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名參加應試的有七人,三男四女,都是尚家河村的,除了粉,其他六人都是在外地打工聽到消息後,專門回來報的名。
虎子本來也想報名,但黃支書不準,這村上事多,文書不好找。
這些天來,雲一直在折磨著,該用什麽樣的方法從七個人中選出來兩個熱愛廠子而且有營銷手段的員工。
沒有圖書館,也沒有相關的資料,當然那個時候也沒有手機可以去百度。
就在雲苦思冥想的時候,李大毛跑來看廠子,對雲說在企業裡面乾,一要講速度,二要有膽量。
李大毛說日本就有個企業在應聘人員時,老板讓應聘者在十分鍾內把煮得不太爛的飯吃掉後,方可進入考場。
那老板在讓應聘者吃飯前,親自吃了一碗,用了九分鍾,手下的一位經理用了七分鍾。
十分鍾已經是相對慢一點的速度了,前來應聘的五十個人有二十一人在十分鍾內吃完了老板給他們準備的飯。
當吃過飯的眾人等著入考試場考試時,老板當眾宣布考試結束。
在十分鍾內吃完飯的二十一人全部被錄用,後來實踐證明,那二十一人都成了企業的中堅力量。
李大毛說到這裡,笑著說:“雲,就叫這七個人在規定的時間內吃苦苦菜,這苦苦菜憶苦思甜。”
這個李大毛就是歪點子多,生活本來很苦了,還讓大家思什麽甜,何況這次能夠來應聘的,都是吃過苦的。
當外面的人正在為小康而奮鬥時,尚家河村的人們才勉強解決了溫飽問題,這苦苦菜吃的人的腸子都變成了苦的。
比吃飯的速度,當然能夠比出來一個速度,但有的人向來細嚼慢咽慣了,還有女生一般都比男生吃得慢。
如此比,那淘汰的一定是女生,對女生也不公平,對那些平時吃飯慢的也不公平。
李大毛接著講關於膽量的事,舉的例子還是一家日本企業選人的例子。
老板讓應聘者講話,根據應聘者聲腔的高低選用人,留下的是聲腔高的,淘汰的是聲腔小的。那聲腔高的,膽量一定大,聲腔低的,膽量一定小。
“雲,就讓這七個人對著山谷喊,誰的聲音大就留下誰!”
這樣做,對那些女生而言,也不公平。
除過河東吼獅,一般而言女的聲腔都沒有男的高,當然唱女高音的演員除外。
那唱女高音的演員在台上唱的驚天動地,台下掌聲連連,但並不一定是個好銷售人才。
李大毛看雲對自己提出來的兩個方案沒有興趣,對一直抽旱煙的白胡子爺爺說道:
“胡老頭,你唱了那麽多年皮影子,你說說這觀人術。”
白胡子爺爺放下手中的銅煙鍋,清了清嗓子,說道,提起觀人,我老頭並不懂,但提起選人,我還是敬重曾中堂。
“胡爺爺,你說的是不是曾國藩?”
白胡子爺爺點點頭,說道,我年輕的時候,去過湖南唱過皮影子,經常聽人說曾中堂的故事。
雲也讀過曾國藩家書,當時雖然是粗略的翻看了一遍,但對裡面的許多觀點還是非常讚同的。
今天看白胡子爺爺那麽敬重曾國藩,一口一個曾中堂,雲不由自主地想聽聽曾中堂的選人故事。
“胡爺爺,講一講曾中堂選人的故事。”雲懇請道。
李大毛言道:
“常言道,從政要學曾國藩,經商要學胡雪岩。胡老頭,雲這是要辦廠子,
還是說說胡雪岩的故事吧!” 白胡子爺爺笑了笑,說道:
“李大毛,胡雪岩盡管經商好,但在選人上,曾中堂還是比胡雪岩強。”
李大毛取出一支煙,遞給白胡子爺爺一根,自己點燃了一根煙,知道雲不抽煙,也沒有給雲給。
看見李大毛不反對,白胡子爺爺開始說起了曾中堂選人的故事。
一次李鴻章帶來了三個人面見曾中堂,當時曾中堂外出沒有在,三個人便站在門口等曾中堂。
曾中堂回來後,分別用眼睛看了每個人一眼,什麽話也沒有說,便直接進了府。
李鴻章很納悶,走進問曾中堂,可有合適人選。
曾中堂說,我看左面這個人時,他抬起頭看了看我,隨後低下了頭,說明這個人性格溫和,柔弱,懂尊卑。
中間之人,我看他時,他看我,我不看他時,他不看我,說明此人心胸開闊,不卑不亢,可交往。
右面之人,我看他時,他不看我,我不看他時,他偷偷看我,說明此人乃奸詐小人,不可用。
中間之人,便是後來任台灣巡撫的劉銘傳,在台灣七年,辦學堂,建炮台,修鐵路,實乃好官。
“哈哈哈,胡老頭,你從那裡杜撰來的這些發舊的軼事?”李大毛大笑,他沒有想到胡家這個老頭不但皮影子唱得好,而且還會編故事。
“你這個李大毛呀,不要以為你跑了幾個省就尾巴可以翹上天空了, 我年輕的時候還出過國呢!”
白胡子爺爺出國是真的,他和他的師父受邀去過意大利表演過皮影子,去過威尼斯水城,他的家裡至今有一張站在威尼斯水城旁邊的照片。
那個時候白胡子爺爺還年輕,還沒有結婚,也就十五六歲,身穿一身中山裝,光頭,臉上掛滿了微笑。
“我們的皮影子演了七天七夜,那藍眼睛外國人說啥我和師父聽不懂,但從他們的表情上,我們還是看得出他們喜歡皮影子。”
“胡老頭,好漢不提當年勇,你就不要吹了,現在人都興起看電視,誰還會去看你的皮影子。”
“李大毛,好好的皮影子都讓你這類人糟蹋的不成了樣子,在皮影子上裝個唱片,洋不洋土不土的,都成什麽了,簡直就是驢吼狗叫!”
“你這糟老頭子,就不知道什麽叫創新!”
“有你那樣創新的嗎?弄個紙人也當皮影子,這紙人就是紙人,皮影子就是皮影子,還真亂套了!”
“我可告訴你這個遭老頭子,總有一天,我會讓紙人走路,會讓紙人張口說話。”
這個李大毛最近迷上了做紙娃娃,做的紙娃娃惟妙惟肖,好像活得一樣。
李大毛做的紙娃娃穿著不一樣的衣服,有著不一樣的臉蛋,有調皮的小女孩,還有搗蛋的小男孩。
讓雲毛骨悚然的是一個披頭散發、吐著長長舌頭的紙娃娃,李大毛說那個紙娃娃是一個吊死鬼,用來嚇唬人的。
這選人的事也沒有嚷出個什麽結果,李大毛卻和胡大爺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