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珍溫柔地靠在他的胸口,“妾身知道,妾身還知道當時皇上是想讓相公將妾身貶為妾室的。”
胡謙道:“你別擔心,賜婚的事情,我若不答應,皇上必然也會依著我。”
沈玉珍道:“相公還是答應了吧,妾身早就看出來,知琴公主對相公情深義重。
而且,相公如此神通,皇上其實也是怕的,不如迎娶公主,讓皇上安心。”
胡謙道:“不行,此事我必然不能答應。
先前沒有直接拒絕,只不過不想在朝堂之上拂了他的面子。”
沈玉珍見他語氣決絕,知道再勸也是無用,便不再多說。
另外一邊,皇宮之中。
廣德帝正在賞花,知琴公主快步走了過來。
“知琴,你的病好些了嗎?”
知琴公主並未答話,而是直接問道:“父皇,你怎麽能給胡謙賜婚呢!”
廣德帝笑道:“胡謙年輕俊美、神通無敵、又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賜婚有什麽不可以?”
“可是這……哎呀反正就是不行,我是不會嫁給他的。”
廣德帝道:“你想嫁,朕還不舍得呢。
放心,之前知盈已經來找過朕了,她願意嫁給胡謙。”
知琴立即像是被雷給劈中了,愣了好一會,才陡然尖叫道:“那更是不行!”
廣德帝道:“你這是怎麽了?”
知琴搖搖頭,“兒臣沒事。”
“這事已經定下來了,除非知盈反悔,否則沒有商量的余地。”
“父皇通知胡謙了嗎?”
“本來打算明天朝堂上說。”
“父皇可否延後幾天,等兒臣和知盈說說。”
“怎麽?你自己不想嫁,也不讓知盈嫁,這是什麽道理?”
知琴解釋不出來,搖頭道:“反正就是這樣,父皇就答應吧。”
“好好,那就延後三天,你有什麽事就早點說,拖得時間久了,怕是胡謙那邊會著急。”
“哼!他那樣的好色之徒,肯定會著急……”
“什麽?”
“沒什麽,兒臣告退了。”
辭了廣德帝,知琴幾乎是一路小跑去找知盈。
誰知懷慶公主此刻正在知盈房中,離得近了,便聽懷慶公主道:“妹妹何必如此,你我好不容易在一起,怎能如此就分開。”
“姐姐……”
知盈公主正要說話,知琴忽地闖了進來。
“姐姐也在呢?知琴有禮了。”
懷慶公主道:“看你這一頭的汗,是出了什麽事情嗎?”說著從袖中掏出一方香帕溫柔地知琴擦了擦。
知琴道:“多謝姐姐……”
正要再說,卻發現懷慶公主的手已經摸在她的臉上。
懷慶公主自己也是一愣,趕緊笑道:“到底有什麽事啊?”
知琴道:“姐姐,可否讓我單獨和知盈說兩句。”
懷慶和知盈解釋微微一愣,隨即點點頭,“我到外面轉轉,你們自己聊吧。”
等她離開,知盈自顧自坐了下來,也未請知琴坐下,也未讓婢女奉茶,只是面無表情道:“姐姐有什麽事嗎?”
“你是不是求父皇把你嫁給胡謙。”知盈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不過這個消息人盡皆知,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隨即點點頭,“是的。”
“你不是很討厭胡謙的嗎?為什麽要這麽做?”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自從他平定西北和東南,我已經喜歡上他了。”
“你說謊,你根本不喜歡他,你只是想利用他救出你的外公!”
知盈哼了一聲,“東洋使者已經抓到了,甚至東洋國都臣服了,可是父皇卻還是不肯放過他,到底是為什麽?”
知琴默然無語。
“你也不知道是嗎?我也不知道,甚至父皇也不肯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
“所以你就讓父皇賜婚?”
“為什麽不呢?
反正都是要嫁人,為什麽不嫁給他,你也知道他現在的地位,只要他開口,父皇肯定要放人。”
“父皇難道不明白你的心思?”
“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反正他同意把我嫁給胡謙。
到時候只要我求胡謙,他肯定會開口的。”
“你這樣做能有什麽幸福呢?
你根本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你。
你們在一起不會快樂的。”
“他可能不喜歡我,但我現在有點喜歡他了。
他雖然不是皇室貴胄,但現在就連父皇也不敢不看重他的意見。
這樣的人,豈不比別的男人要好的多。”
“他家中已有正妻,甚至還有好幾房妾室,難道這些你也能忍受?”
知盈搖搖頭,“哪一個有權勢的男人沒有幾房妾室?
而他比那些人年輕、比他們英俊,我聽說他妻妾之間甚是和諧,可見他的能力極強,我過去之後也會很舒服的。”
“他如此好色,又喜新厭舊,若是他不喜歡你,又怎麽會幫你救人。”
“他好色我非常清楚,但他絕不喜新厭舊。”
“你怎麽知道?”
“姐姐應該聽說了,當時父皇想讓他把正妻沈玉珍貶為妾室,他卻言辭拒絕了,這樣的人如何能是喜新厭舊的。
而且我也派人查過了,他為小妾阿繡的父母找到失散的父母,又給他們置辦產業,為小妾路宦娘討要家產。
這樣的人,如何能是喜新厭舊的人?
非但不是,還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如果我真心相求,他一定會幫我的。
即便因為之前種種事情,他很討厭我,這都沒有關系,只要他幫我救人,就算被冷落,我也心甘情願。”
知琴聽得直皺眉頭,“這家夥真有這麽多優點嗎?我怎麽不知道?”
“你之前揚言要殺他,他最討厭的人說不定是你而不是我。
對了,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是要說什麽?
怎麽好像就是為了勸我不要嫁給胡謙。”
知琴道:“我只是不想你跳入火坑。”
知盈道:“如果他是火坑,那也是天下最舒服的火坑了,別的不用多說,你要再勸,不妨說一個比他好的男人來。”
知琴一時語塞,隨即道:“工部侍郎的二公子,英俊儒雅,頗有詩才,又未婚娶,難道不是一個合適的人選嗎?”
知盈笑道:“前次外公過壽的時候,我曾偷偷聽他們在前面說話,這位二公子只會誇誇其談,哪有什麽詩才可言。
再說,就算他真有詩才,難道還能比得上胡謙的《青玉案元夕》?”
“禦林軍中郎將何將軍的大公子,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難道不比胡謙強?”
“孔武有力?胡謙一劍就把大地砍出百余丈的裂隙,這位孔武有力的何公子能做到嗎?”
“前任尚書白大人的公子白玉峰,白玉無瑕,能言善斷,現在又是翰林……”
說著,她似乎是想到白玉峰前次在和尚殺人案中落在胡謙之後。
果然知盈笑道:“輪斷案,姐姐還能找出比胡謙更厲害的嗎?
況且他現在是按察使、金陵伯,姐姐又何必用什麽翰林來比較。”
知琴雖想再說,但腦海中已經完全沒有合適的人了,就算有,也根本不能和胡謙相提並論。
想到這,她又搖了搖頭,“這樣吧,東平一役後,我和胡謙也算有些交情,我去幫你求他。
讓他幫你救出外公,這樣你也不必委屈自己嫁給他。”
知盈搖頭道:“之前我還有些猶豫不決,但剛才和你辯論之後,我發現胡謙的優點實在太多,既然有機會嫁給他,我又怎麽會放手。
說句對不起父皇的話……”
她忽然壓低聲音,“父皇已經有些壓不住胡謙了,也根本沒有能力壓製,所以我若嫁給胡謙,父皇才能真正正視我,而不是只是寵愛你了,姐姐……
所以呢,你也不必幫我求他,那是我的駙馬,有什麽事我自會跟他說的,不勞外人插手。
我之前還想,姐姐和胡謙認識許久,素來知道他的,會不會先和父皇說,後來又想,姐姐後背生出許多狼瘡,許是自慚形穢,所以沒說。
再說,就算你真的說了,胡謙也不會要你的。”
知琴一愣,沉著臉走了出去。
快出院子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快步離開了。
她越想越是難受,折磨了一夜,天明的時候,奔鎮妖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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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之上,胡謙將蓮蓮緊緊裹在懷裡,又給了她裹了貂絨大氅,,免得高空寒冷,給凍出什麽病根。
阿繡面向胡謙坐著,溫暖著蓮蓮的後背。
眼見白雲快速後退,她不禁有些害怕,一動也不敢動地坐在抱著胡謙。
好在白鶴速度快,一會的功夫就到了安湖府。
進了院子,楚楚和馮姐純子趕緊出來迎接。
阿繡雖然老實,但卻是胡謙的首個妾室,又是沈玉珍親自挑的,別說是楚楚幾人,就算是榮寧兒、路宦娘和薛檸霜這幾位排在前面的也不敢輕慢了她。
況且蓮蓮乃是胡謙的長女,平素極受胡謙寵愛,地位又不一樣。
“姐姐來了,快進屋。”
她一面親自接過蓮蓮,一面讓馮姐上茶。
阿繡道:“這些日子多勞你伺候相公。”
楚楚道:“姐姐哪裡話,這本就是妾身應該做的。”
胡謙剛檢查了蓮蓮的情況,外面忽地傳來胡九的聲音,“老爺,按察使司那邊請你過去呢?”
他應了一聲,隨即對阿繡兩人道:“阿繡,你把金陵那邊發生的事情和楚楚說一下,楚楚,你把這邊的情況告訴阿繡。
記住,我沒回來,不要出這個院子,明白嗎?”
阿繡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趕緊起身道:“相公放心。”
楚楚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見胡謙將她母女二人接過來,也知道必然是出事了,當即起身道:“相公放心,妾身哪也不去。”
胡謙道:“說一遍!”
阿繡道:“妾身不出這個院子。”
楚楚也道:“妾身哪也不去。”
胡謙這才點點頭,快步出門,到了按察使司。
他本以為是安湖府知府林大月那邊出了什麽事情,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城郊十三裡鋪出了兩樁極為恐怖的命案。
安湖府看了之後,立即來請胡謙。
胡謙道:“既然出了命案,不去找林知府,怎麽直接找到按察使司來了。”
徐豐年道:“安湖府知府那邊來人說,兩個死者被人剝皮抽筋,形狀極為可怖,完全不像是人能乾出來的,因此來請大人。”
胡謙喊道:“來人!”
立即有衙役跑了進來。
“備馬。”
說完又望著徐豐年道:“安湖府的人呢?”
“來了一個推官,叫做趙四兩,在外面等著呢。”
胡謙也不廢話,出了門,叫上趙四兩,兩人騎馬往十三裡鋪而去。
“你們林大人呢?”
“林大人……還在審查十三條人命的案子……所以讓下官來請大人,還請大人見諒。”
胡謙道:“他為了公事,我自然不會怪他。
兩個屍體是同時發現的嗎?”
“來報案的人說是昨天早晨發現一具,今天早晨又發現一具,所以趕緊來報案。”
“兩個死者有什麽關系嗎?”
“一個在村頭,一個在村尾,就是同村的人,沒有什麽特別的關系。”
“村子裡最近有發生什麽怪事嗎?”
“這個下官倒是不曾查問。 ”
胡謙沒再多問,只是催馬向前,沒過多久,兩人便到了十三裡鋪。
只是讓兩人奇怪的事,村中的人竟然拖家帶口地往村外走。
胡謙帶主韁繩,高聲道:“本官是按察使胡謙,誰是村長,出來說話!”
他和趙四兩皆穿著官服,因此才喊了一句,立即有一個老者快步走了過來,躬身見禮道:“老朽是十三裡鋪的村長,見過兩位大人。”
胡謙道:“他們這是怎麽回事?要出遠門嗎?”
村長道:“村裡接連出了這樣的屍體,大家都很害怕,說是惡鬼所為,因此攜家帶口出門,要去親戚家避難。”
胡謙也不阻攔,四處看了看,卻並未發現有什麽詭異之處。
“屍體在哪,帶本官去看看。”
村長立即引著胡謙到村中一片空地,兩個屍體被草席蓋著,揭開一看,果然是恐怖至極。
趙四兩才看了一眼,便覺胃裡翻江倒海,跑到一旁嘔吐不止。
胡謙道:“這一段時間村中可曾有什麽事情發生嗎?”
村長想了想道:“大人如此說,老朽想起來了,前一段時間,上游水大,衝下來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