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魚從爐灶前抬起了頭,懊惱道:“師父,這火還不夠旺嗎?”
“不夠不夠,再加柴,再加!”一個中年屠夫模樣的男人,如臨大敵似的瞄著灶上的大鐵鍋。
坐了一上午,南無魚覺得屁股都快裂成了八瓣,發誓不幹了:“你這是煮肉嗎?確定不是煉仙丹?!煉仙丹都沒有這麽麻煩的。”
“說的好像你煉過似的。”屠夫面露譏笑,“這煮肉和煉仙丹有什麽差別嗎?”
“鬧半天,煮肉和煉丹是一碼子事嘍?”南無魚聽罷蹦了起來,“我說師父,就算這是煉丹,馬上能變成神藥,吃了和你一樣成了神仙……小爺我也不幹了。”說完轉身就要跑。
可惜還沒竄出半步遠,就被屠夫拎著耳朵懸在了半空中。
“你要去哪兒?喝酒?找女人?還是尋人打架呢?”屠夫手下的力氣更大了些。
“哎吆吆……”只有師父打他的時候,他才會感覺到痛疼,而且是撕心裂肺的那一種。
南無魚慘叫聲不絕於耳,扯著嗓子道:“我,我不喝酒,不找女人,也不打架……師父快放我下來,我發誓再也不敢了。”
“燒火嗎?吃肉嗎?”
“我燒,我燒火!我吃,吃仙丹……不,我吃肉!”
“啪!”
整個人被扔在了地上。
“快點的燒,加柴!”屠夫一臉漠然,根本無視腫成豬耳朵的南無魚,繼續緊盯著大鐵鍋,悠然道,“燒肉用的是柴火,煉丹使得是三味真火,都是火而已,肉能飽腹,仙丹可延壽……不過都是欲望,又有何不同呢?”
“是,肉和仙丹是一碼事,人和神也沒什麽不一樣!師父,您說什麽都是對的,天王老子也不及你。”南無魚盯著半空,隻覺得蘭花和馬屁同時在天上飛。
“南朝啊,今兒有客人要來,這肉你一定要好好燒火啊。”屠夫說到這裡的時候,看了南無魚一眼,突然變得語重心長。
聽到師父的話,南無魚眼睛突然一亮:“什麽?咱們山上還來客人哇?”他不敢相信似的盯著師父,又突然意識到什麽,“敢情師父這肉不是燒給我吃的?”
“你吃什麽不一樣?”屠夫懶得看他。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客人果然到了。
南無魚打開門,一愣。
只見渾身披掛著雪花,臉上結著冰碴子,凍得嘴唇發紫的兩個人打著哆嗦站在門外。其中一個人,他認識,正是這青暮城城主卓正清,另一個有點眼熟,一時卻記不得在哪裡見過。
於是,三個人相對無語,半響沒有說出一句話。
南無魚摸了一把布滿黑灰的臉,看著兩個馬上就要凍僵,入土為安的人:好家夥!這畫面過於生動。
他瞅了一眼門外,打破尷尬:“真是一個風雪交加的天兒,你們沒被凍死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說罷身子一側,朝裡面指了指,“進來吧,別把冷風灌進來。”
“你……”雖被凍僵了臉,卓正清此刻心中卻是萬馬奔騰,恨不能用十句話罵回去。
“多,多謝!”佔星河用手扯住卓音的袖子,努力張開嘴巴道。
兩人進到院子裡的一刹那,謔!暖和啊!活過來了。
誰能想象,此刻院裡院外正是冰火兩重天的兩個季節呢。
卓音拍著滿臉的冰碴子,緩過了神:“故意整我們的是吧?外面寒冬臘月,裡面春暖花開啊?!不對!本是就是陽春三月的天……”
南無魚咧嘴一笑:“你聲音可以再大一點,最好讓我師父聽見,一時興起,將這裡面也整個寒冬臘月天給你嘗嘗。”
卓音一聽這話,知道不假,忙閉上了嘴。
“高人,我們又見面了。”佔星河看到南無魚,拱手道。
“哦?原來是你,那個功夫不怎地的家夥。”南無魚也認出了他,臉上又出現了那種熟悉的表情,沒錯,登徒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