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別人以為他在賞風弄月的時候,他在歇息。
當別人料定他在歇息,他卻已到了這個地方,苦練他的刀法。
“?!”
嗅到了曹祐身上那點兒香味,黑狗妖詫異地看了遠處的白衣童子一眼,轉而揮舞著手裡的雙尖黑戟,先一步追向了依舊渺小的曹祐。
“咦?聽先生說,你帶過一個漂亮姐姐來這裡,怎麽沒見著她跟你一起來呀?”
不嫌曹祐太過忙碌,白衣童子一邊吃著些小糕點,一邊跟曹祐聊起了天,言語之中,很想多知道一些和雨夜飛燕有關的事情。
“她又不是我的什麽人,我為什麽要帶著她?況且,上次是她受了傷……”
一想到,雨夜飛燕換回正常衣裳,所流露出來的羞澀模樣,曹祐稍微分了個心思,討來了黑狗妖的一頓胖揍。
往這坑洞裡嵌了來,他才意識到這不是在玩鬧,需要多幾分專注,免得小命丟在這裡。
“倒也是喲,不過這裡終歸比你們外頭那邊好一些,耐心修煉個幾年,都勝過在外邊苦熬數百載。”
瞧著黑狗妖越來越威脅不到曹祐的生死,白衣童子皺了皺眉,露出了個想要吃狗肉的貪婪表情。
他這表情一跑出來,嚇得黑狗妖一身的緊張,恨不能多使出些壓箱底的邪招,免費幫曹祐卸掉幾根骨頭。
盡管有著這份久違的熱鬧觀望,這臭小子還是多嘴地問著,
“那麽萬一她遇到了個危險,而你又不在她的身邊,豈不是要後悔?”
“……”
沉默了下來的曹祐,最擔心的也是這麽一件事情。
不讓他重新遇到雨夜飛燕還好,一見著她,他又舍不得讓她受到丁點兒委屈和傷害。他想傾盡全力去幫她,讓她多一點開心。
可是,在她的心底裡,他這個陌生而熟悉的家夥,重要麽?
末了,曹祐像個情場高手似的,自欺欺人地說道,
“有個距離,到底是好的。不能夠嘗到那點若即若離的難舍,一切到頭來,也不過是虛無。”
“這樣啊,難怪你這家夥一會兒想來這裡,一會兒又不願意出現。原來是你看多了,生了點厭惡。”
恍然間,明白了曹祐的那份心思,白衣童子倒是一點兒也不嫌棄黑狗妖的陪伴。
在他那純粹的心靈裡,他所想要得到的,永遠只有那麽點兒至高無上的力量。
唯有最強的實力,才能讓那些惦記他的人,吃到一些苦頭。
在意?為什麽要在意他的感受呢。
雨夜飛燕到底是享受起了這種好處,探查到了王府秘窟的入口。一切,是那麽的順利。
沒有人會去懷疑,她這個客人很久以前,就惦記上了她們家王爺的寶物。
唯有她自己,時刻都清楚著,自己不會是阮金術的客人。因為阮金術很有可能,也是她的殺父仇人之一。
奪妻之恨,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何況,她還擁有著這一身不凡的修為。
“?!”
當她好不容易來到了,那口金雕玉飾的棺材面前,她又懷疑起了現實。
那邊,正有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男人,怡然自得地飲著玉杯中的濁酒。
“本王閱女無數,卻很少遇到像姑娘這樣的女子。沈姑娘若不嫌此地庸俗,或可過來歇口氣,嘗一嘗這翠州佳釀。”
阮金術一手拿著玉壺幫自己斟酒,一手摸向了那個錦盒,從盒子裡取出了個白淨的杯子。
“你知道我會來這裡?那麽你也清楚,我想要找什麽了。”
沒有取下臉上的黑巾,一身夜行衣的雨夜飛燕,怎麽都放不開那點敵意。
阮金術能夠對她這個闖入者如此客氣,可能是看在曹祐那家夥的面子上。
難道,她沒了曹祐的幫助,就注定什麽事情也做不好?
“原來不清楚,現在是猜到了。不過,本王若說這裡沒有你想要找的東西,可能你是鐵了心不相信了。”
沒有將這個空杯子送到她的面前,阮金術仰頭一飲,又將那個杯子裡的酒液,暖進了心窩。
“換成是你,你也不會相信的。”
想著反正還沒找到離開的門道,她大著個膽子,瞄準阮金術的腦袋,放去了一枚燕尾鏢。
那枚本該白亮的燕尾鏢,裹上了一層不該屬於它的黑衣,最終又在這陣熱風裡,現出了顆熾熱的芒牙。
如此快的一個速度,理該是能送給阮金術一個嗚呼哀哉。
可是,在那個空杯子往上一轉之後,燕尾鏢又失去了所有的傲氣,安靜地躺在了它的懷裡。
“本王想請你喝杯酒,不想你卻要給本王放點血。呵,現在,你是不是開始覺得力氣不夠用了, 腦袋也出現了些昏沉?”
心疼地看了一眼這個熱烘烘的杯子,他也不將那枚燕尾鏢丟回去,而是將它倆平靜地放在了一起。裂縫,從杯子的四周裂了出,沒有將它碎為斷片。
“……你?卑鄙!”
額頭上襲來的那股昏沉勁,迫得她眼前的場景,開始有了些模糊。
她記不得自己這一路跑進來,有觸碰過任何多余的機關,也就不明白什麽時候中了阮金術的暗算。
“沈姑娘這話就嚴重了,你想呀,我們離了這麽遠,本王都還沒出手呢,談何卑鄙可言?再說了,這裡也是你自己跑進來的,又沒有任何人刻意攔阻你,甚至對你痛下毒手。”
不喜歡這種被人冤枉的感覺,他又接著說道,
“你可還記得進入寶庫的第一關,那些可以隨意被掀開的地板?”
“……”
想起了有那麽一個地方,此時的雨夜飛燕,像發了高燒一般,頭昏眼花地往地上半跪而下。
“你所中之毒,就是在那個地方碰到的,並沒有其她人對你多行折磨。”
“別……別過來……”
瞧見阮金術離了那石桌,要往她這邊來了,意識尚存的雨夜飛燕,本能地用這一枚燕尾鏢抵在了咽喉之前,擔心那牲畜會對她有所不軌。
“年輕人,都這麽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嘛。”
停下了往前走去的念頭,阮金術遠遠地望著雨夜飛燕倒在了地上,心有所不忍。
他想過去攙扶一把,又怕她突然醒來,在她自己的命脈上面戳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