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瑤原以為任秋芬說她會擀餃子皮只是說說而已,可沒想到,真的開始包餃子了,她才發現,任秋芬真的會擀餃子皮,而且擀的很好。
“阿龍教的哦。”任秋芬抬頭笑眯眯:“阿龍包餃子,我擀餃子皮,阿龍誇我擀的好呢……”
鬱瑤眼前忽然出現一副畫面:高大結實的男人,身邊是癡傻卻嬌俏的妻子,兩人站在破舊卻溫馨的廚房裡一個擀皮一個包餃子……一片歡樂。
“我想阿龍了……”任秋芬的眼睛忽然紅了,她抬頭看著鬱瑤:“胖丫,你知道阿龍什麽時候回來嗎?”
鬱瑤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也不知道嗎?”任秋芬眼裡閃過失望。
她低頭擀著餃子皮,眼淚吧嗒就掉了下來。
她的智力和五六歲的小孩子差不多,卻也有著屬於自己的記憶,在她的記憶中,那個高大健壯的男人是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
他叫她小秋,教她做飯燒火,有什麽好吃的都給她吃,他走到哪裡都牽著她……他的手很熱,做的飯也好香。
他們以前也這樣,一個人擀皮,一個人包餃子……
任秋芬哭著小聲說:“都怪我,我那天不該去山裡找他,趙剛把我壓在草地裡咬我時我也不該哭的……我不哭,阿龍就不會打趙剛,也就不會把他打死了……”
鬱瑤心裡驀然抽緊,就聽到任秋芬繼續說道:“他們說,因為阿龍打死了趙剛,所以要被帶走關起來,關好久好久……他們都說阿龍是殺人犯,是壞蛋,說阿南是壞蛋的兒子,是個小壞蛋……”
任秋芬抬頭看著鬱瑤,小心卻認真的說:“阿龍不是壞蛋,阿南也不是小壞蛋,對嗎?”
鬱瑤毫不猶豫點頭:“對,阿龍不是壞蛋,他是大英雄,是保護小秋的大英雄!”
任秋芬終於破涕為笑,然後又癟了癟嘴:“可是我好想阿龍啊……”
鬱瑤抬手拍了拍她背:“放心,阿龍會回來找小秋的……”
院門外,陰展南站在牆角,眼底一片赤紅。
他握拳站在那裡,全身一片僵硬……
這是第一次,有人說……說他父親是英雄!
鬱瑤和老李頭還有任秋芬一起吃完餃子,正要收拾洗鍋洗碗的時候,就看到陰展南從外邊走進來。
他的手裡拎著大半袋糧食,微低著頭,徑直走到廚房,然後把糧食放到鬱瑤腳邊。
“以後……我會定期送糧食來。”
他淡淡道:“謝謝你照顧我媽,我很感激,可是……我們不能白吃你的。”
鬱瑤看了看那半袋糧食,眨了眨眼,隨即笑開:“可以啊,李爺爺也是這樣,定期交糧食給我,我來做飯。”
她笑的渾不在意:“做一個人也是做,兩個人三個人都是一樣,你放心,以後就讓任阿姨待在我這兒,她還能幫我做很多事呢。”
任秋芬滿眼晶亮:“真的嗎?”
鬱瑤笑著指了指地上的糧食:“真的,你看,阿南都把你的口糧送來啦……”
鬱瑤是順著任秋芬的稱呼叫了聲阿南,陰展南卻是驀然一愣。
他身形微僵,所幸一直低著頭,別人也看不出什麽。
莫名的,他抬頭……眼角余光從鬱瑤面上掃過。
圓圓的臉白白胖胖的,一雙眼笑眯眯,眼神極為溫和柔軟……
陰展南轉身走到院子裡,看了看,不發一語走到院子西邊,開始劈柴。
他沒多大會兒就把一堆柴劈完了,然後又把院子掃乾淨,
把水缸裡的水挑滿……等做完一切,鬱瑤請他吃餃子,案板上還剩了一碗,陰展南卻搖搖頭:“不用了,謝謝。”
最後,他領著自己母親離開前,衝鬱瑤低聲說:“以後,你這兒的活兒我來乾。”
鬱瑤微怔,隨即笑著點頭:“好呀,那就謝謝你啦。”
從這天起,任秋芬每天一大早就來鬱瑤這裡報道,陪她一起洗菜做飯,鬱瑤看書的時候,任秋芬就自己在院子裡玩兒,有時候跟老李頭說話,每次都把老李頭氣的直跳腳。
然後有一天,任秋芬忽然來到鬱瑤面前,上下左右打量她許久,最後認真點點頭:“胖丫變成小胖丫了……”
鬱瑤頓時失笑:“是嗎,那就好。”
是的,她開始持續性變瘦了……不是忽然變瘦,而是一天一天的,慢慢的開始瘦下來。
當然,她還是個絕對意義上的胖子,可比起起初像一座黑色的鐵塔的模樣,她現在白白胖胖,像是大號的發面饅頭……
鬱瑤很滿意,也並不心急。
她知道,這世上永遠沒有一蹴而就的事情,就像陰展南。
起初,連跟她說句話都不說,到現在,雖然還是不太說話,面上的冷鬱卻減輕了許多。
有時候在她無意間跟任秋芬說話說到“阿南”的時候,他還會下意識抬頭看過來,眼神疑惑,像是在問她:“什麽事?”
那副樣子看的鬱瑤直想笑,總覺得有種反差萌,然後陰展南便是有些無語的看她一眼,收回視線繼續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