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只見葉流依然像朋友一樣跟羅發中閑聊著:“我也好多年沒回遊口了,我雖然不是那裡人,但是那裡卻有我很多的童年記憶,我一直把那裡當成我的第二故鄉。”
情到深處,葉流還稍微停頓了幾秒。
又補充道,“其實我也沒什麽親人,我爸媽在我小時候就離婚了,他為了別的女人直接拋棄了我和我媽媽,還害的我媽媽被壞人打傷了腿,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一心當兵,目的就是想保護我媽媽,我努力當兵,但還沒等我退伍,今年5月份我媽媽就突然過世了,所以,現在我也是一個人。”
“我也10年沒回去了。”
“那剛好,等你刑期滿了我陪你一起看看。”
“我不想回去。”
“為什麽啊,你10年沒回去是因為腿腳不好嗎?”
“我腿其實是前幾年才斷的。”
“那你為什麽不回去啊?”葉流補充道,“我是說就算是孤兒,至少有人把你養大吧,那也是親人啊。”
一陣遲疑後,羅忠發回道:“我沒臉回去。”
雖然是不經意的一句話,但是葉流馬上捕捉到了一絲信息。
沒臉回去?
那不證明家裡有他不敢面對的人。
“怎麽沒臉回去啊?”
羅發中又不說話了。
“其實我覺得無論你經歷過什麽,有沒有賺到錢,做過什麽錯事,家人終歸是家人,他們永遠都會接納你的,這點你相信我。羅哥,你千萬不要像我家人一樣,至親都不在了,想去看連機會都沒有,這才是最大的悲涼。”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也不想回去了,沒什麽意思。”羅發中雖然嘴上是這麽說,但是葉流明顯感覺到了他對家鄉的思念。
為什麽他會這麽說?
葉流很好奇。
“只是你說起吃的,我家裡的牛肉湯倒是很想念。”
“哦,牛肉湯啊,我也記得,味道是不錯,雖然我們不是真正的老鄉,但也算是半個老鄉了,牛肉湯我想辦法給你弄來,但是你答應我要好好的活著。”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呢,再說了,2年時間很短的,你老家的悶鴨子我還想吃呢。”
“我的人生沒什麽意義,我也沒想過能出去。”
“怎麽沒有意義啊,現在不就有了,你就成全我這個半個老鄉的一點念想吧。”
“我一個廢人出去又有什麽意義呢?工作,也沒人要。”
“你怎麽會這麽想,身殘志堅的人太多了,張海迪,桑蘭還有海倫凱勒,人生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你相信我。”
葉流跟人說話的態度,就像老朋友一樣,真摯、誠懇。
說著葉流突然把藥遞到了他面前。
此時羅發中也是能夠深切感覺到了葉流的真心。
他抬頭看了一眼葉流真摯的眼神,居然接過了藥。
在外面看著這一切的黃凱和管教們,都詫異不已。
沒想到羅發中居然就真的吃了藥。
“不錯啊,果然厲害。”靜姐都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上回我看到他還是怯生怯生的,還真是小看了他。”
“之前那是剛來嘛,而且那不是主要遇上了外面的余大美女嘛,年輕人,見面自然心生緊張。”
“有道理。”
黃凱說完兩人都忍不住笑了。
“不聊了,我先忙了,那邊小余還等著我呢。”
靜姐說完便離開了。
靜姐走後,他們再觀察了下裡面,確認羅發中把藥全部吃完了才走了進來。
“這就對了嘛,按時吃藥,積極配合治療,2年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的。”朱文龍也呼應著。
之後,葉流不但親自推著輪椅把羅發中送回了監舍,還親自把羅發中抱回了床位。
只是那一瞬間,他似乎聞到了一股怪味道,但他沒多想,踩著或許是監舍的味道吧。
葉流走之前還特意跟羅發中說道:“我以後會經常來看你的,老鄉。”
羅發中看著葉流,點了點頭。
“那你休息吧,以後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都可以告訴朱管教,讓他找我。”
葉流出來以後,又問道:
“朱管教,你說他之前是還好,就這幾天開始情緒不穩定的是嗎?”
“對啊。”
“那最近有人探監嗎?”
“他這樣的人,哪裡有人探監啊!我剛剛不是說了,他就是個‘三無’人員。”
“哦,那平時向羅發中這種特殊情況的人,生活是怎麽弄的啊?”
“我們監區比較特殊,很多人可能生活不一定能自理,假如自己弄不來,我們有患護幫忙。當然患護根本忙不過來這麽多人,所以主要還是靠互監組的成員,每個監舍也有小組長,他們互相幫助的。”
“哦,我懷疑他可能是在監舍裡可能受到了歧視。”
“被人欺負了?應該不會吧?我們這邊都有監控的,我看一切都正常啊。”
“我只是猜測而已,對了,你方便把羅發中的資料給我,我想詳細看下他的情況。”
“什麽情況啊?”
“家庭情況。”
“資料裡面沒有,而且他不是說自己是孤兒嘛。”
“我知道,你把他的全部資料給我,我研究一下,我看能不能從僅有的資料裡找出一些線索來,我剛剛看他的樣子,應該不像是沒有牽掛的人,現在這樣肯定也有隱情。”
朱文龍此時看了一眼黃凱,畢竟葉流是新來不久的醫生,這又是拿犯人檔案,又是各種“子虛烏有”的猜測。
“葉流以前是在部隊乾偵察兵的,調查偵察方面比較在行,你或者可以讓他試試看,這回吃藥也是治標不治本,要搞清楚他的心結,只有深入挖掘他的苦楚。”
“好吧,那我回頭就給你吧,希望你能夠找出點蛛絲馬跡來。”
“謝謝啊!”
“嗨,應該是我謝謝你。”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回來的路上,黃凱好奇地問道:“你覺得他有什麽線索嗎?”
“沒有,我只是覺得奇怪,他那天來的時候眼神堅毅,不像是這麽頹廢的人,怎麽這幾天突然變這樣了!
而且他一個雙腿殘廢的人,雖然不能跑,但是會說話,販毒老大沒帶他走,要麽就是他有把柄在手,要麽就是真的一點價值都沒有。”
“那可能是真的沒價值了,殘廢又不會說普通話,抓到了也沒什麽用,而且他的資料那麽乾淨,也不怕。”
“檔案越乾淨越可怕,在現在這樣的信息社會,這麽乾淨的資料我反而覺得有問題,而且從他的眼神裡,我看出來,他有不舍,但是現在的狀況又像是一種被逼無奈,反正挺怪的。”
葉流說話時,眼神篤定而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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