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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問劍錄》第8章,白城偶遇(2)
  那日之後,蒼澤在樹林裡挖了個坑,把那人埋了。因他並沒有說自己的名字,木碑上隻刻了老丈兩字。其實他不是老丈,不過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

  此人雖一心想殺他,蒼澤卻不忍將他棄屍荒野。

  蒼澤渾渾噩噩了好幾日,左臂的傷也慢慢愈合。臨行辭別,陌白沒有見他。蒼澤在師父門外磕了三個響頭,便下山了。他不知道的是,他一路往山下而去,陌白就一直站在高處,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直到看不見。

  蒼澤直到下山,都不知道自己這幾天在想什麽。其實,他並不懼怕死亡。他學的武藝裡有殺招,他也曾被師父的殺招憾住。老丈的殺意,他何嘗沒有感覺到?只是,唯有以殺止殺這一條路可走嗎?他學武隻為成才,沒想過殺人。若是可以,他不想殺人。

  蒼澤邊想著,邊咀嚼著口中的食物。大堂內各處的談話聲高低起伏粗細不一,有心傾聽不難聽清。

  “也不知道神劍會在何人手中,中原武林都在尋找,傳聞不知是真是假……”

  “管他真假,若是讓老子遇上,先奪了再說......”

  “這段時間,劍客們怕是要瑟瑟發抖了,聽說朝廷也在找這把劍。嘖嘖嘖……”

  “不知道是不是白衣劍客的劍,說到底,白衣劍客已經銷聲匿跡好幾年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蒼澤聽了一耳,不甚明白,對於這些人說的什麽劍呀劍客之類的並沒有興趣。相反,那兩個衣著光鮮的少年,倒是引得他多看了幾眼。

  只見其中一人身著銀白金絲繡蝶綢袍,頭髮簡單束起,插著一根白玉飛鶴簪,清爽雅致。此人面白如玉,明眸皓齒,令人見之忘俗。另一人穿著甚是隨意,一身絳紅色斜襟折領綢炮,一對緋紅繡錦束手,兩側各三根小辮飛鬢束在腦後,利落灑脫。劍眉飛目,英氣逼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二人皆是華服美飾,在大堂一堆粗鄙豪放的江湖人中異常顯眼。

  蒼澤看向他們的時候,兩人也在看著他。小辮子紀皓對著旁邊的李寂挑了挑眉:“傻小子在看我們呢。”他指的是蒼澤方才抱著大包袱走進客棧的那蠢樣。李寂聞言,看了蒼澤一眼,只見他眉目清朗,一張稚氣的小臉素白如雪,一點雜色不見,整個人看上去明亮清爽,便笑道:“倒是長得挺討喜的。”

  蒼澤看他們一邊說著什麽一邊暗笑,心中暗道:不知在說什麽,笑成這般。殊不知自己就是他們口中的樂子。他又看向兄妹那一桌。那個少女低頭和那個男子在說些什麽,眉心微微蹙著,似有什麽煩惱。離得有些遠,聲音被刻意壓著,蒼澤根本無法得知。

  這邊,少女祁婉對哥哥祁戎擔憂地道:“已經過了兩日,尹統領音信全無,不知有沒有打探到什麽消息。”

  祁戎掃視了四周,寬慰道:“不用擔心,我們暫且再等上幾日。尹統領也是個中好手,不會有事的,怕是被什麽事耽擱了。”

  “若是少主已經路過此處?”祁婉仍有些擔心。

  “若是如此,我們就一路尋回去。只要劍在他手上,我們會找到他的。”祁戎早有打算。以防萬一,丞相陳平將沉淵劍的去向告知二人——持劍者便是少主。陳平也沒有料到,沉淵劍出世,竟在江湖上掀起一場大動亂。

  此時,江湖上關於一把黑劍的傳言,在口口相傳中越傳越離譜。有說神劍中藏著武林魁學的,也有說神劍裡是一張藏寶圖,種種流言,

引的江湖人心如貓抓躁動不已。越是傳到後面越是離奇,劍長什麽樣已經不重要了。凡是持劍的,都免不了遭遇一場沒有公平可言的挑戰。勝出的,還會迎來下一場的挑戰,直至落敗。而落敗的,或寶劍被奪,或重傷致殘,免不了在江湖中除名。更有甚者,橫屍野外無人知曉。像是一場大清洗,整個江湖不斷有人失蹤死亡。  祁戎兄妹倆一路行來,憑著一身好武藝,打發了不少心懷歹意的江湖人。他們哪裡知道,正是因為這場風波,導致他們與少主近在咫尺卻不識。

  蒼澤此刻對盤中餐的興趣遠高於對祁戎兄妹二人的。他不過是出於對同齡人的好奇,還有愛美之心——兄妹二人容貌不凡氣質不俗,引人側目——才多看了幾眼。更何況,十五年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年紀相仿的少女。只是這少女看起來凶巴巴的,一點也不像阿娘那樣溫柔,他頓時興致缺缺。他將最後一口饅頭咽下,給自己倒了杯茶,牛飲而空,便起身回房休息了。

  此地離和安城足有千裡,要想盡快回家見阿娘,靠兩條腿是不現實的,還得有一匹好馬。聽說白城的東北處有一處山谷,常有野馬出沒,蒼澤早就打算去碰碰運氣了。

  第二天一早,蒼澤便將東西先留下,隻帶了劍出門。自東門而出,往北二十多裡,進得白原山脈一處的峽谷。此處風景秀麗,水清草綠。一處山壁垂天而下,山壁下是一彎水潭。岸上淺灘布滿鵝卵石。蒼澤站在潭水邊,頓覺天地寬闊,山水清澈。因是三面環山,一處臨水的地形,山風很大。

  蒼澤到的時候已是傍晚,冷風吹在身上,竟覺得有點站立不住。他巡視了一會兒地形,幸好天色還未完全暗下來。他找了一處樹林子,尋了一處高木,縱身一躍,落在粗壯的樹乾上,倚坐在樹乾上啃著乾糧。將最後一口乾糧咽下,蒼澤見天色已然黑沉下來,乾脆閉目養神準備休息。

  不多時,樹下來了兩個人。正是昨日在客棧大堂上蒼澤見過的兩個錦衣少年。

  此時天色大黑,兩人尋了一處背風的地,支起一個火堆,圍坐在一起。恰好就在蒼澤待的那棵樹下。蒼澤見他們並沒有發現自己,索性閉上眼睛繼續休息。

  紀皓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地上,背靠著樹乾,一邊嫌棄地啃著已經冷掉的饅頭,一邊對兀自忙碌的李寂抱怨道:“那傻小子怎麽像兔子一樣,蹦得這麽快。我不過是看大家年齡相仿,想和他結伴一道玩兒,這才一路追過來,這會兒竟連人影都不見了。”若不是早上走得太急,他何至於啃這破饅頭。

  李寂搬了塊大石放在紀皓旁邊,撣了撣上面的泥土,方才坐下。喝了一口水,就聽到紀皓的抱怨,淡淡道:“說人傻,還不知誰傻呢,傻傻跟過來。”

  紀皓被這話一噎,饅頭直接卡在了喉嚨口。李寂將水囊扔過去,紀皓接住,忙喝上幾大口,道:“咽死小爺了。這破饅頭,誰愛吃吃去。”說著,就將饅頭扔出去。

  “一路上,犯過幾次蠢,自己還不知道嗎?虧也沒少吃,怎麽就不長記性呢。”李寂無奈地搖頭。十六歲的少年,說著老氣橫秋的話,一副操碎了心的小大人模樣。

  “哎,小李子,你這麽說就不對了。”被比自己小兩歲的表弟說蠢,紀皓表示不答應,“表哥我是看你一個人要去那麽遠的地方,擔心你路上遇到什麽危險才跟著一起來的。你看看這一路上,哪次不是表哥在照顧你?”

  “呵!”李寂嗤笑一聲,冷冷道,“你說的是被攔路打劫、當采花賊打、當冤大頭、差點被拐賣這些事嗎?”紀皓不提還好,一提這事李寂的火都要冒出來。是誰說自己江湖閱歷豐富,跟著小爺混保管沒問題的;是誰非得一路大張旗鼓招搖過市的,坐最好的馬車住最貴的客棧,招的小偷強盜不斷;還非學什麽英雄救美,最後被美當采花賊暴打一頓。李寂一想起這些糟心事,恨不得一腳將紀皓踢回燕京去。

  “失誤失誤!表哥這不是在試驗嗎?”紀皓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小辮,搜腸刮肚為自己找說辭。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了, 紀皓接著理直氣壯道:“小爺看的話本不都是這樣寫的嗎?若不是這一番,小爺又怎麽知道話本上寫的都是騙人的。可惡!待小爺回到京城掀了那書攤去。”

  都說是話本了,你還信。李寂轉過身翻著白眼,表示不恥為伍,話都不想再說了。反正這樣的事情多了,也不差這一件。

  紀皓哪裡知道李寂已經將他歸類為蠢了,還在振振有詞道:“小爺是出來闖蕩江湖,要漲見識的,哪能怕什麽歹人歹事。”紀皓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對李寂鄙夷道,“小李子,你別把人想得那麽壞。昨天你也見到了,不過是個傻小子,年齡看起來比咱倆還小,他能是什麽歹人。”

  “是,人小,武功怕是不弱。”李寂若有所思地低喃道。紀皓一時也沒有聽清。

  “話說,那小子去哪了?來這裡,應該也是來獵馬的吧。”紀皓一臉興奮地道,“既然來了,咱們也尋一匹好馬回去。”

  千金易得,好馬難尋。但凡有機會,誰不想親自馴一匹好馬。

  李寂點點頭表示讚同。此次北行,就算不能達成所願,若能得一匹好馬,也算有所收獲。便道:“早點休息吧,明日一早還要去谷裡,不出意外,那傻小子應該也在。”

  坐著樹上的蒼澤聽了一耳朵的“傻小子”,後知後覺他們說的是自己。看著樹下圍坐在火堆旁、靠在一起休息的兩人,想起昨日客棧中見到的兩人樣貌,一個靜如處子,一個動如脫兔,一個溫潤如玉,一個恣意灑脫,美好如斯,竟叫他對他們的跟蹤行為生不出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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