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玉岐山,以戚辰陽為首的二十多個金丹真人瞬息間就已經趕過來了,可強如金丹巔峰的戚辰陽,此刻都隻敢站在數十裡開外,就已經不敢再靠近,更別說魏千機沈鍾等人了。
盡管離得這麽遠,但絲毫沒有影響,二十多個金丹真人被眼前看到景象給完全震懾住,全都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兩大真君都以身化元嬰法相,約摸有千丈之高,就像兩尊神祗般俯視蒼生,只是轉頭朝著戚辰陽等人看了一眼,他們頓時就有種如墜冰窟的驚懼感,連忙低頭不敢直視。
直到兩大真君轉過頭去,眾人松了一口氣。
梵音真君的法相是一尊端坐撫琴的紫衣神靈,明明看似悲天憫人的眼神,細看之下,卻又給人一股詭異的冷漠感,拒人於千裡之外。
盡管剛剛眾人聽到梵音真君發出那道如此憤怒的聲音,此刻見到真人,卻發現他的臉色平靜無波,不似想象中那般失態。
而東元真君的法相則是一尊右手托劍,左手負背,傲然而立的白衣神靈,他明明是站在玉岐山旁邊,卻比它更像是一座高山,周深散發著一層淡淡的熒光,不借助法力幫忙,那些金丹真人都無法直視他的法相。
昊天神劍,這是東元真君在東極海的稱號,此刻真正親眼見到,眾人心中都升起了同一個感覺。
相比稱號中的“劍”字,他們都覺得用“天”字來形容東元真君更為貼切。
東元真君的元嬰法相,此刻在他們的眼中,就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祗,不單單只是讓人不敢直視,連一絲仇恨與嫉恨的心思,都生不出來,簡直令人不寒而栗。
兩千多米的海拔的玉岐山,此刻在兩尊千丈宏偉真君法相面前,都足足低了一頭,活脫脫像是一方低矮的小土坡,往日裡的壯闊已然蕩然無存。
兩尊真君的法相後面,又各自站著十人。
梵音真君身後,紀印池三人、白才軒和他兩個兒子赫然在列,為首的是一個手持玄色長棍的年輕金丹真人,還有三個假丹境上人,看衣著也是通天仙宗弟子。
東元真君身後十人為首的是太元仙宗第二真傳孔天雲,其余九人亦是有六個真人,三個假丹境上人,李青傑就是其中之一,旁邊與他一同進入聖君洞府的歐陽神昭也赫然在列。
李青傑站在太元仙宗這邊,腳步輕輕挪動,站到了最後面不起眼的位置,眼神中帶著一絲莫名神色,悄然與通天仙宗的白才軒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雙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威脅。
“三枚界源碎片你得其一,梵音師弟做人還是要懂得知足才行,須知貪心不足蛇吞象啊!”令東元就算化為法相,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而與他相對的梵音真君就沒那麽好臉色了,剛剛聖君洞府一打開,三枚界源碎片就向外飛了出來,他反應極快卻還是慢了令東元一步,隻搶到了一枚,如何肯善罷甘休!
這可是一尊洞虛大能的界源之心碎片,雖說聖君洞府中的那方小世界已經破碎,可界源碎片的價值依舊不可估量。
這天地間任何一位洞虛境修士,都是有通天徹地般神通的大能存在,界源中不僅有他們畢生積累的巨大財富,更重要的,是能助人修煉,可以說有了它,參悟無上的破虛之境,把握起碼比別人多出了五成。
別說他一個元嬰真君,就是同為洞虛境的修士,看到界源碎片,都絕對無法忍住不動心。
“廢話少說,既然不肯交出來,那就手底下見真章!”
梵音真君看著令東元手上的兩枚界源碎片,
一聲怒喝悍然出手,紫衣神靈法相在空中猛然撥動琴弦,發出一道琴音。這道琴音短促而凌厲,憤怒卻又適可而止,音浪瞬間化作一道奇點在紫衣神靈的身前擴散開來,帶出一個環形浪潮,無邊無際的法相之力夾雜其間,朝著四面八方,猛然震去。
砂礫、樹木、草皮、甚至連山峰,在這聲音浪面前被掀起,翻飛,爾後再半空中徹底化作齏粉,消散於天地間。
首當其衝的東元真君,眼中卻沒有絲毫懼意,反而露出了一絲淡笑,托劍的右手沒有動一下,反而是左手比出了一個劍指,凝聚出一道白色光點,整片空間的亮光仿佛全都匯聚到了他的指尖,隻凌空迎著這道音浪一點,一道白色虛幻的劍影與音浪悍然碰撞。
轟……
一聲驚天巨響頓時響徹在整座東臨島所有人的耳中,整座島嶼也像是發了大地震一般,開始了劇烈震顫,此刻但凡只要是修士,全都猛然轉頭看向了北方。
音浪帶出的滅世浪潮,瞬間席卷了東臨島北部千裡之地,雖說越往外圍受到的摧殘越少,可也足見其威力了;而東元真君的劍指也絲毫不落下風,盡管被音浪抵消了一部分,可僅僅靠著余威也直接打到了近千裡之外的海域上,帶出一道數百丈高的驚濤駭浪。
別說孔天雲袁龍城這一行從聖君洞府出來的人了,就是從碣石城來的二十多個金丹真人,此刻都起碼是退到了百裡開外,此刻看著兩大真君的隨手一擊,全都瞠目結舌了。
“這就是真君的法相之力?”
“難怪,難怪東極海四百多年不見真君出手,隻隨手一擊就這樣,那要是認真打起來,這東極海七十二島,恐怕還經不住他們打上一兩個月,恐怕就全沉到海底去了。”
“不對,這樣那東臨島豈不是危險了?”
…………
紫白雙色法相之力充斥著整片空間,令東元紀梵音兩大真君的初次交鋒,以平分秋色收場。
紀梵音卻並沒有就此善罷甘休,再次撥動琴音,不同於上次的一聲,紫衣神靈法相長發無風自動,剛剛平淡的面色瞬間變得暴怒,像是入魔了一般,法相之力伴隨著琴音,不斷朝著令東元攻去。
“七情神音法相,怒字訣!”
太元通天兩大仙宗原本就同出一門,法相神通雖然各有所長,可互相都有一定的了解,東元真君一眼就認出來紀梵音的神通。
七情神音法相就是紀梵音的法相名稱,所謂七情即為貪嗔癡喜怒哀樂,這種法相雖然厲害,但卻有一個缺陷,必須要借助人之七情修煉,長期修煉下來,難保自身性格不會受到影響,這也是紀梵音活了六百多歲,行事風格卻不似尋常真君那般沉穩老練之故。
可以說是法相影響,也可以說是他故意為之。
畢竟情緒能給人帶來的力量變化,是極其恐怖的!
比如眼下這怒字訣,與第一道琴音不同,怒字訣下的法相琴音,威力起碼上升了一個檔次,接二連三的恐怖法相音浪,瞬間像是抽空了周圍數十裡的空氣一般,化作道道恐怖浪潮,直逼令東元。
這一刻,別說是砂礫樹木了,紀梵音腳下的島嶼陸地,都在寸寸消散,不過一會兒就能看到海水往上湧來,只是因為法相之力的阻擋,一時間還不能倒灌回來。
這音浪,居然直接把玉岐山下方的陸地,給打消失了!
東元真君眼神微微一凝,紀梵音既然動真格了,那他也不能示弱了,誰還不是個真君了。
只見他托劍的右手,在音浪馬上要到身前,千鈞一發之際動了。
右手掌之上懸浮的長劍上一秒還是鐵鏽斑斑,下一秒就陡然變的鋒芒畢露,散發出一層極致的白光,爾後令東元將它高高舉過頭頂,劍身驟然延伸直插天際,仿佛從天外汲取著一股神秘的力量。
最後他右手化為一道劍掌,托舉的長劍此刻也完全化作一道白光,已經完全看不出劍身,猛然凌空放在身前,朝著紀梵音的法相,悍然推去。
令東元的速度,在所有人看來猶如龜爬,可周遭的空間與光芒在他這道白光面前黯然失色不說,似乎連時間都已經停滯了,這些金丹真人赫然發現,自己不能動彈了!
他們距離東元真君可是有二十多裡地啊,開什麽玩笑,連李青傑此刻眼中都閃過了一絲震撼之色,腦海中回想起梵音真君那日對他和李青霄兩人出手的景象,嘴角頓時露出了一絲苦笑。
“梵音真君當時要是法相真身出來,我跟二哥別說還手了,恐怕連抬頭的做不到,就會直接被殺吧!”
梵音真君的音浪余波,足足朝外擴散了千裡之地,以他法相為中心,方圓三百多裡之內,別說山川樹木,還有林間的飛鳥走獸了,就是整個陸地也已經完全消失,下方的海水甚至此刻還因余波未了,暫時無法倒灌回來。
而令東元手中的那道白光,就更加恐怖了,那道白光直接沿著東臨島北面延伸出了一千多力,在空中帶出的那道白光內,恐怖的法相之力瞬間擴散,空氣都被灼出了一股淡淡的糊味兒,陸地雲層直接被切割開來。
一塊半徑約莫有七百多裡的半圓陸地,就這麽憑空消失在島嶼的北面,只剩下光禿禿的海面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整座東臨島,居然直接被割出了一大塊!
所有金丹真人,此刻臉上的表情都跟見了鬼一樣,他們中最強者如袁龍城和孔天雲白才軒這一類金丹巔峰真人,造成的戰鬥余波,最多也就擴散數百裡,近一點的地區那起碼也是方圓數十裡區域,也只能說做到寸草不生的效果。
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令東元紀梵音兩大真君這樣,直接將一座島嶼切除一小塊出去啊!
真君全力出手之威,竟能恐怖至斯!
而此刻,紀梵音與令東元兩人的法相,依舊還矗立在半空中,傲然對立,只是從兩人法相的強弱程度對比來看。 令東元的白衣神靈法相,明顯要比紀梵音要站的更穩一些。
東元真君,勝了一籌。
可梵音真君似乎並不打算善罷甘休,目光中的怒色依舊沒有消失,醞釀了片刻之後,一股哀意逐漸爬上了紫色神靈法相的瞳孔上。
這絲哀意一出現在紀梵音的瞳孔中,令東元的臉色頓時就凝重了三分,這紀梵音,是真打算跟老夫死磕了啊!
七情之中,怒雖然強,但悲,才是能讓人發揮出最大實力的情緒。
一股強大的氣勢在梵音真君法相上逐漸凝聚出來,法相手中輕撫的古琴,不知何時也逐漸染上了一層白霜,周邊的溫度也逐漸變的愈來愈低。
與之相對的,東元真君法相同樣不落下風,強大的氣勢與他隔空相對,神色雖凝重卻沒有絲毫角色。
兩大真君法相不停的蓄勢,仿佛在爭誰才是這片天地真正的主宰,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出驚天一擊。
然而,一道威嚴聲音的出現,卻讓兩人身上的氣勢戛然而止,同時轉過頭看著天空。
“洛氏詔令,令東元、紀梵音肆意妄為,塗炭生靈,命你二人即刻住手,罰五十年之內不準踏入東臨島!”
一道宛如被烈焰灼燒出來的空間裂縫,在半空中驟然出現,聲音正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聽到這道聲音,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心中露出了一絲無比荒誕的感覺。
勒令兩大真君住手,還懲罰他們五十年之內,不準踏入東臨島。
這可不是什麽路邊的散修,而是貨真價實的兩大真君啊。
這洛氏是在抽什麽風?
人家會理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