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裡已經恢復秩序,可是因為大雨剛過,再加上五皇子遇到老虎差點殞命的事情,狩獵被叫停,所有人原地休整。
大家都知道,這次狩獵要被迫叫停了。
白子馨因為寒冷和疲憊暈了過去,並無大礙,醒過來後得知赫連澈只是不慎跌落陷阱,已經被找到救了回來,她這才松了口氣。
爬起來後,不顧哥哥面色鐵青的阻止,白子馨帶了些珍稀藥材就去找赫連澈。
“我擔心死了,你怎麽那麽不小心,還好只是陷阱,裡面沒有別的什麽東西,不然可如何是好?”
白子馨滿眼後怕。
赫連澈依舊是平日裡溫順靦腆的樣子,客客氣氣,有些拘謹:“多謝郡主關心,我沒事的。”
白子馨知道別人都笑話赫連澈,說他懦弱無能,可在她看來,赫連澈是靦腆乖巧,可愛極了。
而和她預料的差不多,赫連澈這個質子根本無人理會,哪怕受傷生病也沒有太醫來看他,白子馨讓人叫了太醫,又把一大堆各種珍稀藥材擺了一桌子,跟赫連澈說了會兒話然後才離開。
準備往回走,走到半路,她又想起了顧驚霜。
遇到老虎的時候,如果不是顧驚霜那一箭,她恐怕已經死了……可她後來卻一心隻記得赫連澈,把顧驚霜忘得一乾二淨。
想到這裡,白子馨有些內疚,又讓人準備了些東西,然後往顧家帳篷那裡走去。
這時,五皇子正在顧驚霜帳篷裡。
顧崇洲雖然一直自詡中立,隻忠於唐皇,可他放任顧驚羽同太子交好,在別人看來,他就已經有太子一黨的嫌疑了。
也是因此,顧驚霜這個庶子,五皇子是看不起加厭惡的……可先是上次在寶光寺顧驚霜從毒蛇口中救了他,接著又是這次。
想到顧驚霜不顧自己生死,為了救他掉下山崖的一幕,五皇子難得露出些溫和神情。
“你的忠心,本殿知曉了,你放心……只要你是真心追隨本殿,本殿絕不會虧待你。”
顧驚霜心裡滿是冷意,神情卻是一片誠摯:“殿下言重了,殿下身份尊貴,草民即便是真的為殿下而死,也是我的榮幸。”
五皇子笑了笑。
他已經聽說了顧驚霜到顧府後受的冷落,知道顧驚霜是想攀上自己……可即便是有目的,就憑他這份死而後已的忠心,這個人,他也願意高看幾分。
“你很好,本殿不會虧待你的,回頭本殿會讓太醫來……你好好休息吧。”
說完,五皇子轉身離開,顧驚霜連忙掙扎著起身行禮:“恭送殿下。”
五皇子走出顧驚霜帳篷沒多久就看到白子馨朝這邊走來。
“五哥。”白子馨乖巧問安。
五皇子笑了笑:“來看顧大公子的?”
白子馨點點頭:“不知道大公子傷勢如何了,我帶了些藥材來。”
“去吧。”五皇子意味不明笑了笑,轉身離開。
白子馨帶人找了顧驚霜一夜,很多人都知道了……其實這是白之策故意交代的下人。
畢竟,這件事無法遮掩,而對淮安王府來說,自家郡主心儀顧將軍府庶子總好過心儀敵國質子。
顧驚霜靠在床上,神情冰沉,就在這時,外邊傳來白子馨的聲音:“顧公子,我來看你了,方便進去嗎?”
顧驚霜微怔,眼神瞬間柔和許多:“郡主請進。”
白子馨沒讓丫鬟跟,自己捧著盒子進了帳篷裡:“我給大公子帶了些藥材,也不知道用不得用的上。”
顧驚霜眉眼溫和:“多謝郡主。”
“不用謝,不用謝的。”白子馨想到顧驚霜救了她,可她卻把他忘得一乾二淨隻記得去找赫連澈,心裡便是一陣羞愧,神情也有些不好意思。
“顧公子從猛虎爪下救了我,該是我向你道謝才是。”
白子馨面頰微紅,低垂著頭有些羞赧……顧驚霜看到嬌俏可人的少女露出這副模樣,又是忍不住想起她衝進山洞的神情。
心中微動,顧驚霜語調也低了下去:“我還沒多謝郡主盡心找我一夜……”
白子馨一愣,頓時臉更紅了。
她不是找顧驚霜,只是當時把山洞裡的人當成了赫連澈,可顧驚霜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不好意思糾正說“我不是找你”,也是因此,白子馨更加坐立難安。
“大公子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白子馨便是逃跑一般,面紅耳赤起身匆匆離開。
少女的緊張和羞澀太過明顯,顧驚霜收回視線後忍不住唇角翹起……鬱瑤帶著五皇子派來的太醫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顧驚霜靠在那裡,眼神是少見的柔軟。
想到剛剛看到白子馨走出去,鬱瑤便是暗暗怎舌。
顧驚霜這是已經差不多要動心了吧……嘖嘖。
太醫檢查了顧驚霜的傷勢後開了藥方,交代他好生溫養調理……顧驚霜回過神來,連忙又道:“我表妹也受了傷,還請大人替她也看看。”
鬱瑤頓時一囧。
她沒受內傷,只是要騙過太醫也不難……可一想到天道對她的嚴厲,她就有些牙酸。
“我沒什麽大礙,就是……”鬱瑤靈機一動:“就是腿上劃傷了,麻煩大人幫我看看。”
她自己也能處理傷口,可從那麽高的山崖上掉下去都不用大夫看,也太容易讓人起疑,於是她乾脆利用這個傷口應付一下。
顧驚霜知道鬱瑤腿上有傷,走路有些一瘸一拐,卻並不知道傷勢如何……可等到鬱瑤坐在那裡,卷起褲腿露出小腿的傷口時,他頓時就愣住了。
巴掌長的傷口血肉翻卷十分猙獰,旁邊的血跡已經乾涸……在她拿下包扎的繃帶時,血肉有一部分沾到繃帶上,稍微一動,鮮血就湧了出來。
老太醫都有些吃驚:“小姐這傷有些嚴重,怎可再四處走動……”
顧驚霜看著那纖細小腿上可怖的傷口,想到鬱瑤就是忍著這樣的腿傷將他一路從密林背到山洞裡,心裡頓時忍不住一陣緊抽。
“你受了這麽重的傷,怎麽不說?”
鬱瑤混不介意:“哎,沒什麽要緊的,你知道我,粗糙慣了的,沒事,過幾天結痂就好了……”
老太醫搖頭:“這需要縫合一下,老朽恰好帶了工具,小姐且忍忍,不縫合的話痊愈需要好久的。”
鬱瑤連忙點頭:“那就多謝大人了。”
老太醫從藥箱裡拿出銀針和羊腸線,又拿出些麻醉的藥粉灑在鬱瑤傷口周圍:“有些疼,小姐且忍耐著些,都是為了能盡快痊愈。”
鬱瑤笑:“沒關系,我不怕疼。”
顧驚霜怔怔坐在那裡,看著針線將猙獰翻卷的傷口縫合起來……而自始至終,鬱瑤一聲都沒吭。
結束後,就連老太醫都有些動容。
從醫數十載,他這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姑娘家縫針都面不改色……這位小姐模樣是醜了些,可心志堅定,是個能成事的人。
而旁邊,顧驚霜看著縫針的過程,看著鬱瑤一聲不吭坐在那裡,神情一片僵硬。
等到老太醫離開,帳篷裡就只剩下鬱瑤和顧驚霜兩個人。
鬱瑤低頭整理完褲子和鞋襪,回頭,就發現顧驚霜已經到了她旁邊……他因為內傷面色還十分蒼白,靜靜看著鬱瑤。
“對不起……”
顧驚霜頓了頓:“你救了我,可是,我現在什麽都沒辦法給你。”
他知道她想要什麽,可是,他給不了。
鬱瑤頓時一愣,接著就連忙擺手:“不用,真不用,我說了,我是為了報恩……那什麽,你不要多想,也不要擔心,我真的只是想報恩,所以你不用覺得抱歉,真的。”
顧驚霜抿唇不語,片刻後,他忽然伸手,輕輕抱了抱鬱瑤。
他說:“鬱瑤,謝謝你……”
鬱瑤連忙哥倆好的拍了拍他:“不用謝,不用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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