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流回到診室沒多久,黃凱也回來了。
“欸,凱哥,你回來了。”
葉流說完看著黃凱面色匆匆,問道,“怎麽了?”
“你怎麽在這裡啊?”
“海洋讓我來的。”
“哎呀,這海洋果然是不靠譜啊,這事情怪我。我走的匆忙,忘記跟你說讓你在辦公室等下我。”
葉流看著黃凱一臉自責的樣子,笑著回道:“嗨,沒事。”
“我剛剛去辦公室找你的時候正好碰到海洋,他說你在診室,而且他還說你剛剛接診了梁志明,嚇得我一路小跑過來。梁志明人呢?”
“走了啊!”
“看完了?”
“看完了啊。”
“就走了啊?”
“對啊!”
“哦,走了就好。”黃凱如釋重負,“對了,怎麽會讓你來診看病啊?”
“你不在,我不就上嘛。”
“海洋他們不是在嘛,再怎麽說也不能讓你單獨接診啊,他們真是亂來,這種事情還讓你一個新人來。”
“嗨,沒事,我也一樣可以接診的,他們當時也在忙。”
葉流並沒有把剛剛江海洋設計他的事情告訴黃凱,反而幫他們打掩護。
“再忙也不能讓一個人看病啊,而且還是梁志明。對了,他什麽情況啊?”
“沒什麽問題,就是有些消化不良。”葉流淡淡地回道。
“消化不良?”黃凱半信半疑地問道,“真的消化不良?”
“你看出了有問題?”
“當然了,梁志明是誰啊?我們9監區出了名的難搞。他這麽興師動眾地來,就一個消化不良,肯定沒那麽簡單啊,就算是真的消化不良,也沒那麽好打發他啊,更何況你一個新來的,他還不趁機給你使絆啊。”
葉流看著黃凱那緊張的樣子,嘴角露出了笑容。
“你看現在不是沒事嘛。”
“到底你們發生了什麽啊?”
葉流見黃凱是真緊張自己,便把剛剛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黃凱聽後瞬間對葉流肅然起敬,不由地豎起了大拇指。
“你剛來,連這裡什麽情況都不知道,居然就立刻能夠通過他的行為表現判斷出他裝病,不得不說,你是真厲害啊。”
黃凱誇讚道。
“說實話,其實我也不是那麽肯定他一定裝病,畢竟疼痛這東西還真不好界定。但是我憑著今天查房的經驗以及他當時的反應半猜半推他可能是裝病,後來他身上的疤痕就給了我佐證,就更加確定了。”
“那就證明你更加厲害啊,你可以從查房的經驗中來懷疑病人的病症,而且還能通過辨別疤痕來佐證事實,這就算是經驗豐富的老醫生都不一定能辦到,”黃凱說道,“我剛剛聽海洋說你一個人接診了梁志明,說實話當時還真的有點替你擔心呢,沒想到你居然這麽機智的化解了這個大麻煩。”
“而且還能讓梁志明心服口服的走了,這點是真了不得啊。說實話,就算是今天我在這裡,都不一定能辦到。”
“沒有那麽誇張了,其實我也只是碰巧而已。”
“不是碰巧,你能妥善處理好這件事情,不光是你專業技能還有你的溝通方式,就跟昨天的事情一樣,你一直說是巧合,其實哪裡有那麽多巧合啊,只是你謙虛而已,而且你能夠在發現犯人裝病的時候不點破,這點更加不是巧合能做到的,你這就是有智慧的處理方式。
” 雖然就是經過兩天的接觸,黃凱明顯就對這個新來的“菜鳥”開始刮目相看了。
黃凱繼續說道,“其實,我們在對犯人的管教中,矛盾是不能激化的,正常情況下只能疏導,你點破他裝病,特別是想梁志明這樣好面子的人,他會感覺在管教和犯人中間很沒面子,那就更加容易失控。”
“也對啊,有時候硬剛確實也不行。”
“對啊,我們就有些醫生或者管教喜歡用威嚇的辦法,就是威脅加恐嚇,比如說會關禁閉啊,等等,當然我也不是說這樣的方法不管用,只是說這樣的辦法有些時候有用,有些時候並不管用。只能說因人而異,而對付梁志明這樣的見過大場面的人威脅就可能不怎麽管用了。
最好采取的辦法就是跟你剛剛做的一樣,要以理服人的態度,盡可能給用專業的角度或者檢查來告訴他,每項檢查的結果都正常,他就不能再說什麽了。而經過這麽一回,他也能感受到我們在給他台階下,就不會再無理取鬧,下次他再見到你,就會服你,也會很自覺。”
“哦,原來如此啊。”葉流很聰明,不張揚,表現的大智如愚。
“所以我說你厲害啊。”
“嗨,我剛剛只是誤打誤撞而已,被你這麽一分析才知道其中厲害。”葉流一直是謙虛謹慎的態度。
其實葉流哪裡不知道這些啊,他是深知梁志明這樣混社會的人的秉性的,所以才會采取剛剛的那種措施。
“不,這事情你不必這麽謙虛,你才剛來第二天就能發現犯人喜歡裝病的事實就證明了觀察能力確實是比我們一般的人要更加細致, 適應能力也快,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說,我當年那可是跟著李隊幾個月才敢一個人上手開處方單的。”
“其實我都有些不明白,為什麽這裡的病人都喜歡裝病啊?這跟我們正常的思路有點相反啊,在外面,誰不是怕進醫院啊。”
“對啊,這確實跟圍牆外的病人思維不一樣,但是仔細想想你也就能夠明白了。”
“難道是為了偷懶?”
“對,這是一點原因,生病了就自然不需要出工了,而且還可以住院,多好啊。”
“那倒也是啊。”
“他們有時甚至只是覺得有點悶,無聊嘛,所以只要有點不適就會馬上報告,他們都很願意到醫院跑一趟,給醫生們摸一摸、按一按,有點小傷我們給他們塗點藥,他們就會感覺好很多,這多少舒緩了他們的情緒。對於這樣的犯人,我們要不厭其煩。
當然也有些走極端的,就是我說的沒問題也裝病來醫院。他們最喜歡說的就是頭疼或者肚子疼。你是醫生,你也清楚的,那些什麽頭疼啊,其實很難界定的,他主觀一定說頭疼,我們也沒有什麽儀器能測出來不是頭疼,所以我們平時看病的時候都要使出十八般武藝,火眼金睛地判斷他們到底是裝病還是真的生病了。”
“原來如此啊,難怪今天早上查房那個人時而說頭暈,時而又說好了呢。”
“對,就是這個意思。”黃凱點點頭,也是道出了這裡工作面對病犯的特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