的草,黑山羊閉著眼睛邊推邊吃,腦海中幻象著各種可口素菜,一路上隨著它的不住嘴,肚子開始微微隆起,黑山羊感覺自己在低頭走上二十步,差不多就飽了。
結果這個時候它突然撞在了什麽東西上。
“嗯?”黑山羊睜眼,它撞到了一頭羊。
“抱歉。”退後兩步的黑山羊抬起頭來,結果發現臥在眼前的是那隻老山羊。
此時它正目光看向羊群,對被自己撞了絲毫不在意,夕陽下,黑山羊看到了它嘴角的血,流了一脖子都是。
“這是之前被我踢的?”黑山羊瞪大了眼睛,它受了內傷,這還能活嗎?
老山羊並沒有回答它,而是雙眼慈祥的看著那羊群裡的羔羊們,那裡除了新來的薩能黑山羊,其他的羔羊都是它的後代。
“年輕的同族活躍暴躁,喜歡打架,卻不能集中精力吃草。”
老山羊慢慢的咩道,黑山羊也順著它的目光看向羊群,就見小羊們在嬉戲打鬧,頂架亂跑,甚至有的還趴羊,吃草也是蹦蹦跳跳。
“是一群可愛的小羊。”黑山羊笑著咩道,只是它不知道那模樣有多滲人。
“是啊。”老山羊轉頭看了黑山羊一眼,“等它們三個月大的時候,主人就會為它們進行閹割儀式,往後的日子裡,它們就會變得溫順,也會好好的吃草。”
“閹割?!”黑山羊突然感覺胯下一涼,它猛的側身看去,呼,還好,還在。
“雖然你很強壯,但我才是族長,主人欽定的族長。”老山羊艱難的側開腿,露出屬於種羊的證明。
“而你們,沒有繁殖的權利。”
黑山羊沒有理會老山羊宣示權威,它腦袋有點亂。
是啊,為了方便管理,牧場主都會在族群動物幼年時期進行閹割,這樣動物會在事後性情溫順,可以快速育肥,也不會出現亂配種的事情。
三個月,看來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