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極歷2307年九月二十一

　晶源島西南方五萬裡左右，一道青光倏然劃過，宛若一道白晝流星，朝著海面上一艘戰船飛了過去。

　“是衍恆老祖！”

　張法陵身上的傷勢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老遠就看清了來人，戰船上還有四十多個張氏的築基境修士，全都出來迎接衍恆真人。

　可等張衍恆一靠近，眾人頓時心裡就一咯噔，感覺到有點不妙。

　張衍恆此刻面色難看，身上也帶著些傷勢，看到族人臉上沒有絲毫喜色，反而神色沉重無比。

　“衍恆爺爺，若虛老祖呢，怎麽只有你過來了！”還是張法陵膽子稍大些，上前疑惑詢問。

　“若虛老祖身死，李氏聯合夔牛族偷襲族地……雲空島，已經易主了！”衍恆真人語氣沉重無比的說出這句話，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怎麽可能，若虛老祖是金丹真人怎麽會死！”

　“那我們族人，豈不是全落到李氏手上了?”

　“我父親還在島上啊。”

　“我爺爺也還在島上！”

　………………

　“夠了，閉嘴！”

　誰也沒有想到，此刻居然是張法陵第一個開口怒喝，轉頭看向明顯還有些心神不寧的張衍恆，語氣冷靜的問道:“衍恆爺爺，雲空島，是不是回不去了?”

　張法陵的冷靜，連衍恆真人都小小震驚了一下，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他。

　“那咱們得趕緊逃離南方海域，李氏肯定想斬草除根，他們的金丹真人說不定很快就會追殺過來！”

　張法陵說完話之後頓了一下繼續道:“李氏的金丹真人肯定會沿著航線找的，咱們不能走正常航線了！”

　東極海域各島嶼之間都有前人摸索出來的既定航線，畢竟海域廣闊，許多未知之地都很可能盤踞著海中大妖，為求安全，所有人都會走這些既定航線。

　“法陵，你的意思是?”衍恆真人詢問道。

　“衍恆爺爺，走未知航線才有一線生機，再拖延下去，李氏的金丹真人很可能就會追上來！”

　聽到這話，張衍恆還沒有什麽反應，倒是下面許多人，都露出遲疑神色。

　在東極海，走未知航線，跟找死區別並不大，就算有張衍恆這尊金丹真人保護，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

　“諸位，雲空島已被李氏奪走，咱們這些人就是家族最後的種子，若是被李氏抓到，你們就想想在晶源島的時侯，郭氏的下場吧！”

　戰船上的人，基本上都是前些年參加過晶源島大戰的，李青傑擊殺郭氏一千多族人的事，也都是親眼所見，頓時全都面面相覷，露出一絲懼意。

　緊接著，張法陵語氣低沉，帶著一股刻苦銘心的恨意道:“若虛老祖、衍成老祖、你們的親人，還有我張氏數千族人，都等著咱們幫他們報仇呢，不保住這條命，日後還怎麽找李氏復仇。”

　這句話，頓時引爆了眾人的仇恨情緒，一時間恐懼也消弭了許多，個個都目露凶光。

　“法陵，我們聽你的！”

　“遲早有一天，晶源李氏要付出代價。”

　“衍恆老祖，法陵叔說的不錯，咱們不能被李家人抓到。”

　…………

　張法陵這短短幾句話就調動了族人士氣，讓衍恆真人都忍不住神色有些激動了。

　此前張法陵盡管天資不俗，但心高氣傲，眼高手低，自以為是的缺陷也很明顯，不只是他張衍恆，連張若虛也這麽說。

　突如其來的大變，似乎讓張法陵一瞬間成熟了。

　“法陵，你……”張衍恆忍不住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露出一絲欣慰之色，心情卻複雜不已。

　雲空張氏被滅的悲痛，與子孫後代成長進步的喜悅，交織在一起，他此刻也不知是該開心還是難過了。

　但他轉過頭，看著西南方的雲空島方向，眼中那股刻骨銘心的恨意，卻是堅定無比的。

　“先逃吧，法陵說的不錯，保住這條命，才有復仇的希望！”

　在張衍恆與張法陵兩人的指揮下，戰船向右掉頭，朝著北邊的未知海域行駛。

　………………

　九月二十三

　一道青光從海面劃過，然後停在水面上，原來是一人一熊騎在一頭青牛的後背上。

　“都來回兩遍了，看來張衍恆帶著那艘戰船往別的地方逃了，沒有走這條航線！”

　李青霄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下方牛魔王也是如此。

　只有熊哥沒心沒肺的躺在牛背上，翹著兩條小短腿兒，嘴裡哼著小曲兒，手上還抱著一隻酒壇。

　“哎，你們擔心個什麽勁兒，跑就跑了，那張衍恆就算再回來，熊哥我分分鍾就能把他拍死！”

　你光棍一條倒是不怕，我這麽多族人怎麽辦！

　這句話也算是牛魔王跟李青霄的共同心聲了。

　“牛兄，回去吧！”

　對方既然跑了，那就證明猜到他會來追殺了，航線上沒有，李青霄基本上能肯定，對方是走了未知海域。

　未知海域的凶險，東極海人盡皆知，李青霄也不可能為了追殺他們，以身犯險，只能招呼牛魔王先回雲空島了。

　牛魔王點了點頭，化作一道青光，朝著西南方向返回。

　盡管未到金丹大妖境，但牛魔王的速度，卻可以媲美金丹真人，李青霄剛開始知道時，確實大驚失色了一下。

　“老牛我可是天生雷系異種，速度才是我的最強項！”

　聽到牛魔王這句話，李青霄才勉強接受了，他自己也是雷靈根修士，速度確實相對同階修士，要快不少。

　“牛兄的修為似乎比你族中那兩頭築基巔峰夔牛要高，可又未成金丹大妖，莫非妖族也有假丹境修為?”

　這個疑問壓在李青霄心裡很久了，趁著這會兒回雲空島還早，終於是問了出來。

　熊哥躺在牛背上鄙視的撇了他一眼，沒等牛魔王開口，他先解釋道:“妖族凝結金丹跟你們人類一樣，也要找適合自己的五行絕地，借絕地罡煞，洗煉妖軀，成大妖之體，爾後才能凝妖丹化形，成為真正的金丹大妖。

　小青應該是已經開始洗練妖軀了，但隻完成了四肢！”

　小青，這稱呼，李青霄看著老牛也不反駁，頓時心裡吐槽了一下。

　隻洗練了四肢，難怪對方速度這麽快了。

　第一次聽到妖族的修煉過程，李青霄還是有點感興趣的，詢問道:“成大妖之體，跟凝妖丹化形，有什麽區別?”

　“兩者就是精與神的區別，人體為精氣神，妖同樣如此，妖體屬精，妖力屬神，成就大妖之體只是迎來了第一次體魄轉變，妖力增加不多。

　但凝結妖丹就是血脈的晉升，不僅能妖力大增，而且還會覺醒本命神通，血脈等級比較低等的大妖，也可以在金丹大妖時，做到化形。”

　李青霄這才明白，不過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詢問道:“牛兄知道哪裡有雷行絕地?”

　天地五行，金木水火土，雖說其他風雷冰等異種屬性，嚴格來說都屬五行，但絕地也是有區分的。

　李青霄自己現在已經是築基九層修為了，按照目前他的修煉速度，離凝結金丹也已經不是很遠了，他此前就一直在想雷行絕地的事，只是一直苦於沒有線索，只能放在腦後。

　熊哥這番話，像是在提點他啊！

　牛魔王聽到李青霄的詢問，沉默了片刻之後，才開口道:“夔星峰！”

　夔星峰，那不是夔牛妖族之前的老家嗎！

　李青霄立馬反應了過來，試探性問道:“牛兄的老家，不是聽聞遭逢大難了嗎，莫非牛兄妖軀未洗練完，跟著有關?”

　牛魔王一口氣解釋完，李青霄這才算明白了，看著牛魔王的眼神都有點變化了。

　夔牛族此前領地一直都在夔星峰，就是因為島上有一處雷行絕地，每一代夔牛領袖也都是借助這處雷行絕地，成就金丹大妖的。

　可到了前些年上一任夔牛首領死去，輪到牛魔王借絕地凝妖丹時，就出意外了。

　島上來了一群青翅仙鶴，應該是一個遷徙的族群，約摸有上千頭仙鶴。

　領頭的鶴王是兩尊金丹中期大妖，牛魔王帶著原本四百多頭夔牛弟兄誓死抵抗，戰死了兩百多頭夔牛，終究還是打不過對方，無奈之下，牛魔王才帶著這群夔牛離開了夔星峰。

　老巢被人給佔了，這種事別說是妖族了，人類裡也很常見，李青霄還不至於大驚小怪。

　他之所看著牛魔王眼神有些變化，是因為他把前前後後的事情聯系起來，就反應過來了，這牛魔王是故意找他合作的啊。

　他在雲空島北海岸，借助夔牛族群修煉時，牛魔王肯定就看出來他是雷靈根修士了，以後肯定也會尋找雷行絕地結丹，所以才跟自己聯系上的。

　合著他以為人家傻，人家是一點都不傻啊。

　“李族長，事到如今，我老牛也不瞞你了。

　那鶴王佔了我夔牛族的老巢不說，還耽誤了老牛我結丹。今後李族長結丹時，肯定也需要那處雷行絕地，咱們聯手將夔星峰奪回來，老牛用性命擔保，那處雷行絕地，今後李氏族人可以隨意使用， 如何?”

　李青霄倒沒覺得有什麽，牛魔王這也不叫算計他，反而兩人都能從中獲利，要說有點問題，那就是到現在才告訴他。

　不過他還是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問道:“那群仙鶴，除了金丹中期鶴王之外，其他都是什麽實力?”

　李青霄等了半天，沒聽到牛魔王回答，感覺有點不對，又問了一遍。

　“都是些築基境鶴妖。”

　“嗯，既然是族群，那肯定是有築基境的，其他呢?”

　“都是！”

　李青霄陡然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開口道:“什麽叫都是?”

　“就是一千多頭，全都是築基境鶴妖。”

　一千多頭築基境鶴妖，還外加兩尊金丹中期大妖。

　李青霄瞬間就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