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顧旭很順利地就完成了這個殺鬼任務,但是他的心頭仍然存在一些疑慮。
因為今天早上,他在佔卜中得到了“雷火豐”的卦象。
“豐”乃盛大之意,但盛極必衰,成功的背後也暗藏隱憂。
這個任務中的隱憂,究竟是什麽呢?
顧旭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今天我消滅了這槐樹樹妖的一縷分魂,想必已經引起了它本體的注意,”顧旭在心頭暗暗道,“它的本體可是貨真價實的‘惡靈’級鬼怪。如果它想要報復我,以我現在的實力,跟它正面抗衡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我必須得抓緊時間修煉,盡快提升修為才行。”
…………
大約一刻鍾後,顧旭和時小寒啃完了手中的冰糖葫蘆,重新回到了驅魔司衙門。
這時,看守大門的衙役告訴顧旭,沂水驅魔司知事陳濟生已經辦完事情,回到這裡。
“陳大人終於回來了?”顧旭心頭暗暗驚喜。
在過去的幾個月裡,陳濟生基本上每天都在衙門裡起早貪黑處理公務,很少離開。
顧旭只要在修行過程中遇到困難,隨時都可以在衙門大堂找到陳濟生,向他請教。
雖然顧旭熟讀各類典籍,通曉理論知識。
但常言“紙上得來終覺淺”。
在實踐中,他總會碰到些書本上沒有提及的問題。
而陳濟生作為經驗豐富的“過來人”,則能夠及時地為顧旭答疑解惑。
另外,每一次任務結束後,陳濟生都會帶領下屬們進行“複盤”,指出下屬們在任務過程中犯下的錯誤和疏漏之處。
這也使得顧旭養成了嚴謹縝密的習慣,很少會被鬼怪們的陰招坑到。
可以說,兩人現在的關系,不是師徒,勝似師徒。
正因如此,這幾天陳濟生突然離開衙門,令顧旭感到有些不太習慣。
…………
隨後,顧旭和時小寒走進大堂,來到陳濟生的身邊。
顧旭解下身上的玉佩,放在書桌上,準備匯報任務的完成情況。
然而就在這時候,憑借強大的神識感知能力,顧旭意外地發現,陳濟生身上的氣息和以前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
如果說陳濟生以前的給他的感覺,是端莊嚴肅、不怒自威;
那麽現在,則若淵渟嶽峙、靜水流深。
收斂了氣勢,多了些深沉。
“陳大人,恭喜您突破第四境!”顧旭微微頷首,真誠地向自己的上司祝賀道。
陳濟生認真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最近修過強化神識的法術?”
“陳大人果然明察秋毫!”顧旭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早就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在我面前拍馬屁。我不吃這一套。”陳濟生微微皺眉,佯裝不滿,但說話的語氣中卻不可避免地流露出驕傲的情緒。
此時此刻,陳濟生同樣也能看得出來,顧旭現在的真元氣息比以前渾厚了不少,顯然已經走過生死天塹“鬼門關”,踏上蜿蜒曲折的“黃泉路”。
不到一年,就從凡人變成第二境修士——
顧旭這破境的速度,只能用“離譜”來形容。
“晉入第二境,感覺如何?”沉默片刻後,陳濟生接著問。
“還不錯,”顧旭微微笑道,“我現在感覺,自己身體內有著幾乎用不完的真元,可以隨意揮霍——不會再像第一境時那樣,畫完幾張符,整個人就被掏空了。
”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會兒,又好奇地向陳濟生問道:“陳大人,突破第四境又是怎樣的感受?有沒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
顧旭以前在書籍裡讀到過,修行的第四個境界叫做【望鄉台】。
有詩雲:“一天不吃人間飯,兩天就過陰陽界,三天到達望鄉台,望見親人哭哀哀。”
望鄉台位於忘川彼岸,是一座供鬼魂眺望陽間親人的高台。
在神話傳說中,逝去的亡魂在走過奈何橋後,盡管鬼卒嚴催怒斥,他們仍會堅持強登望鄉台,最後遙望家鄉一眼,大哭一聲,才肯死心塌地前往陰曹地府。
而對於修行者來說,在【望鄉台】境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回首自己的初心。
據說,望鄉台之後的道路,彌漫著陰寒之霧。
當修行者在超凡道路上愈行愈遠,他們會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地失去屬於凡人的情感,被這個世界陰寒冷漠的本質所同化。
這時候,他們就需要找到自己的凡心,作為錨點,避免自己在今後的道路上迷失方向。
“不愧是你,顧旭,才剛剛晉入第二境,就在想著第四境的事情,”陳濟生呵呵一笑,“我應該說你好高騖遠,還是該說你有志氣?”
“我只是想早做準備。 ”顧旭臉上露出一絲乖巧的笑容。
“你以前或許已經在書裡讀到過,第四境修士可以選擇一件本命物,溫養在自己的丹田之中——可以是刀,可以是劍,可以是任何形式的武器,”陳濟生回答道,“本命物就像修士身體的一部分,可以用意念來直接控制它。
“它會隨著修士的修為增長而不斷變強——一件下品法寶,經過修士長時間的溫養錘煉後,可能會變成中品乃至於上品的法寶。
“但與此同時,一旦本命物被摧毀,修士的修為也會大幅下跌,甚至可能影響到根基。”
“陳大人,那些能夠禦劍飛行的劍修,依靠的就是本命物嗎?”顧旭詢問道。
他想起了不久前足踏飛劍禦風而行的楚鳳歌。
晉職考核那天,楚鳳歌高呼一聲“劍來”,就有一把劍憑空飛到了他的面前,載著他瞬間飛行數百裡——想必只有溫養在丹田中的本命劍,才能達到這種逼格拉滿的效果。
“沒錯。”聽到顧旭的問題,陳濟生一邊回答,一邊抬起右手。
眨眼之間,一柄造型樸素的長劍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中。
顧旭認出,這把劍就是陳濟生以前寸步不離掛在腰上的佩劍。
它沒有華麗的裝飾,看上去有些陳舊鈍重,劍鋒上還隱約能窺見一些鏽跡。
“它的名字叫做‘無愧’,原本是我的老上司鄭譽鄭大人的本命物,”陳濟生輕歎一聲,介紹道,“八年前,鄭大人在‘九嬰之禍’中為救幾個孩童不幸犧牲後,這把劍就被留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