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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秦從計劃開始》第176章阿信與小陳(萬字大章!)
  ,覆秦從計劃開始

  就在吳誠駕車前往千口村的同時,秦皇行宮中的嬴政,也在聆聽趙昆這幾天的行蹤匯報。

  身為始皇帝,嬴政得每日關心國情軍事,身為父親,他還得時刻關注反賊兒子。

  前幾天的震懾效果很好,他本想去安慰趙昆,結果還沒出行宮,就接到稟報,說趙昆那小子借著“體察民情”天天往鄉村跑,弄得他不得不派人暗中保護。

  雖然趙昆是在王家的封地活動,但大月氏使者被殺之事卻給嬴政敲響了警鍾,因此他格外重視趙昆的安全,不想讓悲劇發生在趙昆身上。

  “陛下,臣蒙毅求見。”

  郎中令蒙毅在門外與趙高點頭示意後,進了嬴政的書房。

  “哦?那件事有進展了?”

  嬴政放下手中的毛筆,朝匯報之人瞥了眼,後者立刻收聲,退到一邊。

  蒙毅走進來之後,朝嬴政施了一禮,道:“回陛下,經過詳細勘察和推斷,臣已經有了線索。”

  “賜座。”

  嬴政抬手示意宮人安置坐席,然後抬頭望向蒙毅:“到底是何人所為?”

  “回陛下,根據現場遺留的物證,以及多方盤查,臣已經能斷定,是秦人所為。”

  “秦人?你是說,此案並非東胡人栽贓嫁禍,而是我秦人故意為之?”

  蒙毅坐在桌案後,面色凝重的說道:“雖然我也不信秦人所為,但確實如此!”

  “那你可知,是誰的人做的?”

  “暫時還不能下結論,不過有兩個人嫌疑最大。”

  嬴政眯眼:“何人?”

  “辛勝與公子昆。”

  蒙毅神色複雜的望向嬴政,後者面露詫異:“這怎麽可能?”

  “臣也只是猜測,尚未有確鑿的證據!”

  蒙毅搖頭道:“據當地村民描述,有一位面似連晉侄兒的青年,曾在北山附近出現過。”

  “連晉?”

  嬴政皺了皺眉,追問道:“這是何人?”

  “連晉乃辛將軍的部下,目前擔任裨將之職。”

  “那這與趙昆又有什麽關聯?”

  蒙毅;“公子昆的新軍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由王離訓練,另一部分由薑潮訓練,連晉的侄兒便在薑潮的隊伍中。”

  嬴政;“所以你懷疑他們殺了大月氏使者團?”

  “有這個可能.......”

  蒙毅點了點頭,忽又想起什麽似的道:“也有可能是栽贓嫁禍。”

  “那.....你今天來找朕,是想讓朕下旨調查他們嗎?”

  嬴政想了想,追問道。

  “現在證據不足,貿然調查,恐怕會打草驚蛇。”

  蒙毅搖頭道:“臣來找陛下,是希望陛下提前檢驗公子昆的訓練成果。”

  “這又是為何?”

  “臣與頓弱在搜查連晉侄兒的時候,發現此人極為狡猾,臨死也不肯透露半點消息,若大月氏使者團真是新軍所殺,那其余人肯定與他有共同之處!”

  聽到這話,嬴政面色一冷,沉聲道:“若不是趙昆的新軍所為,那就是辛勝所為......你可曾想過他們的目的?”

  “辛將軍此人,臣知之甚少,據說與李左相交情匪淺,至於公子昆,臣也不甚了解。”

  蒙毅如實答道:“臣之所以懷疑他們,完全是根據現有的證據推斷的!”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給你些時間,將案情調查清楚。”

  嬴政:“至於提前展示訓練成果的事,

容朕再考慮考慮!”  “臣遵旨。”

  蒙毅拱手一禮。

  他也知道全憑自己的猜測,無法說服始皇帝,但讓始皇帝了解案情進展,也很有必要。

  眼見著,嬴政沒有再談下去的想法,蒙毅識趣的起身告辭。

  就在蒙毅剛走沒多久,嬴政便朝匯報之人吩咐道;“你去傳王賁來見朕,就說朕有急事找他!”

  .........

  同樣的時刻,千口村村頭,吳誠的馬車被村民們攔下了。

  跟當時的阿米奴差不多,因為吳誠三人長得面生,又沒有王家的特別通行證,所以負責巡邏的村民,就將他們當作了不法分子,給團團圍住。

  當然,因為都是秦人,村民們本著同胞精神,沒有像對待阿米奴那樣拳打腳踢。

  “老鄉別誤會,我們都是來找公子昆的!”

  吳誠有些哭笑不得的站在馬路上,朝一位手握‘打狗棒’的村民解釋。

  這個村民正是那位發現阿米奴的張三。

  雖然阿米奴不是奸細,讓張三有些失望,但他的表現卻贏得了趙昆和王離一致好評,所以私下給了他不少賞賜。

  從那以後,張三就成了千口村的哨兵,凡是有可疑人馬進入千口村地界,都要經過他盤查,無論是誰。

  “剛剛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要麽拿出通行證,要麽馬上離開!”張三面無表情的盯著吳誠道。

  吳誠皺了皺眉,心說小小村民,怎麽如此沒眼力見,莫非真當自己是禁軍不成?

  就在吳誠準備拿出自己的腰牌時,馬車上的俊美青年忽然開口道;“老吳,你難道沒發現他們有何不同嗎?”

  “嗯?”

  吳誠聞言,愣了愣,旋即將目光落在張三等人身上,果然發現這些村民跟自己認知中的村民,大不一樣。

  因為村民身上穿的衣袍,竟然沒有一個補丁!

  “這......”

  這什麽情況?

  莫非這些村民真是禁軍裝扮的?

  想到臨走之前,趙昆就告訴過自己,始皇帝會來頻陽,如今這村落附近出現禁軍,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始皇帝已經來頻陽了,而且就在這村落裡。

  可是,這些家夥怎麽看都不像禁軍啊?

  就在吳誠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他身旁掠過,留下一股濃濃的灰塵。

  “咦?”

  吳誠咦了一聲,有些詫異的望向張三:“你怎麽不攔他們?”

  張三瞥了眼絕塵而去的薑潮,有些古怪的道:“薑統領是公子昆的護衛,我們又沒眼瞎,幹嘛攔他?”

  “薑統領是誰?”

  吳誠面帶疑惑的望向張三,心說趙昆身邊何時有個薑統領了?

  卻聽張三不耐煩的道;“薑統領就是薑統領,哪有那麽多誰誰誰?”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管你是誰,要麽拿出通行證,要麽趕緊走。”

  吳誠:“.........”

  張三:“..........”

  兩人對視,皆是不語。

  半響,吳誠苦笑一聲:“難怪公子總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想不到自己才走幾個月,就已經物是人非了,原來公子有了新護衛。

  也罷!

  自己年齡大了,公子是應該找個更年輕的。

  想到這裡,吳誠黯然轉身,朝馬車走去:“看來今天來得不是時候,咱們還是回去等公子吧!”

  “恐怕......咱們回不去了!”

  高挑青年皺眉說了一句,旋即抬頭望向前方。

  只見那隊絕塵而去的騎兵,正朝自己這邊折返回來。

  “前面可是吳統領?”

  片刻,騎在馬上的薑潮,朗聲問了一句。

  吳誠愣了下,旋即轉身與薑潮對視:“你認識我?”

  “不認識,只是聽公子提起過你。”

  薑潮搖頭笑了笑,道:“方才回王家,聽說你來千口村了,便來尋你!”

  “尋我?”

  吳誠心中一凜,皺眉道:“你尋我作甚?”

  “自然是帶你去見公子.......”

  薑潮挺直了腰板,露出最和煦的微笑,給人一種人畜無害的感覺。

  吳誠稍微遲疑,便轉頭望向張三,挑眉道:“現在可以放我們進去了吧?”

  “有薑統領在,當然可以。”

  張三笑著朝薑潮揖了一禮,然後做了個放行的手勢。

  吳誠見狀,翻了個白眼,也懶得搭理他,直接回到了馬車。

  馬車上,三人沉默不語。

  片刻,高挑青年忽然感慨道:“公子昆果然非同凡響啊!”

  “哦?”俊美青年挑眉:“何出此言?”

  “你們難道沒發現那位少年有何不同嗎?”

  聽到這話,吳誠和俊美青年對視一眼,旋即抬頭望向馬車前方的薑潮,看了半響,也沒發現有什麽特別之處。

  卻聽高挑青年解釋道:“這少年騎在馬上,沉穩如老卒,完全與年齡不符,不光少年如此,連他的親兵也是如此.......”

  說著,不由歎息道:“都說秦國騎兵,訓練有素,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呵!”

  吳誠聞言“呵”了一聲,笑道:“你小子不是看不起秦國騎兵嗎?怎麽突然轉性了?”

  “非也!”

  高挑青年搖了搖頭,正色道:“非是吾看不起秦國騎兵,而是往日所見的秦國騎兵與今日所見的秦國騎兵大不相同。”

  說完,他又抬手指了指前方:“你們仔細看那騎兵的馬腹,馬鞍,馬蹄,可有發現不同?”

  “嗯?”

  吳誠和俊美青年聞言,同時朝高挑青年手指的方向望去。

  片刻,俊美青年面露詫異的道;“馬腹處有兩個網兜,馬鞍也變高了,馬蹄聲鏗鏘有力,仿佛有金戈撞擊!”

  “不錯!”

  高挑青年點頭道;“我從未見過如此特別的騎兵,或許,這才是秦國的精銳......”

  “這不是秦國的精銳.....”

  吳誠搖頭否認道:“這應該是我家公子訓練出來的精銳......”

  高挑青年驚訝:“公子昆對軍事也有研究?”

  吳誠笑了笑,道:“之前我就說過,他會的東西很多,軍事也只是他會的一個方面而已。”

  高挑青年:“看來,我需要重新審視自己對公子昆的看法了。”

  “我也是!”

  俊美青年點頭附和:“從村民們的維護來看,公子昆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很高,這與我認知中的貴族子弟,有些不一樣。”

  “嘿嘿,這下相信我的話了吧!”

  吳誠嘿嘿一笑,滿是自豪的道:“我就說我家公子與眾不同........”

  高挑青年:“.........”

  俊美青年:“.........”

  兩人對視,皆露出古怪的表情。

  心說你家公子確實與眾不同,這前腳剛走,後腳就把你“拋棄”了。

  ..........

  另一邊。

  趙昆和王離帶著眾官吏,費心盡力的清掃坍塌的房屋,引得千口村的村民紛紛來幫忙。

  他們二人也在村民們的勸阻下,坐在田埂上,小作休憩。

  喝了一口村民們送來的溫開水,趙昆望著氣喘籲籲的王離,笑著打趣道;“怎麽,小侯爺這麽快就萎了?”

  “少說風涼話.....”

  王離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然後接過趙昆手中的碗,一飲而盡,隨即吐出口白氣,道:“這他娘的比打仗還累!”

  “說得你像打過仗似的......”趙昆翻了個白眼,然後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笑著感慨道;“這段時間待在家裡都快發霉了,能出一身汗,也挺不錯的!”

  “你倒是待在家裡,我可是每天都在訓練場練球......”

  “那你球練得怎樣了?”

  一說到球,王離頓時來了精神,自信滿滿地道:“不是我跟你吹,薑潮那小子的隊伍,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哦?”趙昆挑眉:“這麽有自信?”

  “有實力當然有自信!”

  “那......等會兒找薑潮打一場?”

  “打就打,誰怕誰!”

  王離自信滿滿的轉頭望向趙昆,忽然表情一僵,眼神古怪的道:“你的臉......”

  “我的臉怎麽了?”

  趙昆愣了下,旋即抬手擦了擦。

  “噗——”

  王離見趙昆將自己的臉擦了‘花貓臉’,不由噗嗤一笑,然後站起身朝眾人大笑道;“大家快來看公子昆的臉!哈哈哈!”

  “.........”

  趙昆聞言,額頭上瞬間掛滿黑線,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卻見王離伸手扣住自己的頭,轉向正在清理廢墟的村民和眾官吏。

  村民們見到趙昆的樣子,哈哈大笑。

  眾官吏卻嚇了一跳,想笑也不敢笑,連忙將頭別過去,當作什麽都沒看到。

  畢竟趙昆再親民也是皇子,村民們無知,眾官吏卻不敢不顧皇子的威儀。

  當然,趙昆也不在意這些,見自己的頭被王離扣住,直接伸手在他臉上胡亂塗抹,搞得他的臉比自己還髒!

  “停停停.......別鬧了!”

  王離被趙昆塗了一臉的灰,連忙後退幾步,想要和解。

  但趙昆怎會輕易放過他,隨手就抓了一把燃盡的草灰,搓了搓,朝王離勾手道:“過來!”

  “別鬧了......”

  王離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嬉皮笑臉的又後退了幾步。

  趙昆瞥了眼他身後的田埂,似笑非笑的道;“我數三聲,一!”

  “23456789........”

  “二!”

  趙昆一邊念,一邊大跨步。

  王離表情訕訕,就是不向前。

  “三!”

  趙昆的“三”剛一出口,就猛地朝王離衝去,那張牙舞爪的樣子,嚇了一跳王離一跳,來不及遲疑,他趕忙往後退。

  可剛退了幾步,腳下突然一口。

  緊接著,一個菲爾普斯式後仰,直接掉到了田坑裡。

  “哈哈哈!”

  趙昆朗聲一笑,然後衝到田坑邊,朝周圍的孩子大喊道;“快!快來跟我一起埋侯爺!”

  說著,抓起地上的積雪,就朝坑裡扔去。

  這田坑是佃戶挖來蓄水灌溉的,雖然有一兩米深,但昨晚才下了雪,坑底已經布滿了積雪,因此也沒摔傷王離。

  眼見趙昆要埋了自己,王離嚇了一跳,連忙求饒道:“公子我錯了!饒了我吧!”

  啪——

  趙昆隨手扔出一塊雪球,然後挑眉道:“你讓本公子怎麽饒了你?”

  “公子有什麽條件,盡管說......”

  王離輕松躲過雪球,然後舔著臉抬頭道:“只要我王離能做到的,決不食言....”

  “真的?”

  “一言既出,什麽馬都難追......”

  “呵!”

  趙昆“呵”了一聲,笑道:“以後還敢不敢讓本公子出醜?”

  “不敢了!”

  王離果斷搖頭。

  趙昆癟了癟嘴:“那本公子讓你.......”

  “公子!”

  趙昆的話還沒說完,背後就傳來了薑潮的聲音,轉頭望去,卻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老吳?”

  “老吳回來了?!”

  趙昆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再定睛瞧去,發現果然是吳誠,頓時大喜:“老吳——”

  “喂!喂喂喂!我還在坑裡呢!”

  王離見趙昆說走就走,頓時急了。

  但趙昆根本沒功夫搭理他,徑直朝吳誠跑去。

  吳誠見到趙昆的刹那,鼻子一酸,想要出聲回應,卻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趙昆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在某種程度上,他已經將趙昆當作了自己的兒子。

  這種離家歸來,見到兒子的感覺,難以言表。

  似乎感受到吳誠的情緒變化,身後的兩位青年,對視一眼,然後伸手拍了拍吳誠的肩膀,寬慰他。

  很快,趙昆就來到了吳誠身邊,然後一把抱住他;“老吳,你終於回來了!”

  吳誠含笑著瞥了眼趙昆跑過的路,打趣道:“幾月不見,公子似乎矯健了許多......”

  “啊?”

  趙昆松開手,疑惑的望向吳誠:“什麽意思?”

  吳誠見趙昆掛著一對熊貓眼,差點笑出了聲,然後朝後努了努嘴:“你自己看.....”

  帶著古怪的目光,趙昆轉頭望去,卻見自己跑過的地方,到處都是木屑殘渣,坑坑窪窪,也覺得自己那麽快跑過來,的確讓人吃驚。

  不過他沒打算告訴吳誠自己與王離隊伍進山訓練的事,於是咧嘴笑道;“僥幸而已,主要是老吳回來了,我高興!”

  聽到這話,吳誠心頭一暖,之前的種種猜測,頓時煙消雲散。

  “公子怎麽想起來這鄉下村落了?”

  吳誠定了定心神,好奇的問道。

  趙昆笑著指了指遠處清理廢墟的眾人,道:“昨夜天降大雪,壓塌了十幾舍房屋,我過來幫村民們解決生計,順便搭建新的房屋。”

  “那你這臉.......”

  “都怪王離那家夥,沒大沒小!”

  趙昆尷尬的用袖口擦了擦臉,然後歪頭望向吳誠身後的兩名青年:“他們是?”

  吳誠“哦”了一聲,然後連忙讓出身形,指著那名身材高挑的青年道:“他是阿信!”

  “阿信?”

  趙昆愣了下,有些好奇的道:“你會唱五月天嗎?”

  高挑青年:“..........”

  “哈哈,跟你開個玩笑!”趙昆笑著擺了擺手,然後又望向另一位俊美的青年:“那他呢?”

  “他是小陳。”

  “小陳?”

  趙昆歪頭,想了想,然後癟嘴道:“你該不會是渣男吧?”

  俊美青年:“.......公子說話真風趣!”

  “是嗎?我也覺得!”

  趙昆笑了笑,然後抬頭望向吳誠;“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幸不辱命!”

  吳誠笑著頷首。

  “好!老吳果然沒讓我失望!”

  趙昆拍手叫好,然後轉頭朝一旁的薑潮道:“通知所有村民,今天本公子高興,請他們吃肉!”

  ..........

  秦朝百姓的生活,很苦。

  比趙昆想象中的還苦。

  除了高額的賦稅以外,還要服徭役。

  按照正常的周期,秦朝百姓至少要服三十多年的徭役。

  以前趙昆總吐槽秦朝缺乏娛樂活動,然而,不是秦朝沒有娛樂活動,而是除了貴族,秦朝的百姓根本不敢娛樂。

  每日的生活,除了耕種,還是耕種。

  哪有什麽娛樂。

  就連吃口飽飯,都不容易。

  現在聽說趙昆要請全村吃肉,一個個開心得又唱又跳,比過年還開心。

  趙昆和吳誠三人站在田埂上,看著火堆旁一張又一張笑臉,臉上也露出輕松的聲色,歎道;“百姓們想要的,其實並不多。”

  聽到這話,吳誠心頭一動,總覺得趙昆跟以前不一樣了,於是遲疑的道:“公子......你還準備按原計劃行事嗎?”

  “不了,我改變主意了!”

  趙昆搖頭。

  吳誠欣喜;“真的?公子終於想通了啊!”

  “呵呵!”

  趙昆笑了笑,旋即一臉玩味的望向吳誠:“老吳,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麽嗎?”

  吳誠臉上的笑容一滯,下意識問:“什麽?”

  “天真!”

  “這......”

  這叫什麽事兒啊!

  自己一把年紀,居然被一小屁孩形容天真?

  說實話,吳誠有些無語。

  但是,趙昆很明顯不想跟他掰扯。

  “好了,其他的事,先不談,馬上要殺豬了,咱們過去吧!”

  說完,徑直朝火堆那邊走去。

  留下吳誠三人,面面相覷。

  .........

  “吱~,吱~”

  三頭肥壯的大黑豬,被村民們綁在地上,等待著宰殺。

  也許是感受到生命即將走向終點,三頭大黑豬一個比一個叫得撕心裂肺。

  其中一頭大黑豬,一邊慘叫一邊睜著眼睛掃視圍觀的村民,感慨著命運的不公,為什麽是人吃豬,不是豬吃人。

  另一頭大黑豬抬首望天,期待著那位腳踩七色雲彩,身披金甲聖衣的蓋世英雄來拯救自己,只是英雄沒等到,卻等來了屠夫。

  就在屠夫舉起屠刀的刹那,原本叫得最慘的第三頭豬,忽然不叫了。

  “嗯?”

  屠夫眉頭一皺,呢喃道:“怎麽還沒殺就死了一隻?”

  “算了,還是先宰這隻死了的吧,不然等會肉不新鮮!”

  “吱~~”不!

  “慢——”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充滿正義感的聲音突然響起。

  本來準備痛下殺手的屠夫,動作一滯,然後疑惑的望向聲音的來源,卻見趙昆捧著一個大盆,朝自己這邊走來。

  這讓本已絕望的大黑豬,猛然爆發出一股豬心溫暖,傳說人類臨死前會吃斷頭飯,這人類應該是給自己送飯來了。

  如此單純、善良的年輕人類,當真少見,瞧那渾身散發的聖潔光芒,一看就不凡,下輩子投胎不做豬了,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他!

  “公子,這邊汙穢,別過來!”

  屠夫也是千口村的村民,所以對趙昆非常恭敬,見趙昆走來,連忙阻止道;“您有什麽吩咐,直接說便是!”

  趙昆“哦”了一聲,停下腳步,然後瞥了眼大黑豬,道:“我就是看你準備直接放血,感覺有點浪費,所以拿個盆給你裝血!”

  第一頭大黑豬:“..........”愚蠢的人類!

  第二頭大黑豬:“..........”他不是我的英雄,是魔鬼!

  第三頭大黑豬:“..........”嗚嗚嗚,再也不來了!

  三頭大黑豬,望著趙昆手中的盆子,滿是怨憤,但屠夫卻欣然一笑,因為血豆腐都是他們這種下賤屠夫吃的,想不到堂堂大秦皇子也懂。

  盆子放好後,趙昆示意屠夫可以動手了。

  本來薑潮想要去幫忙的,但趙昆示意他不要插手,因為殺豬是門技術活,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殺好豬的。

  趙昆記得上輩子,每逢過年,村裡都要殺豬,而那時候殺豬,也講究專業人辦專業事。

  “吱~”

  大黑豬被抬上了石板,等待著屠夫手起刀落,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讓四周圍觀的村民,無比興奮,因為慘叫過後,就是滿足的快樂。

  “噗——”

  屠夫下手速度很快,一倒捅進豬脖子的大動脈上,原本慘叫的黑豬,頓時沒了聲,暗紅的鮮血咕嚕嚕的流到盆中,緊接著就是燒開水,燙豬毛,脫豬毛。

  一頓忙乎下來,原本黑乎乎的大肥豬,一眨眼就變成了白胖胖的美顏豬。

  雖然殺豬的場面有些少兒不宜,但村裡的孩童卻滿是期待,有的甚至都流出了口水。

  看著一臉饞相的孩子,趙昆不得不佩服他們的口味獨特,畢竟對著生豬肉都能流口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此時的暮色已經漸漸降臨,村裡的篝火也燃了起來,照得四周紅猩猩的一片。

  “公子,今晚我們要在村裡過夜嗎?”

  吳誠走過來擔心的問道。

  “嗯!”

  “可是......”

  趙昆明白吳誠的擔心,於是擺了擺手:“沒事的,我趙昆的命,沒那麽容易被人取走!”

  “千口村的百姓,都很淳樸,我想跟他們多待一會兒,這可比皇宮有意思多了!”

  “那陛下是否來頻陽了?”

  趙昆:“你走沒多久就來了!”

  吳誠:“那......你們見過嗎?”

  “我曾求見過他,被他避而不見了........”

  “這......”

  吳誠詫異:“這怎麽可能!”

  趙昆苦笑著搖了搖頭,感慨道:“沒有什麽可能不可能的,我現在看開了,本來就沒什麽感情,見了還不如不見!”

  “況且,又不是沒人對我好!”

  吳誠心頭一動,神色複雜的望向趙昆,欲言又止。

  趙昆看著他的模樣,不由有些好笑:“別這麽看著我,雖然你對我很好,但我說的不是你!”

  “呵,呵呵......”

  吳誠尷尬的笑了笑,然後好奇的道:“那個人是薑潮嗎?”

  “不是。”

  “那是誰?”

  “找機會我帶你見見他,就知道了!”

  趙昆隨口一說,然後轉頭望向遠處的阿信和小陳,低聲道:“他們兩個是什麽情況?”

  吳誠抿了抿嘴道:“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我路過的時候,覺得他們是可造之才,便順路帶了回來!”

  “可造之才?”

  趙昆眼睛微眯:“雖然長得比一般人高大,但我怎麽沒看出他們有才?”

  “公子若不信?可以試試。”

  “如何試?”

  吳誠:“等會殺完豬,肯定要分肉,你可安排小陳去分肉,看看他的表現。”

  “就這?”

  趙昆有些不解。

  吳誠笑著道:“這一村少說也有幾百人,能分幾百人的肉,並不容易,而且村民們常年沒吃肉,若分得不均,肯定會生出禍端,所以,分肉看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聽到這話,趙昆恍然大悟的點了點,笑讚道:“看來老吳這趟差沒白出,漲了不少見識!”

  吳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心說自己就是看上小陳分肉的本事,才帶回來的。

  不過這話,他沒給趙昆說,而是轉移話題道:“阿信這人雖然有些傲氣,但確實有本事,特別是軍事方面,可以好好培養!”

  “哦?”趙昆挑了挑眉,頓時來了興趣;“想不到你出差一趟,收獲這麽大,居然連軍事人才都來回來了!”

  吳誠:“我也不知道公子以後的打算,萬一哪天老吳不在了,公子也能有人用不是嗎?”

  “說什麽呢你!”

  聽到吳誠的話,趙昆頓時唬著臉道:“你是本公子的人,怎麽可能不在!”

  “呵呵,我也就隨口說說,公子勿惱!”

  “隨口說也不信!”

  “好吧好吧,我不說了不說了~!”

  眼見趙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吳誠連忙擺手,轉移話題道:“阿信此人極為隱忍,懂得如何審時度勢,若公子要用他,切記真心對待!”

  趙昆聞言,皺了皺眉:“你說他會軍事?可曾見過他領兵打仗?”

  “未曾!”

  “那......”

  趙昆的話還沒問出口,卻聽吳誠面色凝重的道:“我們在回來的路上,曾遇到一波劫匪,當時我在客棧被人下了藥,多虧阿信組織人員反擊,才能得以脫險!”

  “他雖沒帶兵打仗過,但軍事才能不比任何人差。”

  聽到吳誠對那個阿信如此高的評價,趙昆不由愣了片刻,心說在秦朝末年,擁有絕對軍事才能的,除了韓信,誰還敢說不比任何人差?

  可瞧那小子......平平無奇,怎麽看也不像韓信啊!

  如果叫阿信的都是韓信,那叫小陳的莫非還是陳平?

  想到這,趙昆都覺得有些好笑,雖然他並不認為這兩人是韓信和陳平,但吳誠的面子,他還是要給的。

  所以,猶豫了片刻,他便朝吳誠道:“你知道我的皇子身份,只是個空殼,沒什麽作用,若他們真心想待在我這裡,只能從護衛做起。”

  “這個沒問題,我會跟他們說,去留也由他們自己決定!”

  吳誠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而這時,豬已經殺好了。

  三口大鍋架在火上,鍋裡的水咕嚕咕嚕的冒著熱氣,清理過的內髒,被屠夫直接扔進了鍋裡。

  甚至一些比較隱私的部位,也被屠夫扔了進去。

  本來趙昆還想跟吳誠交流幾句,但看到屠夫的操作,不由眼皮狂跳。

  誠然,他是個好屠夫,但絕對不是個好廚子。

  這特麽一鍋亂煮,還是人吃的嗎?

  “喂!喂喂!都給我停下!”

  趙昆眼見著屠夫還想扔豬大腸進去,連忙出聲阻止道。

  屠夫一臉疑惑的看著趙昆,心說這公子怎麽這麽會來事兒呢?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趙昆就接過鐵鉤,將帶著一股豬屎味的大腸撈了出來,然後讓村裡的婦人再清洗幾遍。

  豬腸這東西,做好了就是美味,做差了就惡心人。

  趙昆上輩子最喜歡吃肥腸粉,所以對肥腸也情有獨鍾,他可不希望肥腸被胡亂糟蹋了。

  就如此,趙昆在全村人詫異的目光中,開始掌杓。

  雖然他們都知道趙昆這個皇子很特別,但沒想到這麽特別。

  “誰去拿點麵粉過來!”

  趙昆隨手接過薑潮遞來的粗布圍裙,然後朝村民喊道。

  村民們面面相覷,皆搖頭表示沒有。

  這時,裡長伯蓀站了出來,道:“公子,我家有半袋粗麵粉,可以嗎?”

  “可以!去拿來吧!”

  趙昆小手一擺,然後又招呼薑潮把豬血端過來。

  很快,裡長伯蓀就拿來了半袋麵粉。

  趙昆也沒多問,直接拿起麵粉撒在豬大腸上,看得眾村民一個個心疼的直抽抽,雖然公子心善人好,但這也太奢侈了吧!

  居然拿麵粉洗豬大腸。

  不過,就算眾人再心疼麵粉,也不敢阻止趙昆,所以趙昆就心安理得的開始洗豬大腸,然後灌血,做豬血腸,另外一部分則拿來爆炒。

  村民們沒吃過炒菜,倒也可以給他們嘗嘗鮮。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趙昆一邊指揮,一邊下廚,臨近戌時才做好了全村的肉菜。

  當然,菜的味道不用多說,一致好評,眨眼就被搶光了。

  這讓趙昆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以自己的能力,讓每個人都感覺到幸福,真的很特別。

  不過後來發現,其實村民們並不在乎菜的美味,而只在乎吃多吃少,又有些心酸。

  就比如,一個三歲左右的孩童,抱著比自己大腿還粗的豬大骨,肯得滿嘴是油,也笑得露出了小嫩牙。

  “老吳,我想為大秦做點什麽,可以嗎?”

  趙昆掃了眼周圍笑顏正濃的百姓,轉頭望向身旁的吳誠。

  吳誠啃了口豬蹄,笑了笑:“你現在不已經在做了嗎?”

  趙昆搖頭道:“千口村只是大秦很不起眼的村落,距離千口村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村落,他們別說吃肉,恐怕來肉湯都很少喝!”

  “那公子想怎麽做?”

  吳誠深深看了趙昆一眼,總覺得自家公子話裡有話。

  “我想改變大秦。”

  這話是當初嬴政說的,趙昆把它拿出來,是想試探吳誠的態度。

  若吳誠也有反心,他便準備跟吳誠和盤托出。

  可吳誠並沒像他期待的那樣,只是很平淡的道:“大秦是陛下的,與我們無關。”

  “我們能做的,只能盡力而為,讓自己不留遺憾。”

  趙昆:“那......老吳你有遺憾嗎?”

  “我?”

  吳誠愣了愣,旋即苦笑道;“我當然有遺憾,但過去的都讓他過去吧!”

  “你跟我大哥說過同樣的話.....”

  趙昆歪頭,有些古怪的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

  吳誠聞言頓了頓,旋即乾笑著擺了擺手:“別胡思亂想,我怎麽可能有事瞞你........”

  說著,又想起什麽似的, 打趣道:“我父母不是還在你手裡嗎?”

  “呃......”

  趙昆語塞。

  心說老吳這家夥,肯定不老實,找機會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

  “公子!”

  這時,裡長伯蓀滿面紅光的走了過來,朝趙昆拱手:“公子大德,下官代千口村百姓感謝您!”

  “呵呵,老裡長不必客氣,就當我感謝千口村百姓的支持!”

  趙昆站起來,虛扶伯蓀道:“肉都分完了嗎?”

  “分完了!”

  伯蓀笑著點頭道:“小陳這孩子分豬肉,分得好,分得太稱職了!”

  “往年分祭肉,村裡總是鬧矛盾,這次分豬肉,村民們都喜笑顏開,就沒見誰眼紅過!”

  “哦?看來小陳的確有本事啊!”

  趙昆說這話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望向吳誠,眼中滿是讚賞。

  “小陳確實有本事,若不是知道他是公子的人,我都想舉薦他入士了!”

  伯蓀笑著感慨了一句,然後又好奇的問:“就是不知道......為何不見小侯爺?莫非小侯爺已經回去了?”

  “小侯爺?”趙昆一愣:“誰啊?”

  伯蓀:“........”

  “糟了!”

  還沒等伯蓀回話,趙昆突然想起來,王離那家夥還在田坑裡,不由嚇了一跳,心說那小子該不會凍死了吧!

  “薑娃兒!快,快點火把!咱們去救王離!”

  “..........”

  眾村民聞言,滿臉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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