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雲亭將金蜍羽衣丹一送到刺骨寒窟中,左凝露和沈芷雨兩人就趕忙送到沈玉冰的口中了,看到玄毒蟾留在母親身上的毒霧逐漸在退散,盡管速度很慢,一直緊繃了許久的左凝露終於還是松了一口氣。
旁邊的沈芷雨臉上也露出了放松的表情,感知了一下沈玉冰身上毒素退散的速度之後,輕聲道:“大概十天左右,玉冰身上的毒就能全部複原了,接下來只要等她醒來就好了!”
左凝露在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意,轉頭看到乖乖站在旁邊的兒子,沉默片刻後,又忍不住開口詢問道:“你父親給你丹藥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麽?”
看到母親還在惦記著李青霄,左雲亭臉上露出一絲憤懣的神情,明明是想罵李青霄兩句的,大抵是心裡覺得不適合,話到嘴邊還是把他忍住了。
“沒說什麽,他應該是早就知道我會去找他,我還沒開口他就把金蜍羽衣丹給我了!”
聽到李青霄是直接把羽衣丹交給兒子的,左凝露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喜色,而看到母親表情變化的左雲亭,還是沒忍住說了一句。
“娘,您別惦記著他了,你不記得剛剛他見你時的冷漠麽,他對你根本就沒什麽感情了,要不然也不會過這麽多年,才想起來北寒島找你。”
聽到兒子的憤懣語氣,左凝露有心想要為李青霄辯駁,可想到此前兩人重逢時,李青霄的冷漠表現,頓時又出現了躊躇的表情,心中甚至真的有些擔心兒子的話,是真的!
“雲亭,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摻和進來了,你只需記住你爹和你娘都是真心愛你的就好!”
還是一旁年長的沈芷雨看出左凝露情緒有些波動,趕忙上前安撫了一下憤懣的左雲亭,然後輕聲勸慰了一句,見左雲亭有心反駁,她趕忙又轉移話題問道:“對了雲亭,你應該還在定海軍中服役吧,離隊太久了,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聽到這句話,左雲亭倏然才想起來,自己這個標長已經離隊很長時間了,雖說有李青霄這個盟主父親在,沒人會怪罪他,可他最不喜歡被人提及的就是自己跟李青霄的關系,平日在軍中一向都嚴格要求自己與其他人一樣,從不特殊,這次實在是見到闊別三十多年的母親,才忍不住離隊的,這會兒還不回去,確實有些不太合適。
左雲亭也是聰慧之人,太姥姥明顯想要支開自己跟母親單獨對話的意思,他一聽就知道了,加上自己也確實要歸隊了於是就恭敬的拜別了兩人。
“娘,太姥姥,那我就先回定海軍了,後面要是有空閑的時間,我再回來看你們!”
左凝露點了點頭,看著兒子走出寒窟,盡管有些不舍,但想到他今後很長時間都會留在仙宮,自己想看他隨時都能看到,心中也沒那麽難受了。
“你相信孩子說的話,青霄對你真的沒感情?”左雲亭離開之後,沈芷雨才緩緩拉過左凝露的手,輕聲的詢問一句。
沒有外人的時候,左凝露又恢復了那份女兒姿態,聽到姥姥的詢問,臉上頓時出現一絲彷徨神色,痛苦道:“他能說服金虹真君,自己不顧危險來馳援仙宮,而且知道母親中了玄蟾的毒,二話不說就把金蜍羽衣丹交給雲亭,確實不像對我沒感情了。
可我們重逢時,我能明顯感覺到他在刻意與我保持距離,雲亭說的沒錯,說不定他做這一切,都只是念我是雲亭母親的身份而已,我何必又自作多情!”
說到後面,左凝露的美眸泫然欲滴,顯然傷心到了極致。
看著外孫女明明有如此傲人的天資,
又頂著一張如此絕美的臉,卻露出如普通凡人女子一般的自卑神色,沈芷雨頓時搖了搖頭,心中對李青霄也不免升起了一絲怨氣。“傻孩子,你相信姥姥,他肯定有苦衷的,姥姥是過來人看的比你清楚,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要這麽做,但在天麓島上,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提你的名字時,從他露出的表情中我就能看出來,他對你一定有感情,絕非只是因為雲亭。”
聽到沈芷雨的篤定語氣,左凝露臉色才終於好看了一些,但不免還是露出了彷徨之色,自言自語道:“真的麽?”
“相信姥姥,當年你外公……”
左凝露聽到沈芷雨提到外公兩個字,頓時猛地抬起頭看向她,沈芷雨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到了嘴邊的話立馬就打住了,沒有繼續往下說。
“姥姥,外公怎麽了,你不止一次說漏嘴了,外公當年為什麽要殺死外婆,他也有苦衷對不對?”
這顯然已經不是左凝露第一次從姥姥嘴裡聽到外公兩個字了,她不是傻子,外公聖嬰真君的名聲在外界並不差,臥薪嘗膽多年為師門浩然宗復仇,足見其人品性並不差。
從後面外公為了母親沈玉冰殺魏氏老祖斷嶽真人,以及經常警告那些對仙宮不善的勢力上看,他對沈玉冰這個女兒也是真心愛護的,這就更加證明他跟沈芷寒兩人的感情,絕對做不得假。
親手殺死自己的結發妻子沈芷寒,若說其中沒有隱情,誰也不會相信,左凝露當然也包含在內。
姥姥沈芷雨是當年唯一親身經歷過這件事,如今依然尚在的人,也不止一次兩次在他面前說漏嘴了,可左凝露每次詢問她,她都閉口不言,左凝露也不知道為什麽。
這一次還是沒有例外,沈芷雨聽到左凝露的詢問,看著她一臉央求的表情,似是回想起了些什麽,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掙扎了許久之後,依舊還是沒有松口。
“凝露,不要問了,等有一天能告訴你了,姥姥自然會告訴你的,但你要相信姥姥的直覺,李青霄對你絕對不是沒有感情,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如此對你的,這一點絕不會有錯!”
沈芷雨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左凝露自然也只有沉默,這也的對話以前也出現過不少次,但沈芷雨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從來都不肯說。
其實想想也是,外公對母親沈玉冰這麽好,她這些年難道就沒有過懷疑麽,沈芷雨連她都不肯說,自己就更別想了。
兩人就這麽守候在沈玉冰的身邊,大概是知道母親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加之和兒子久別重逢,左凝露時不時還會去見兒子一面,只是每次都繞過主殿的李青霄,兩人除了那日之後,也再沒有碰過面。
一直過了半個多月,直到東極歷2338年一月初五,左凝露剛剛見完兒子,回寒窟想看看母親的情況,一走進來,就發現已經蘇醒的母親沈玉冰,正面帶寒色的依在姥姥沈芷雨的肩膀上,看到她進來之後,臉上更是寒若冰霜。
左凝露看到母親的臉色,也沒有說什麽,只是默默的走到軟塌前,跪倒在她面前。
“怎麽,你那情郎如今不理你了,若非那孽種心裡念著你,恐怕那李青霄也不會來北寒島找你了,這下看清楚那些男人的真面目了吧!”
旁邊的沈芷雨聽到沈玉冰這番話,心中頓時就後悔,剛剛沈玉冰醒來的時候,自己不該將這些事都告訴她,看到左凝露聽到母親的話之後,臉上流露出的怒色,悔意更盛了。
“娘,這次若非李青霄說服金虹真君,那三尊大妖早就滅了我仙宮道統,雲亭不是孽種,她是我的兒子,也是您的外孫,在太元島上你已經傷害他一次了,現在又這麽說他,你心裡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嗎?”
“不是孽種,你為什麽要瞞著我這麽多年,你爹還跟你合起夥來欺騙我,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那李青霄堂堂李氏一族之長,在東極海名聲赫赫,也不見他什麽時候想起過你,我聽聞他在族中還有一妻一子,扔著你這麽多年不管,如此拋妻棄子的負心男人,你到現在還在維護他!”
沈玉冰的聲音近乎已經帶著些歇斯底裡了,她對男人的恨似乎已經深入到了骨髓裡,連帶著左凌絕都被他帶上了,尖銳的聲音將左凝露兒時對她的恐懼一下子就湧現出來,眼淚也撲簌撲簌的往下掉落。
她不是不想反駁,也不是沒話反駁,而是她知道,沈玉冰對男人的偏見已經到了一個癲狂的程度,連左雲亭這個孩子都逃不過母親的偏見,她再頂嘴,也只能讓大病初愈的沈玉冰,更加激動,萬一牽連了傷勢,她也不願意。
“你在外偷偷生子瞞著我也就算了, 冰行溟滅大法這等寒淵秘傳,他還沒到仙宮回溯血脈,你就私自傳授給他,按我寒淵族規,你這個傳授者要入藍絕窟關禁閉百年,那個孽種也要由我親自廢掉修為……”
左凝露被母親的話嚇得頓時心中一顫,害怕母親真的要這麽做,只能抬起頭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旁邊的姥姥沈芷雨。
沈芷雨剛剛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準備開口說話,就聽見寒窟外傳來了兩道腳步聲,外加一道清冷帶著些怒氣的聲音。
“沈宮主,在下與凝露當年因意外生下雲亭,多年來我的確是被蒙在鼓裡不知情,才會對母子兩人不管不顧多年,至於在下已經娶妻生子,那也只是因為當年凝露之事發生在前面的,而且她明明有身孕了,卻不告訴我才導致的。
若是知道有雲亭在,在下斷不會放任他在外這麽多年,我與凝露之事雖屬意外,但她若肯當時就告訴我,青霄雖不算有什麽好名聲,但也斷不是那種不負責的人。
至於你,沈宮主!
且不論你認不認雲亭這個外孫,你就是不認他,他也是我李青霄的子嗣,我李氏七代子孫,說我李青霄的兒子,是孽種,還要廢掉他的修為,如今整個東極海,都沒幾個人敢說這個話,你……又有什麽資格說?”
李青霄話音剛落,人剛好就走到了寒窟之內,還有站在他旁邊的左雲亭,兩人一起出現在三女的視線之中,李青霄嘴裡最後那句話中夾雜的怒氣,伴隨著他身上的金丹法力,一起噴湧而出,身體四周環繞的雷行靈力,直接就充斥在寒窟之中,竟驅散了洞窟中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