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仙君透過淡黃色的紗幔看著盈盈走來的郡主陌念,有那麽幾個瞬間,他依稀看到了那個身影,以為她又回來了。
落花中,她手持‘止水劍’,猶如遊龍般旋轉飛舞,同飛起又落下的花瓣融為了一體……
那一年,初見,驚為天人。
“父親!”陌念連喚了三聲,才見陌上仙君抬頭看向自己。
“念兒,你來了。”父親的聲音向來都是平靜而柔和,讓人很安心。少時起,陌念就喜歡賴在他的身邊。
“是啊,我回來啦。”她一邊說著一邊穿過層層紗幔,走進了內室。
“不是說想出去轉轉,多玩幾天的嗎?這麽快就回來,莫不是惦念我這個老頭子了嗎?”仙君看著女兒,笑了起來。
“才不是呢!”陌念看了父親一眼,“再說,您怎麽可能會老呢?以前你是什麽樣子,現在還是什麽樣子啊……”
陌上笑著眯了一下眼睛:“那是因為什麽呢?”
“因為你的女兒被人綁架了!”陌念拽著仙君的寬大的袖口,來回搖擺,說罷撅起了秀氣的紅唇。
“綁你?這個不太可能吧……”陌上不可置信的看著女兒,臉上還是一貫的微笑,“應該是反過來的吧?”
“我才沒有和你說笑呢!”
見女兒的模樣並不是在開玩笑,陌上收斂了幾分笑容,“是誰?連我的女兒也敢碰?難道他們不知道你是誰嗎?”
“父親,你不知道此事嗎?”陌念突然看向自己的父親。
“嗯?”陌上恍然道,“哦,這些天,我確實沒有通過神鏡尋看過你,我是覺得以你的武功和神力,在這四象國內怎麽可能碰過對手,就算放眼整個蕪洲仙境,恐怕也……”
“哎呀,父親,我不是這個意思!”陌念看著父親的模樣,心道,父親怎麽會知道那些鬼面人呢?她為自己一時而起的荒唐念頭感到羞愧,當下忙道,“我是說,我離家多日,你怎麽就不用神鏡看我一下呢?又是和兩位神使到處玩樂去了吧……”
“你這丫頭片子,我近日可是繁忙的很哪,兩位神使都可作證。”陌上像是被抓包的小朋友,忙著證明似的,朝女兒眨了眨眼睛。
“你說的可是卓伯伯?”陌念也朝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問道。
“正是!”
“好吧,我姑且就原諒你了。”陌念點點頭,“接下來,也確實有您忙的了。”
“什麽意思?”
“卓伯伯的兒子,也就是青暮城的現任城主卓正清也來仙都了。”
“哦,我怎麽不知?”陌上皺了一下眉頭。
“他受傷了。”陌念遲疑了一下,“為了救我……現正在偏殿療傷,等過些時辰帶他來見你。”
“救你,受傷?”陌上仿佛是在聽一個天方夜譚,“你說的可是那個不願與我們聯姻的小子?”
“……那些沒著沒落的事情再提它作甚?”陌念將身子扭到一邊,“他們想結親,我還不願意呢!”
“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好,改天我與卓神使說道說道,我們兩個人倒也不必那麽費心了。”
陌念臉一紅,跺著腳喊道:“父親……”
翌日
小桐急匆匆跑過來, 湊在陌念耳邊耳語了幾句,陌念先是一愣,旋即神色緊張了起來,一臉抱歉地轉過來向著卓音道:“卓城主,小女子現有急事不得不先失陪少頃,您大可不用拘束,在宅裡四處轉轉,我去去就回。”
卓音撓撓頭,看著逐漸遠去的美人,又是撓撓頭,心道:哦,讓我四處轉轉……你不是說要帶我來見仙君的嗎?怎麽又跑了呢?這都什麽事啊!所以,現在……我現在這是在哪?
卓音腦海中的疑惑越來越深,但是腿總比腦子動的快,直覺領著他走近了右手邊的門洞。
撥開繁密的花枝,眼前是一座許久未經人打掃的小院,地上鋪撒著一層枯萎的花瓣,走入的動作驚起了幾只在樹梢上休息的瓊花鳥。
卓音又往裡走了幾步,四處沒有人聲,甚至連掃地僧也不願來光顧這個地方,遠處依稀能看見幾座金碧輝煌的亭台,四處卻只有紅白的院牆,空氣中彌漫著絲絲梔子花香,只是淡淡的,那幾隻瓊花鳥又飛回了枝頭,一切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好像它們原來就該在那裡似的。
卓音不忍打擾這樣的景致,院落的盡頭有一扇圓形的紅漆木門,虛虛地掩著半扇,好像沒關好一般,好奇心促使著卓音向那裡走去,他輕輕推開門,發出吱呀一聲,梔子花的香氣更濃了幾分,順著小路,卓音穿過幾個拱門洞,來到了另一處院落。
庭院正中栽著一顆梔子花樹,仙都的梔子花似乎也和旁處不同,竟長了兩人來高,正值花期,滿園都是飄落的梔子花瓣,樹邊倚著一個人,半闔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