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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秦從計劃開始》第274章大秦朝堂哪有什麽好人
陽光明媚,吹不盡的冰冷刺骨,這是關中地區刮來的季風。

 十裡之外的深山裡,這時候也應該吹起了寒風,天空還可能飄著白雲。

 對打獵的獵戶來說,這個季節不適合進山打獵,遠道而來的六國余孽,自然也不想在這種環境下久待。

 此時,負責留守接應的六國余孽,棲居在一處獵戶茅屋內。

 他們本是六國將門,只因秦滅六國,成了無家可歸之人。

 後來被魏豹、趙歇等人收留,最終以覆秦為最終目標,活在這個世上。

 也可以說,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覆滅秦國。

 而眼下,正是覆滅秦國的最好時機。

 可是......

 項羽等人至今未歸,卻給激動中帶著期盼的眾人,增添了一絲擔憂。

 這其中就包括策劃此次行動的張良。

 本來張良是準備跟項羽叔侄一起行動的,可臨走之前,項羽卻嫌他不善武藝,將他留了下來。

 如今項羽等人遲遲未歸,張良愈發覺得不安。

 思量半響之後,張良轉身朝眾人拱手道:“諸位,少將軍他們已經去了幾個時辰,張某實在有些擔心,不知誰願意跟張某走一趟?”

 “子房怎麽了?”魏豹的弟弟魏咎,疑惑的看著張良:“少將軍他們晚歸,我們多等一下也無妨,你何必如此著急?”

 “是啊,我們再等等也什麽!”

 “少將軍勇猛無敵,肯定不會有事的!”

 “........”

 聽到魏咎的話,眾人齊齊附和。

 張良看了魏咎一眼,心說事關幾百條人命,怎能不著急?

 略微沉吟了片刻,他又掃視眾人道:“諸位,始皇帝東巡乃國之大事,而此次東巡,始皇帝又命黎安君掌管禁軍。”

 “諸位也清楚,大秦正值奪嫡之際,始皇帝將禁軍交給黎安君,黎安君怎麽會馬虎大意?”

 說到這,頓了頓,又道:“既然黎安君不敢馬虎大意,那麽,此事是不是有蹊蹺?萬一中了他的圈套,少將軍他們恐怕凶多吉少!”

 圈套?

 不會吧!

 眾人聞言,頓時一愣。

 剛剛還激動的心情,此刻全化為擔憂。

 而且仔細一想,張良說的也不無道理。

 黎安君掌控禁軍,負責始皇帝安全,又怎麽會大意呢?

 難道真像張良說的那樣,這是一個引他們上鉤的圈套?

 此時,眾人變得啞口無言,臉上的表情也十分難看。

 沉默了片刻,魏咎帶著質問的目光,望向張良:“子房,你既然早知道有圈套,為何不提醒少將軍他們?”

 唰唰唰——

 魏咎的話音剛落,眾人齊刷刷的望向張良。

 是啊!

 既然張良早知道有危險,為何不阻止少將軍他們?

 莫非他心裡有鬼?

 想到這,眾人的目光突然變得冷冽起來。

 面對魏咎的質問,張良神色如常,只是有些無奈的道;“我若早發現蹊蹺,又怎麽會讓少將軍他們犯險,只是那黎安君素以才智曉人,我也拿捏不準!”

 聞言,魏咎皺了皺眉,沉著臉說道:“既然拿不準,就說明事情或許沒那麽糟,咱們還是靜觀其變為好。”

 “不妥!”

 張良反駁;“就算有萬一的可能,我們也必須及時通知少將軍他們,讓他們撤離!”

 “哼!”

 魏咎冷哼一聲,旋即拔出腰間的佩劍,朝張良道:“我看你就是擔心事情敗露,借機逃跑!”

 眼見魏咎拔劍相向,一名韓國遺族當即呵斥:“魏咎,你這話何意?子房是我們自己人!”

 “自己人?”

 魏咎冷笑一聲,環顧眾人道:“諸位可曾記得少將軍的話?韓國乃鼠輩之國,遇事就慫,吾實在擔心這張子房與秦狗合謀,坑害吾等!”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張良眼睛微眯:“你說,張某與秦狗合謀害人?”

 “難道不是嗎?”

 魏咎也眯起眼睛:“出謀劃策的人是你,說是圈套的人又是你,這其中難道就沒有蹊蹺?”

 “這....”

 聽到魏咎的話,眾人心頭一震,面面相覷。

 就在眾人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從角落裡傳了出來。

 “咳,咳!”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頭髮花白,穿著樸素的老者,杵著拐杖站了起來。

 看到這名老者,眾人目光一肅,就連桀驁不馴的魏咎,也微微躬身,稱呼道:“范先生。”

 范先生,本名范增,乃項羽的亞父。

 所謂亞父,就是除了父親之外,第二個尊重的人。

 項羽乃楚國貴族,又是大將軍項燕的孫子,能得他稱亞父的人,肯定不簡單。

 事實也確實如此,歷史上的范增,對項羽的影響很大。

 可以說,項羽能成就西楚霸王,有一半功勞,都歸功於范增。

 然而,命運的相遇,總是讓人措不及防。

 歷史上的張良與范增,可謂一對宿敵。

 反正就是有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覺。

 老者走出來之後,第一眼便落在張良身上,然後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自我介紹道:“老夫范增,見過張良小友。”

 “嗯?”

 張良反應了一下,旋即回禮道:“張良見過范先生。”

 “呵呵。”

 范增擺手笑了笑,然後捋著胡須說:“老夫剛才聽聞張良小友的話,覺得有些道理。”

 “但是。”說著,他話鋒一轉,接著道:“老夫認為,不全對!”

 聽到這話,張良目光一凝,頓時感覺這老者不是很友善。

 不過,他也沒當即反駁,而是衝著范增拱手道:“還請范先生賜教。”

 有才之人都帶有傲氣,雖然張良謙虛禮讓,但不代表他就服范增,所以,話語中帶著幾分鋒芒。

 范增看似毫不在意,實則隱隱有較量的意思,稍微沉吟了一瞬,便笑吟吟的道:“賜教不敢當,只是老夫有些不同意見罷了。”

 說著,環顧眾人,又道:“諸位且聽個一二,若是覺得沒理,那就當老夫胡說八道好了。”

 “剛才張良小友說,始皇帝將禁軍交給黎安君,那麽黎安君必然不會出現紕漏,又說,黎安君可能設下圈套,坑害羽兒他們!”

 “對於這種說辭,老夫隻想問一句,假如黎安君沒跟始皇帝東巡,或者沒有黎安君,諸位就不殺始皇帝了嗎?”

 “呃......”

 聽到范增的話,眾人都為之一愣,似乎沒反應過來。

 不過,等反應過來之後,目中都帶著一絲清明。

 范先生說得對啊!

 就算沒有那黎安君,嬴政還是會帶禁軍東巡,還是會在渡河口造船渡河。

 既然要渡河,肯定需要役夫拉船,既然要拉船,那混進役夫隊伍刺殺嬴政,就是好機會啊!

 所以,若是這麽說,何為圈套?

 想到這裡,眾人不由仔細打量范增,覺得他不愧為項羽的亞父。

 魏咎眼中露出一絲敬佩的表情,暗道這老頭不簡單。

 只是一句話,就打消了眾人心中的疑惑,同時為張良開脫了嫌疑。

 而且,很明顯,范增的話還沒有說完。

 因為張良至此都沒有反駁。

 果然。

 范增向前走了兩步之後,幾乎貼著張良,露出欣賞的眼神,仔細打量張良。

 只見張良眉鋒微蹙,似乎有些反感范增的眼神。

 雖然范增的眼神中沒有敵意,也沒有輕蔑的意思,但就是讓他很不舒服。

 在張良看來,能用這種眼神看自己的人,要麽是自己效忠的君上,要麽是自己的老師。

 可范增算什麽?

 他憑什麽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盡管心中很不爽,但張良並未發作。

 卻聽范增再次開口道:“剛剛老夫聽張良小友提及黎安君此人,不知張良小友可見過此人?”

 “未曾見過。”張良搖頭。

 “那可曾交流過?”

 “未曾見過,自然無法交流!”

 “這就對了!”

 范增捋著胡須,點頭道:“小友說始皇帝如何看中黎安君,又說大秦正值奪嫡之際,那麽,老夫請問小友,大秦朝堂上,可有好人?”

 “嗯?”

 “諸位應該知道,在黎安君崛起之前,始皇帝看中的繼承人有兩個,一個是長公子扶蘇,一個是十八公子胡亥,整個大秦朝堂,基本上都是他們的擁簇者!”

 “而黎安君在大秦朝堂,可以說毫無根基。”

 “一旦他得勢,那如今的大秦朝堂,還會在嗎?”

 說著,又環顧眾人,反問道:“那有沒有可能,大秦朝堂的人也想借著這次機會,除掉黎安君?又或者說,除掉始皇帝?”

 此話一出,眾人愕然,心說這怎麽可能?

 除掉黎安君也就罷了,除掉始皇帝怎麽可能?

 若大秦朝堂真有這種心思,那大秦帝國,恐怕遲早分崩離析!

 其實,關於始皇帝的死,一直都是個迷。

 有人說,始皇帝是服用丹藥過量,導致毒素日積月累,意外猝死。

 也有人說,始皇帝是被趙高下毒害死的。

 更有人說,始皇帝是渡河的時候,不小心磕到了頭,又感染上肺炎,然後不治而亡。

 而且,更讓人覺得詭異的是,始皇帝死後,那些隨行的官吏,竟然沒一個懷疑。

 就算趙高采購海鮮,壓製了屍臭,但始皇帝一路從沙丘返回鹹陽,居然一次面都沒露,這難道不令人懷疑?

 始皇帝是誰?

 歷史上有名的工作狂!

 一連兩三個月不問政事,這可能嗎?

 也有人說,趙高和李斯代替始皇帝傳達旨意。

 這完全是扯淡!

 始皇帝若是真那麽信任趙高和李斯,怎麽可能事事親力親為?

 所以,始皇帝的死,或許有另一種假設。

 那就是.....共知性死亡。

 什麽是共知性死亡?

 就是大家都想他死,都期盼他死!

 雖然這聽起來很殘酷,但現實一點,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那時候的始皇帝,已經病入膏肓了。

 病入膏肓的人,濫殺無辜,這是很正常的。

 人們因為恐懼,期盼他早點死,也很正常。

 當然,歷史有很多種假設,也不能說,這種假設就是對的。

 只是說,有這種可能。

 “咱們先不說大秦朝堂的人會不會除掉始皇帝,就說黎安君,他能不能在大秦朝堂站穩腳根?”

 范增說完,再次將目光落在張良身上。

 “張良小友,你說,李斯和趙高會希望黎安君登位嗎?”

 “不會!”

 張良想都沒想的說道。

 畢竟答案顯而易見。

 不要說李斯和趙高,就連馮去疾,蒙毅等人,恐怕都不會希望趙昆登位。

 畢竟趙昆不是他們擁簇的繼承者。

 既然沒有從龍之功,又何談未來榮華?

 就算馮去疾,蒙毅等人真心為大秦著想,他們也不認為趙昆會真心對待自己。

 所以,大秦朝堂對趙昆,絕對是沒有善意的。

 “呵呵。”

 范增笑了笑,又繼續看著張良道:“既然說到這了,那老夫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問張良小友,如果大秦朝堂判斷出始皇帝會傳位給黎安君,恰巧咱們又刺殺始皇帝,那大秦朝堂的人會怎麽做?”

 此話一出,四周立刻響起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范增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出話裡的意思。

 到了這種時候,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政變!

 只有政變,才能有未來!

 當年趙武靈王,不也是一代雄主,後來還是被困在沙丘,落得個餓死的下場。

 如今黎安君隨始皇帝東巡,若是遇到好時機,他們有沒有可能動手?

 想到這裡,魏咎等人詫異的看著范增。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以為范增是出來打圓場的,可聽著聽著,怎麽感覺希望越來越大了?

 難道說,這次渡河口刺殺,會有大秦朝堂的人相助?

 如果真有大秦朝堂的人裡應外合,說不定現在已經成功了!

 眼見眾人面露喜色,張良看著范增,久久沒有說出話來。

 不過,雖然張良沒有說話,但張良心中卻不讚同范增的言論。

 盡管范增的言論沒有漏洞,也基本符合實情,但張良不認為大秦朝堂的人敢這麽做,也不認為大秦朝堂的人有勇氣這麽做。

 畢竟,那可是統一六國的始皇帝!

 他難道看不出手下人動歪心思?

 或者說,這樣的歪心思,始皇帝真的在乎?

 還有那黎安君,真的就任人宰割?

 “哈哈哈,范先生這般說,我們心裡又有底了!”魏咎瞥眼了張良,興奮地笑道:“如果按照范先生說的,我們好像多了個外援,是不是啊?”

 聽到這話,眾人頓時眉開眼笑。

 而張良卻是表情淡然的朝范增拱了拱手,也沒多說什麽,轉身離開了茅屋。

 眼見張良一言不發的離開,范增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眼角滿是笑意的朝魏咎道:“此人若是不能收為己用,最好盡早除去才是,越快越好!”

 “嗯?”

 魏咎一愣, 旋即看向范增,有些躊躇的道:“范先生,子房乃項將軍至交好友,若是傷了他,恐怕項將軍責難.....”

 “此人氣度不凡,將來必成大器,若不能趁早收服,萬一落入敵人之手,恐怕將會成為大患!”

 “好!”

 魏咎點頭:“一切全憑范先生吩咐。”

 他隻說聽范增吩咐,並沒有派人去殺張良,畢竟他與項家只是合作關系。

 正說話間,茅屋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很快,眾人就見到項羽手持霸王戟,一身血紅,披頭散發的衝了進來,朝范增淒吼道:“亞父,吾叔父死了,刺殺也失敗了!”

 轟——

 聽到這話,眾人如遭雷擊。

 臉上的表情,說不出來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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