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我回來了。”盧雪蓮將空背簍放下,走到盧素惜的身邊。
“雪蓮啊,聽說有隻老虎跑到了村裡,咬死了好幾個人呢,你最近還是不要去山上采藥的比較好,要是遇見什麽危險……”盧素惜的嘴蠕動了幾下,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但手抓的很緊。
“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說了,有修羅在我身邊,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盧雪蓮說道。
“唉,凡事還是要以小心為重。”盧素惜還是有些不放心,固然修羅在,倒是不用擔心盧雪蓮,但要是修羅不在呢?這孩子就是心大。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情:“小務那邊讓你們過去一趟,說估計他要給那些人出殯。”
……
村裡面每逢死人,幾乎全村人都要過來送葬,更何況這一次是幾條人命。
村口,雖說地方不大,但是此時也算得上是人山人海了,眾人跟在出殯的隊伍後面,還沒有出發,有的人哭,尤其是是死去的這幾個人的親人,哭的不省人事,有的人沉重著一張臉,雖然不是自己的親人,但最差的也是同鄉,幾天前,或者前不久才剛打過招呼,現在卻是永隔。
修羅與盧雪蓮來的最晚,就跟在最後面,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有盧雪蓮在時不時的歎息,或許是因為世道無常。
很快就出發了,不過要先進行轉棺,這次的轉棺由陳務主持,他是村裡面的村長,自然由他主持,這時候喪主長跪於地,陳務開始宣讀祭文,祭文很長,很悲,聽的人都默默哭泣,盧雪蓮也忍不住小聲哭泣,修羅卻是一個例外,無論如何,始終沒有表情。
隨後又有一個僧人,領著這些孝男孝女們繞著棺材走了三圈,最後蓋好棺材,用繩子捆好棺材,準備起靈。
一陣忙碌過後,總算是好了,下一步便是起靈。
逝去的人的親人扛起了幡,女子抱著餡食罐,還有抱著靈位的,拿著哭喪棒的,準備起靈。
首先是拆枕頭,枕頭裡面放滿了稻谷,鼓鼓的,然後將這個枕頭扔進了火裡面。
接下來又是摔瓦盆,拿著祭祀時靈前燒紙用的瓦盆,摔碎。
之後又經過了撒路錢,擺茶,路祭,最後又是落葬,一系列的流程下來,直接快要到晚上了。
天已經有些昏沉了,眾人站在那幾個人的墳前。
“這次還要多謝你打死那隻老虎,要不然還不知道要釀成什麽樣的後果。”陳務走到修羅的面前,很是感激的說道,眾人也都看向了修羅,表示由衷的感謝。
此時此刻在他們的心中,修羅就如同除了六孤先生而外的第二個神仙,畢竟這樣的事情在他們的眼中只有神仙才能夠做出,許多人看向修羅的目光中都充滿了崇拜。
修羅只是點了點頭,不過也總比先前板著一張臉好。
出殯的事情總算是結束了,眾人都各自回去。
“修大哥,等一下。”這時候肖洪飛跑了過來,修羅轉過身看著肖洪飛。肖洪飛喘了兩口氣,穩了一下,好像有什麽話要說,但是在做一些掙扎,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只見肖振田點了點頭,貌似同意了之類的,肖洪飛鼓起勇氣說了出來:“我想變得和你一樣強大,我想保護村裡面的人!請你教我!”
肖洪飛雙手行禮,彎下腰,字字如雷,驚天動地,震懾人心。
修羅久久無語,只是靜靜的看著肖洪飛。
見修羅沒有表態,肖洪飛以為修羅不答應,
也對,像修羅這樣如同神仙一樣的人物哪有那個閑功夫教自己。 “要保護人何須人教,做好自己,你只需要記住,凡事不可強求,盡力而為就好。”修羅說道,然後便離開了。
“凡事不可強求,盡力而為就好。”肖洪飛重複了一遍修羅的話,久久未能領悟。
“你怕死嗎?”修羅突然停下來,問了一句。
一聽,肖洪飛卻不知道該怎麽樣回到,他怕,但是又不怕,真不知道該怎麽說。
修羅還不等肖洪飛回答,就在一次離開了,這一次是真的離開了。
“你和肖大哥說的話是什麽意思?”盧雪蓮好奇的問道,她很想知道修羅說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修羅沒有告訴盧雪蓮,而是將手摸向自己的頭髮,將一根發絲拉了出來,只見是一根白頭髮。
“嗯?”盧雪蓮看著這根白頭髮,沒想到修羅居然長白頭髮了,難不成修羅還真是一位老神仙?看上去二十歲的樣子,其實已經幾百歲了?就像六孤先生一樣,不過六孤先生可沒有白頭髮。
“我幫你扯了吧。”盧雪蓮說道,然後就想要將修羅的白頭髮扯下來,但是修羅抓住了盧雪蓮的手,搖了搖頭,然後獨自離去,盧雪蓮一眼看出修羅多半是有心事,也沒有跟著,反正修羅又不是真的瞎子,找得到路。
修羅一路走到了六孤先生的住處。
“喲,有什麽事嗎?”六孤先生搖了搖手中的折扇,扇著風,兩鬢的長發飄動,很是英俊瀟灑。
“我時間不多了,我感覺到我的記憶快要恢復了。”修羅手一梳自己的長發,只見裡面有十幾根白發被拉了出來。
“那好啊,你記憶早點恢復了也好,畢竟你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留在這裡並不適合你。”六孤先生手中折扇一合,拍打了幾下自己的手。
“我知道,當我完全白發的那一刻,就是我記憶完全恢復的那一刻,到那時我自然會離開,但是我現在也想起了一些事情,和我有關,和你有關,和未來有關。”修羅說道,這可能是他在這段時間說過最長的一句話了,沒有之一,甚至比這一個月說的話加起來都長。
“你是想說……”六孤先生意識到了什麽,但是又不敢肯定,“不應該,條約明明已經簽訂,他們不可能會在這時候回來才對。”
“我說的不止有他們,相信帝惜景應該也跟你提過那件事情。”修羅說道。
“帝爺?那件事情?”六孤先生回憶一邊,想想究竟是什麽事情,突然瞳孔睜大,驚恐的看著修羅:“那件事情是真的!?”
“到時候我們都無法躲避,唯有主動,你流落在這裡也有些時間了。”修羅說道:“很快,這個世界就又要改變了,你是個聰明人,不用想著過於擔心,現在你只需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時機到了,自然一切都會正常的。”
“希望如你所言,或許這才是你來這裡真正的目的吧?話說你究竟有什麽樣的計劃,不如通通都告述我,反正我也是遲早要知道的。”六孤先生知道修羅出現在這裡必定不是巧合,肯定有他的打算和安排。
“時空……亂了。”修羅只是留下了這樣一句話,便離開了,又如同先前的那副模樣。
“時空?亂了?什麽意思?”六孤先生很是疑惑,修羅這話是什麽意思,搞不明白,他知道直接問修羅肯定是不會說的,只能夠自己去琢磨了。
……
又過了一段時日。
盧雪蓮還在院裡面弄剛采的一些菜,準備做今天中午的午飯,盧素惜也在一旁幫忙,她雖然上了年紀,但是身子骨還硬朗,這點活還是乾的了的。
“以後這些事情我來就行了,你就去歇著吧。”盧雪蓮勸道。
誰知盧素惜學著盧雪蓮平時的口氣對盧雪蓮說話:“我又不是小孩子,這點事情難道還做不好?”
盧雪蓮:“……”
這時候突然聽見外面敲鑼打鼓的,兩人抬頭看向外面,什麽情況?
走出門,只見一大堆人站在門口,一堆人穿著紅衣,鮮紅的衣服,可喜慶了,還帶著幾箱掛著大紅花的禮物,就好像是求親的隊伍。
帶頭的是李有為,一身豪華紅袍,光彩照人。
村民都跑過來看熱鬧來了,這可是有好戲看了,這麽大的排場還是第一次見。
看見李有名,盧雪蓮就感覺到事情不妙,這家夥還真是讓人覺得無語,這感情是要過來求親。
盧素惜看見這場面,那簡直是笑得個開懷,本來就擔心盧雪蓮在自己走後會一個人孤單的過,所以一直很在意她的婚事,這倒好,自己送上門來一個,能不開心嘛,不用自己操心了,也算是了去了一樁心願。
“盧姑娘,自從小生第一次見到你之後就茶不思飯不想,就好像是得了絕症一樣,沒了你就好像沒有靈魂一樣,總覺得少了什麽一樣,不完整,我前思後想,明白了,那是因為你沒有在我身邊,這時我才明白,我愛上你了,在這幾天裡面,我輾轉反側,覺也睡不好,最終決定,在今天像你求婚,希望你能夠答應。”李有名一隻手摸著自己的心口說道,一臉像是在訴苦,字字都是發自內心,肺腑之言啊!
這些李家的下人卻是一臉無語,捂臉。
七少爺,你可就拉倒吧,還茶不思飯不想呢,在家裡面的時候看你吃的挺香的啊,比平時還多幹了兩碗,再說了,你平時也不喝茶,那是高雅人的標配,至於七少爺您……就還是算了吧,至於覺也睡不好,昨天您還打呼嚕來著,這幾天是一天比一天睡得香。
李有名小心翼翼的抬起一直眼睛,瞄了一眼盧雪蓮,這可是他這幾天想好的詞,可謂是絞盡腦汁,發揮了他的最高水平,念出來,就連自己都覺得感動,恨不得嫁給自己,這會盧姑娘應該感動了吧。
盧雪蓮頓時感覺到頭疼,這貨怎這麽讓人覺得無語呢,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好,簡直是,傻得可愛。
“李少爺,我暫時還沒有嫁人的打算,所以你還是回去吧。”盧雪蓮說道。
李有名那叫一個震驚!
我靠,這都沒有被我感動,果然是我看上的女子。
“盧姑娘,不急,我可以慢慢等,為了盧姑娘什麽都值得,就算是等到天荒地老,等到海枯石難,都可能,滄海可以變成桑田,但是卻無法改變我對你的愛,盧姑娘,我愛你,我願意等你,等到你想通的那一天。”李有名“出口成章”,那叫一個文采飛揚,哪一個不是被爺的這番話感動的痛哭流涕,都給我哭,我真是太有才了,隨口就是一篇如此有深意的表白,我簡直是個天才。
盧雪蓮:“……”
看著李有名這個樣子,盧雪蓮真的感覺到頭疼,真的無語了,一開始見到李有名的時候覺得他挺正常的,也沒看出來他有毛病啊,怎麽……算了,不理會他便好,但是現在總得找個理由讓他徹底死心,不然估計他會一直糾纏下去。
要說嫁人的話,盧雪蓮突然看向了旁邊的修羅,一笑,然後對著李有名說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我是不會同意你的。”
“什麽?你有喜歡的人了?是誰,有我帥嗎?我要和他單挑。”一聽,李有名差點跳了起來,居然有人捷促先登了,不行,必須來個橫刀奪愛。
盧素惜一聽,也是有些震驚,盧雪蓮平時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采藥和忙家裡面的活,要知道她平時都不怎麽和村裡面的年輕人接觸的,要說她有喜歡的人,還真讓盧素惜有些不敢相信,但是突然又想到了旁邊的修羅,怎麽把這個小子忘了,多半就是這個小子,也好,修羅這小夥子安全感十足,要是他娶了雪蓮,那雪蓮也算是有個好歸宿,想到這裡,盧素惜忍不住捂嘴偷笑。
這時候村裡面的年輕小夥也都豎真了耳朵想聽聽盧雪蓮喜歡的人是誰。
“我喜歡的人就是,修羅。”盧雪蓮高聲說道,就好像是在宣布什麽大事情一樣,然後看向修羅,一把挽住修羅的手,修羅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看了她一眼。
“修羅?”
“也對,也就只有修羅能夠配得上雪蓮了。”
“早該想到的。”
“這下子,看這李有名怎麽收場。”
李有名也是無語了,剛自己好像說了好像要和那人單挑來著,我嘴怎就怎麽賤呢?
雖然對修羅了解不多,但是就先前修羅一掌攔下馬的舉動來看,修羅不是他能夠打贏的。
“單挑!”
一人起哄,其余人也跟著起哄。
“單挑!”
“單挑!”
最後連李有名的帶來的下人也被這場面震撼到了,跟著一起吼單挑。
李有名:“……”
你們這是站那邊的?我還是你們的少爺嗎?回去全部扣工資!!!氣死本少爺的。
“本少爺可是說話算數的,誰輸了誰就退出。”李有名說道,豁出去了。
盧雪蓮讓開,眾人也都讓開,給這兩人留出場地。
李有名先是小聲的對修羅嘀咕道:“我可是李家七少爺。”
然後又大聲說道:“你不用留手,盡管出全力。”
又是小聲的嘀咕道:“當初你們回村可是我讓人用馬車送回來的,你還騎了我們家的馬。”
又是大聲的說道:“都讓開了,我可要大展身手了,哈,你們可都要注意了,小心不要被傷到了。”
“不會吧,李有名還真打算對修羅出手?”
“唉,這下可真的有好戲看了。”
“你說李有名不會被修羅打殘了吧。”
“應該不至於,修羅還是很會把控力道的。”
“取本少爺劍來。”李有名伸出手,一個下人把劍遞給了李有名,然後看著修羅:“你不用武器嗎?”
修羅搖了搖頭。
“修兄注意了!”
李有名拔劍刺向修羅,劍尖直指修羅的胸口,誰知修羅躲也不躲,直接讓李有名刺中。
“這家夥,居然不躲!”
劍尖碰到修羅,誰知長劍竟不能前進絲毫,劍身更是彎曲了,別說是刺穿修羅,就連修羅身上的衣服都沒有刺穿。
什麽鬼?難不成這衣服是一件寶物?居然連自己的劍都刺不穿,也太假了吧。
修羅兩指夾住長劍,一扭,只見劍斷成了兩節,劍身顫動,李有名趕緊手中的長劍根本無法握住,震的自己的手臂都在發麻,疼痛,虎口裂開。
趕緊松開長劍,只見長劍抖動的只看得見虛影, 還有劍鳴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耳鳴了,整個人都昏了,他根本就沒有碰到自己,只是折斷了自己的劍,居然就如此厲害!
隨後修羅又是一掌直接拍出,打在李有名的胸口處,還沒有觸碰,李有名就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胸口如同被巨石壓著一樣,喘不過氣來,只見李有名倒飛了出去,還在地上滾了幾圈,停了下來。
李有名捂住自己的胸口,吐了一口血,又是一口,一連吐了好幾口血,看上去老慘了。
“少爺!”這些下人才反應過來,趕緊去扶李有名,李有名甩了甩手,不用他們扶,自己面前站了起來,身體向後傾倒,腳裡面往後一移,保持住了平衡,身體垮了一半,一邊高,一邊低。
“多謝修兄手下留情。”李有名拱手說道,他知道,修羅這一掌留手了,不然他很有可能被一巴掌拍死。
“好厲害啊。”
“能不厲害嗎。”
“要知道修羅可是能夠一拳打死一隻老虎呢。”
“這還不算什麽。”
眾人皆是讚歎修羅的武功好。
“修兄,我今日輸的心服口服,從今往後,我退出,不過希望你好好對待雪蓮,這些東西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就當做賀禮了,如果二位覺得我小氣,那我就回頭來補。”李有名說完,就離開了,回頭對修羅說了一句:“修兄,來日在請教你,遲早有一天,我要變得和你一樣強大。”
“這李公子倒也是……”
“也算得上是有氣度。”
“輸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