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這道門走了進來的荀滕,自認是這些人裡頭最忙的一個。
想到剛買回來的那些芽苗,他就想轉過身回去,看一看它們是否還完好。
擱下了這份小擔憂,荀滕稍微數了一下在場的眾人,發現算他在內,進到這屋子裡來的人一共有九人,其中有三個算是老相識了,剩下的那五個嘛,有點說不準。
因為都是帶著面具,荀滕只能聽見他們的一些心聲,卻看不見他們那隱藏在面具之下的面容。
所以他需要,在各自的聲音中多加判斷,一點點地去熟悉對方。
“人也到齊了,你們對我們下一步計劃,有個什麽樣的建議?”
示意荀滕旁邊的伊葛,稍加注意一下這個屋子外的結界,領頭的這人,先聲打破了這一個小地方的寂靜。
他是誰?除了他身旁的這倆人,也就剩對面的荀滕知道他的一些底細。
“上一步計劃還沒妥善處理好,怎麽就著急到下一步?一個妙辛相的死,就擾亂了我們在東州所有的布局,不應該耐心一點等這陣風波過去之後,再行安排嘛?”
“……”
“還有……你們什麽時候舍得把有關暗靈盟的事情,透露一點給我們知道?大家湊在一起,還要把信任當成防備彼此的利刃,那延續下這個組織又有什麽特殊的意義?”
這人的話語一出,讓整個屋子陷入了一陣死寂。
他的出聲,讓領頭人旁邊的人略有些不滿。
算資歷的話,他比荀滕還要差了一大截。
和暗靈盟有關的事情,在他們這裡屬於高層機密,只有領頭人他們幾個知道,通常連荀滕也不知曉個中的細節。
有什麽危機或變動的,都是他們那個小圈子在說得算,也難怪會有人持些另類的意見。
所謂集思廣益,那只不過是一個夢想,很難在他們之中實現的。
不過,他們那麽做,一方面也是為了提防這裡,還有人跟暗靈盟走得比較近。
就拿荀滕他們那邊來說吧,都是從暗靈盟走出來的,直到現在也還和暗靈盟糾纏不清。
在這樣的一種背景下,領頭那幾人又怎能放心,將所有秘密擺上台面,讓所有人都知道呢。
“信任,是需要長時間和諧相處,方能培養出來的情感,不可急於一時。”
“……”
“目前我們所面臨的問題很多,最主要的問題還是人手。三宗九門所轄地域十分遼闊,光憑我們這幾個人跑東跑西,是做不出大事情來的。”
“……”
“想要幫助各地那些老百姓們,就得有他們所信任的人出現在他們的身邊,帶領他們向我們聚攏。我認為當今之計,先要有一個地方,實施我們的初衷。”
“……”
“那個地方最好呢,是以劍神宗為首的金麟軍,不易到達的地方,然後建立起屬於老百姓的學堂、農舍,以及營地。”
荀滕的這番話,讓這個屋子又變得熱鬧了一點。
他三番兩次強調過自己的這個主張,本以為能夠在東州得到實施,卻發現到頭來依然是一個泡影。
“閣下的心太大了……照你這麽說,那跟建立起一支不歸阮家管轄的軍隊,又有何分別?”
聽明白了荀滕那個願想,另外這人嘗試著問了一聲。
“暗靈……”
探到了這一股和暗靈無異的氣息,端坐在這熱氣中沉眠的老頭,讓那兩頭怪東西,從他的須發中飛了出去,
沒入了那越來越燙的灼雲熱霧之中。 暗靈,被三宗九門視為不祥之物,是通過什麽樣的途徑,進入了那小子的體內?
他爹不是門主麽,連這種事情都不稍加看顧,真認為放養的娃會比羊羔還壯了。
殲不殲滅曹祐體內的暗靈,對老頭來說意義也不大,他的職責只是守住那些不是門主的家夥,從他的身邊經過罷了。
“呵,真的可以……”
笑呵了一聲,沒再多受到絲許熱氣的侵擾,一身黑芒玉甲的曹祐,趕忙往這個方向跑了來。
那個幫他擋了不少熱氣的罡氣球,有些受不了這些黑雲暗霧的擠兌,裂開了一條又一條黑紫光芒的碎縫。
啵,這些碎屑連帶著他手裡的那根小紫星,也在須臾間崩碎了。
沒有注意到自己所過之處盡是些黑芒,曹祐隻想快些離開這裡,到歐桓和花燼骨的身邊去,再一起回到他家的院子裡。
“曹……”
出現在了曹祐不遠處的歐桓,所能夠看到的並不是曹祐的小身板,而是一顆往前移動的黑雲暗霧。
他猜到了曹祐就在其中,卻未曾想到過那些邪氣,會對曹祐造成如此大的影響。
長此以往下去,也許有一天,歐桓是認不出曹祐來了,只會認為那不過是,一頭隱藏在黑暗中的怪物。
怪物也好, 人也罷,只要曹祐自己還清醒著,那就是曹祐自己了。
沉心靜氣收起了自己的這份錯愕,歐桓用這些小紫星,附著在了門板那邊,示意曹祐往這那紫光所在前進,就能夠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呢?
縮成了小白貓狀態的銀發狂獅,抱著玉石俱焚的打算,又一次變化起了它的身形。
蠻力沒有用,那銀光火球也沒用,既然都這麽費勁,不如直接一點,用自己這副金剛之軀,來抗衡這麽個四棱柱。
早些時候,堅不可摧的結界,這會兒又扭曲得軟弱無比,轉眼間就碎了一塌糊塗。
化為一道銀光,欣喜若狂的銀發狂獅竄向了來時的門道。
“孽障,休得猖狂!”
同樣化為一道銀光,追了過去的花燼骨,好像沒有料到銀發狂獅會有這麽個舉動。
他一走,這邊的這道門,就有了些閉合的征兆。
那個代替銀發狂獅拉住門的結界,開始變得有些不穩定,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
聽到了門上傳來的那點兒聲響,歐桓也看到了那兩頭,尾隨曹祐而來的怪東西。
這門是不能夠關上的,一關上曹祐就不用想著出去了。
那倆牲畜也是要提防一下的,一旦讓它們追上曹祐,曹祐就得浪費點時間在它們的身上,進而丟失了最佳的離開時機。
選擇,總是那麽的無情,很少會想著多給人一個兩全之策。
歐桓一個閃身,直接遁到了曹祐的身後,想要來替他擋一擋這倆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