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澤四人一路跟著粉衣女子,心中已將她當作了芸娘。為免被發現,他們不敢跟得太近,只能遠遠望著。眼見女子穿過一個巷子,又拐到西外街上。街上一個人也沒有,店鋪的門也都緊緊關著,店鋪前的燈籠還亮著,這冷清的模樣倒是與東外街大相徑庭。
四人一直跟著她,只見她一直到了盡頭,又拐了道彎。
“她不會是發現我們跟蹤了,故意帶著我們逛大街吧?”紀皓有點懷疑地道。這街道七拐八彎的,也沒見著什麽不一樣的地方。直到女子在一個宅子外站住,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只見她面若桃花,滿目含春,右眼眼角下掛著一顆淚痣。此人正是芸娘無疑了。
紀皓正想一個健步衝上去抓住她,李寂拉著了他:“如此鬼祟,不知所行何事?我們先看看。”
只見芸娘東張西望左顧右盼,才輕輕敲了敲門,沒過一會兒,只聽“咿呀”一聲,門開了,一個四十多歲長得胖乎乎的男子探了頭出來。見四周沒人,便將人迎了進去。門又輕輕地關上了。
四人走到門前,見是一處二進的宅子,門上有匾,寫著“劉宅”二字。正當他們猶豫著要不要進去,便聽到屋中傳出一聲淒厲的叫聲。
“走。”李寂道,說著便縱身一躍跳進了宅子。蒼澤三人此時也管不了那麽多,跟著縱身一跳,直接到了牆內。
“像是從後院傳來的,去看看。”四人掃了一眼周圍,見前院並無異樣,便來了後院。
後院是三間連著的廂房,此時中間的屋子裡正點著燈,一道纖細的身影站在燈前,窗上的身影拉得很高。只見她手中握著一把劍,正要朝地上刺去。蒼澤四人馬上踢門進去。
進門一看,只見地上躺著一個男子,正是剛才開門的那個。屋中女子被踢門聲驚到,正持著劍對著他們。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三個小子。想不到這麽快就到涼州城了。”芸娘一見是他們三個,便放下戒備,將劍往桌子上一放,拿起茶杯給自己倒了杯水。眼睛瞟到三人身後的女子,笑道:“這是上哪騙來的小姑娘,挺可愛的。”
“我才不是被騙來的。”祁婉抗議道,她此時也看到了屋中的女子。只見她十指纖纖身段婀娜,長得十分豔麗,頓時心聲不喜。大哥說過,凡是長得好看的女人都喜歡騙人。她一定也喜歡騙人。祁婉心中已經給芸娘下了定義。
芸娘也不理會小姑娘說什麽,拿出四隻茶杯,也倒上水,招呼道:“站著幹嘛,坐啊。”說著便將杯中的水一仰而盡。
蒼澤此時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一個身著粉色薄衫的女子,悠閑自在地喝著茶,桌子上是一把尚在滴血的劍,身側臥著一具屍體。這個女人卻輕笑著招呼他們坐下喝茶。這太可怕了。但是蒼澤此時心中所想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
“你為何要殺人?”蒼澤問道。此時脫口而出的還有紀皓:“把小爺的銀票還給小爺。”
“別急,一個一個來。要不,先坐?”芸娘慢條斯理地道,“不想坐的話,站著也挺好。站著似空氣更好,是不是?”芸娘說著也站起來,望著李寂道:“這個弟弟太沉悶了,身上一點少年氣都沒有,莫不是自小的環境逼得你不得不如此沉穩?”
李寂自進門就一直在打量房中的情景。這戶人家說不上富貴但擺設裝飾處處考究,家中錢財不缺。又見屍體的手掌上有一些硬繭,可見此人用劍或是刀。桌上的劍長有三尺八寸,
以芸娘的身量來看是不合適的,如此說來劍是這個男人的。手中有劍又有家財又在城中居住,此人若不是衙門的就是軍隊的。芸娘為何要殺他? “芸娘倒是挺會度人的,不如就先回答一下我這位兄弟的問題。”李寂面無表情地道。
“這有何難。”芸娘轉向蒼澤道:“這位弟弟,別開口閉口就問別人為什麽要殺人。”芸娘在蒼澤身邊轉了一圈,貼近蒼澤的耳朵道:“一個人會被殺,自然有他該死的理由。”
蒼澤嚇得後退躲開,結結巴巴道:“那你...你說說他,如何,如何該死。否則,我就馬上報官。”
江湖人一般不會去殺一個平民百姓。平民百姓被殺,官府就會立案調查,江湖人也會因此惹上官司。有官司纏身自然會影響出行,這一點江湖上的人還是會顧忌的。畢竟,就算是江湖人也不可能不進城不辦事不與人打交道。
“呵呵,害羞了?”芸娘看著蒼澤白皙的臉色飛起紅雲,調笑道。
只見芸娘此時臉上的笑又嬌又媚。祈婉有點不滿地哼了一聲,李寂紀皓二人不免心中提高了警惕。第一次芸娘這樣笑的時候,紀皓被她輕易套了話,第二次則是他們三人毫無戒心地吃下了下了迷藥的飯菜。
“快說。”蒼澤催道。
芸娘臉上的笑一收,一本正經地道:“”此人姓劉,乃是軍中的一員副將。十多年前邊關大戰,此人為一己私欲,奸淫一個上門向他求救的同袍之女,此女當時不過十三歲,其後他又擔心事發,將其殘忍殺害。”芸娘說著,眼神一冷,周圍的空氣都似霜雪襲來一般被凍住了,祁婉抽了一口冷氣李寂與紀皓也默默坐了下來。
“十年後他為一方豪富,仍然死性不改,強買民女以逞私欲。不知有多少女子命喪他手。”芸娘面朝著蒼澤,雙眼死死望著他笑問道:“你說, 他該不該死?”
她雖笑著,蒼澤卻從她的眼中看到一種無盡的悲痛和仇恨。即使這個人已經被她殺了,似乎也消不了她心中的恨。
芸娘覺察出眼中有一種濕意,忙轉過頭去,背對著蒼澤。她似乎又感情用事了。不知道為什麽,面對著這樣一雙乾淨純粹的雙眼,突然之間她竟覺得自己也許錯了。
“真是該死,若是小爺,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紀皓聞言雙手握拳砸在桌子上,只聽“哄”一聲,桌子四分五裂碎成一堆木柴。紀皓尷尬地朝黑沉著臉的李寂笑笑,繼續衝芸娘道:“殺得好,小爺挺你。”
芸娘聞言笑了一聲,道:“哈,你個臭小子慣會哄人的。”誰知話鋒一轉,只聽她說道:“想必以後多半是個會花言巧語巧言令色的負心漢。不如此時讓姐姐了結了你,也好解救以後被你禍害的姐妹們。”
說著芸娘朝紀皓的放向打出一掌。李寂忙旋身躲到一旁去。紀皓側身躲過。
蒼澤與祁婉也大驚失色,怎麽剛還說著話就出手了。女人果然很會騙人。蒼澤正想過去幫紀皓,李寂伸手攔住他:“不用,他能應付。”蒼澤索性也和李寂一樣,束手站在一旁觀戰。
那邊芸娘又是一掌,假意攻向紀皓,目標卻是大門。只見她雙掌攻向紀皓,腳步卻是一個後撤。正想往門外跑去,誰知紀皓腳下一個旋步,雙手一扣一拉,將她拉了回來,雙手也被扣在身後。
“想逃?沒那麽容易。”紀皓邪笑著看著芸娘,接著惡聲道:“先把小爺的三千兩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