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江采菱開口詢問，張浩然繼續道:“我今天給他培訓了有關入侵事件的相關知識，不過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他似乎有些不能夠理解我所說的內容。所以，我現在懷疑他是否沒有接觸過一些基礎的教育工作。”

　　猶豫了一陣後，張浩然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他是否接受過義務教育?”

　　江采菱聽後沉思了一會，然後道:“根據你之前所查到的資料描述，陸銘之前應該是生活在荒野中，僅僅也只是在曙光城登記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說，他應該是沒有接受過義務教育，畢竟按照荒野上的條件來說，能活下去就已經不錯了。”

　　“而且這也能解釋一部分他身上的怪異點，但還有最大的一個問題我想不通，按理來說不管是生存在荒野中還是城市裡，對於入侵事件都會有一定的了解。可我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似乎對於入侵事件完全不知情，這一點真的很難用常理去解釋。”

　　聽到這裡，張浩然的眉頭也不自覺皺起，在心中思索一陣後他開口道:“要不還是先停下培訓，先進行引導性教育，之後再做打算?”

　　江采菱聞言點點頭，隨後道:“一會兒回去我先拉他做個測試，看看他目前到底是什麽情況，之後根據他的情況再來制定相應的教育方式。”

　　“好。”

　　說罷，張浩然起身打算出去結帳。不過剛到門口，他突然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江采菱道:“我想起來個問題，陸銘的能力我們還不了解，雖說現在不必擔心這個問題，可日後出任務難免會有一個磨合問題，這個要怎麽解決?”

　　“他的能力只有他自己清楚，如果他沒辦法說出來，那麽我覺得強行乾預也只是無用功。而且現在也沒有檢測能力的儀器，哪怕是勳章持有者的能力如今也要靠著他們口述我們才能知曉。因此我的看法是，還是先對他實施引導性教育，之後看他能否對自己的能力有更多的認知。”

　　說完，江采菱起身再度開口道:“就這麽決定了，先走吧。”

　　結完帳，二人快速回到了特情科的作戰指揮室。推門進去，兩人首先看見坐在門口附近的滿月，而他的目光則一直注視著前面不遠處，被推門聲驚動的滿月下意識地往門口方向看了一眼，在發現是張浩然和江采菱兩人後，又重新將視線投向前方。

　　這一點反而是讓推門進來的張浩然和江采菱兩人很是好奇，到底是什麽讓滿月看得如此入迷?

　　二人順著滿月的視線望去，發現一個人影正饒有興趣的四處打量著作戰指揮室的各種儀器設備，頗有點小孩子發現新世界的味道。而這人正是陸銘。

　　江采菱朝身旁的張浩然投過去一個眼神，然後朝著陸銘開口道:“陸銘，別看了，過來我找你。”

　　正好奇查看著儀器的陸銘聽到有人喊自己，扭頭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見到江采菱對著自己招手，陸銘雖然不解，但還是走了過去。待他走到江采菱跟前，江采菱卻丟下一句話轉身朝前走去。

　　“跟我來。”

　　跟隨江采菱的步伐，陸銘邁出了作戰指揮室的大門。坐在門口的滿月好奇的看了張浩然的一眼，張浩然卻沒有解釋什麽，這讓滿月不由更為好奇。

　　緩緩注視著陸銘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滿月有些無奈自語道:“這也要保密麽?”

　　出了作戰指揮室的大門，江采菱和陸銘兩人穿過一片片區域，最終來到一間熟悉的特情科會議室門口。

推門進去後，江采菱道:“你先坐著等一會，我去拿點東西。”　　說完，江采菱便折返回去。陸銘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不過還是按照她的要求在會議室裡找了個位置隨便坐下來。

　　不過陸銘並沒有等多久，大概五分鍾之後江采菱就回來了。隨手帶上會議室的大門，陸銘發現江采菱懷裡還抱著什麽，正在他好奇時，江采菱卻一把將懷中抱著的東西丟在會議桌上。

　　那是幾本書。

　　隨便從中抽出一本，江采菱開始翻閱起來，會議室內的翻書聲顯得極為刺耳。終於，當江采菱翻到一頁後她停了下來。然後，她把那頁上的內容對著陸銘，道:“說一下這些是什麽，或者原封不動讀出來也可以。”

　　陸銘望著那一頁紙張，猶豫了半天卻沒有開口。正在江采菱疑惑之際，對面的陸銘忽然指著紙張上的內容問道:“這些是什麽?”

　　江采菱沒有解釋，而是關上書本並且隨即拿起下本書。在翻了幾頁後，她再次把書中的內容對著陸銘繼續問道:“這個呢?”

　　陸銘在仔細看了一陣後，搖了搖頭。

　　江采菱旋即拿起下本書，還是做了一樣的流程，不過陸銘的反應和之前一模一樣。

　　依次重複幾遍後，桌上的書被江采菱翻了個遍，可陸銘的回答都是一樣的。望著對面眼中有些茫然的陸銘，江采菱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剛剛江采菱給陸銘所看的書本都是義務教育的課本，雖然在彼方降臨之後人類的生存一度得不到保證，但這麽多年過去，如今各大城市基本都能保證有序發展。而在發展過程中，寶貴的人才無疑是最大的阻力。

　　也正是這樣，不僅僅是聯邦，幾乎所有城市都采取的義務教育這一舊時代就存在的制度。並且在如今遠不如從前的環境下，這樣的義務教育也近乎是免費的。

　　以清水城為例，自啟蒙教育開始，直到高中畢業，所有教育費用幾乎都完全由政府買單。而高中畢業後則是沒有繼續學習的渠道了，此時許多人都會進入公司工作，所需要的技能通常也是由公司內部人員指導培訓，這是一種極為常見的情況，甚至在一些政府科研單位也是這樣的做法。

　　如果說陸銘沒有接受過初高等教育看不懂課本還情有可原，但最令江采菱感到不解的是，自己特意找來了一本啟蒙課本，指出的內容也僅僅是一些啟蒙的抽象圖畫，像是生活中常見的動物或者設施，這些東西哪怕小時候沒有接受過義務教育的人也理應知道。

　　可至始至終陸銘的反應都只有一個，他不知道。

　　這不由讓江采菱心底升騰起一個可怕的念頭，這名十八歲的年輕人到底經歷過什麽?難不成十八歲的年齡認知還停在六歲?

　　但隨後江采菱便暗自否定了這個念頭，因為如果說真如自己的猜測一般，那麽這名叫陸銘的年輕人恐怕連基本上交流溝通都成問題。而現在來看，雖說對方不太願意說話，但從表現來看，與他人溝通的能力還是有的。

　　那現在他到底是什麽情況?

　　疑惑歸疑惑，江采菱很快還是開口解釋了一番。

　　“剛剛對你進行的是一個測試，你可以理解為是一個受教育程度的相關的測試。”

　　陸銘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江采菱知道按陸銘的理解來說，這個回答就真的隻代表著自己已經知道了。所以，在猶豫了一會後她開口道:“經過測試，我們決定暫時停止對你進行相關的培訓，改為引導性的教育。等你初步掌握一些知識以及常識後，在來對你進行培訓。”

　　“你明白了嗎?”

　　江采菱怕陸銘不理解自己的意思，追問了一句，而這次陸銘則給出了明確的回復。

　　“好。”

　　得到陸銘的答覆後江采菱長舒了一口氣， 然後她轉身離開會議室給張浩然打了個電話。

　　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張浩然後，張浩然的反應也極為震驚。

　　“他怎麽連那些內容都不知道?啟蒙畫像三歲的孩子說一遍也能記住了，他居然不認識?我現在懷疑我之前培訓時和他說的話他能否理解都是個問題。”

　　電話裡，張浩然表達了自己的擔憂。江采菱歎了口氣，接著道:“荒野上的人雖然沒有獲得義務教育的機會，但是耳濡目染下對事物的認知也不會差太多，看他的樣子似乎完全沒有接觸過這些。”

　　電話那頭張浩然沉默了一陣，隨後開口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江采菱猶豫一會，然後答道:“我打算專門讓幾個人來幫他補充這方面的知識，在他擁有一定的自學能力後，讓他自己慢慢來吧。”

　　“這樣也可以，不過......我沒想過他的情況居然會是這樣，老實說要是王部長知道這件事估計他會冒著違背理事會的意願，也不同意把陸銘招募進來。”

　　“噗——”

　　江采菱嗤笑一聲，隨即開口道:“萬幸的是他的溝通不成問題，不然......”

　　說到這裡，江采菱沒有繼續說下去，電話那頭張浩然也很有默契的沒有任何表示。莫名地安靜了一會，電話雙方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似乎是想打破這份安靜，又似乎是感歎，張浩然忽然開口道:“真實年齡十八歲，實際上卻只有六歲的能力者?說出來我感覺自己都不敢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