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盡皆一愣,這是什麽意思?
杜健知念了兩遍,搖頭道;“淚痕點點寄相思一句很好解釋,可是這大竹枝該做何解釋呢?”
其余人也都絞盡腦汁地思索著。
郭宇道:“倒是聽過竹枝詞的說法。
其實是一種少見詩體,就是民歌改成的詩體。
所以會不會是從這方面來解釋呢?”
另有一人道:“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之前我翻閱古籍時,曾見一首竹枝詞。
現在隻記得‘天棚魚缸石榴樹,老師肥狗胖丫頭’一句。”
胡謙道:“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說京城的師爺財大氣粗,生活極為優裕,所以起居服飾都相當奢侈。
這些人為了壯其門面,在家門口總要擺一個大魚缸,栽兩棵石榴樹。
夏天一定要搭一個天棚,門口再蹲一隻大肥狗。上街買零食,又一定要用一個丫頭。”
“天棚魚缸石榴樹,老師肥狗胖丫頭……
大竹枝,大竹枝,淚痕點點寄相思……”
胡謙反覆念了兩句,總覺得兩者好像並沒有什麽關聯。
“附近有‘竹枝’或者‘大竹枝’這樣的地方嗎?”
郭剛全道:“沒有,從沒聽說過。”
杜健知道:“依我只見,謎底必然在竹枝詞中。諸位,可否將你們家中關於竹枝詞的書全都拿來,咱們一本一本地對照,肯定能發現什麽的。”
眾人連聲稱好,於是各自回家去拿書。
胡謙仍站在原地,琢磨著這句話的意思。
“大竹枝……點點……
莫不是大字加點……
謎底是個‘犬’字?”
雖不知道這竹枝二字到底代表什麽意思,但若是真是“犬犬”,那已經印證他之前在郭正一身上看到的霧氣。
“伯父,這附近鄰裡可有養狗的?”
“有,左右鄰居都養著呢。”
“能帶我去看看嗎?”
“現在,這……”
郭宇道:“我帶敬恭去吧。”
於是領著胡謙,從郭家開始往西,一家一家去找過去。
每到一家,便只看人家的狗。
可是找了看了好幾條,也沒有什麽異狀。
到了結尾,又折返回來,從郭家向東,一家一家地找過去。
碰到陸續回來的杜健知等人,聽聞胡謙兩人是去找狗,不由笑道:“敬恭為何抓著狗不放,說不定這疑案就被我等先破了。”
胡謙道:“好,輸的一方要在醉仙樓請酒,如何?”
杜健知笑道:“好,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言罷抱著一摞書進了郭家。
郭宇道:“敬恭,你能確定是狗妖作祟嗎?”
胡謙微微一笑,也不多說,繼續往東找去。
郭宇雖是心中沒底,但總算在鴻鹿書院見過胡謙的手段,平日也曾聽過胡謙連破奇案的事情。
事到臨頭,便只能相信他。
一直找到東邊街頭,仍是一無所獲。
胡謙正奇怪時,忽有一個四歲左右的孩童從遠處走了過來。
一邊走一邊四處看,嘴裡喊著,“二青,二青……”
胡謙心中一動,問道:“小孩,你在找誰啊?”
“我家的狗不見了。”
胡謙和郭宇皆是一頓,問道:“什麽樣的?”
“這麽高,青白色的背,眼睛很好看。”
“是牙狗還是母狗?”
小孩撓了撓頭,
“什麽是牙狗?什麽是母狗?” 這時小孩的母親從不遠處的家裡出來,喊道:“柱子,來家吃飯。”
見胡謙和郭宇低著頭圍在柱子身邊,以為是哪裡來的人販子,趕緊揮著飯杓衝了過來。
到了近前,見是郭宇,松了口氣,“郭家老二,你在這幹啥呢?”
郭宇臉上一陣尷尬,問道:“大嬸子,你家的狗丟了?”
婦人用飯杓撓了撓頭,“你怎知道的?那狗子這段時間那地方腫脹,也不怎吃食,半夜嚎個不停,肯定是發春了。
這時候還不一定是跑到哪裡找頭去了。”
郭宇還未娶妻,聽到這樣火辣辣的話,不由一陣手麻腳麻。
胡謙道:“我們能去家裡看看嗎?”
婦人道:“走吧,正好家裡吃飯了,一起吃吧。”
郭宇道:“不用,不用,我們就去看看。”
於是幾人一起到了柱子家,由婦人領著到了二青的狗窩。
胡謙隻掃了一眼,便立即確定下來,這二青已然成精,郭正一的事情就是她乾的。
只不過她似乎是知道闖了禍,已然逃了。
胡謙皺了皺眉頭,俯身在狗窩了看了看。
忽地從乾草之中看到一張皺成一團的紙條。
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的是:
楚客欲聽瑤瑟怨,七橋深夜月明時。
胡謙和郭宇一望,立即愣在當場。
七橋,深夜,月明時。
這是一個地點和時間!
兩人立即往郭家走去,然而才到門口,忽聽屋裡亂哄哄的。
不過時,杜健知奔出門外。
胡謙道:“怎麽回事?”
杜健知道:“正一他飛走了!”
胡謙一愣,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杜健知喘了口氣,“你們走了沒多久,正一忽然醒了,然後生出好大力氣,不僅從床上掙脫開,更是三兩步跑到院子裡,接著像狗一樣,猛地一跳,跳出院牆,就不見了。”
兩人趕緊跑到屋裡,見郭正一果然不見了。
郭剛全和正一的母親以及幾個仆人都追了出去,可是郭正一跑得猶如獵狗,誰也追不上。
胡謙對郭宇道:“走,去七橋!”
從離開醉仙樓到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個時辰,現在天色漸晚,然而一眾人卻都沒有任何疲憊。
杜健知見胡謙似乎有所發現,不由問道:“敬恭!你們發現了什麽!”
胡謙道:“去了七橋就知道!”
於是胡謙、郭宇、杜健知三人匆匆出城往七橋而去,其他人擔心回來的晚,城門關了進不來,就沒跟著去。
至於這所謂的七橋,則是城南七裡外的一個地方。
這裡本來有個七根木樁打的浮橋,後來河流乾涸,橋也沒了,但是說起這個地方,大家還是叫它七橋。
夜漸漸深了,雖然胡謙三人在下風口築了雪窩子擋風,可是時間一長,還是凍得絲絲呵呵的。
胡謙低聲道:“不要出聲,如果沒猜測,那二青應該要出來了。”
話音未落,就見不遠處的雪地上,一個身著青衣的女子緩步從暗處出現。
她背對著胡謙三人,長長的青絲垂至腰間,倩影玉立,宛若仙子一般。
杜健知輕聲道:“這定然是個絕色女子,可惜看不到她的臉。”
正在此時,那女子低垂的雙手忽地向後反轉,兩隻手伸到後腦杓,緩緩撥開濃厚的頭髮,露出一張慘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