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山正廳,金瑞蓋著被子躺在擔架上,金勝天神情十分難看,衝坐在旁邊的白衣仙君拱手:“容仙君,這件事,須得給我金光門一個交代……”
坐在上首不緊不慢輕啜茶水的白衣仙君正是琳琅山首徒,鬱瑤的大師兄容鑒。
容鑒在年輕一輩中修為拔尖,又性情溫潤,行事穩妥進退有度,在琳琅山除了鬱清竹就屬他最有威嚴,比鬱瑤這個少山主地位還要高幾分。
金勝天坐在那裡問責,鬱瑤這個當事人坐的四平八穩,看似渾不在意其實卻是在暗暗打量這位大師兄。
廣袖白衣,一舉一動矜雅端方,俊美溫潤……
聽到金勝天說到“少山主她,竟是直接將我兒……手起刀落啊……”
容鑒淡淡回眸看了眼鬱瑤,眸中帶笑,似無奈又寵溺,那溫柔到極致的眼神讓鬱瑤不禁感歎,難怪原主會對他情根深種。
這般芝蘭玉樹的白衣仙君,還對她溫柔寵溺,任誰都很難抵抗得了。
下一瞬,容鑒淡聲開口:“所以,金門主前來琳琅山求助,卻不曾約束令郎言行,居然冒犯到少山主夫君身上。”
頓了頓,容鑒看著鬱瑤淡淡出聲:“瑤瑤如今行事倒是溫和許多,居然還留他命在。”
鬱瑤差點笑出來,強忍著咳了聲:“但看樣子,金門主並不覺得我寬容,既然如此,那我何必再客氣。”
說罷,她緩緩起身:“金瑞仗著眾人知曉我夫君不受寵愛故肆無忌憚,卻不知,我的東西,便是我不喜歡,別人也是不準染指的……更何況是我的人。”
她居高臨下看著金勝天:“你兒子,當死!”
直到這一瞬,金勝天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什麽。
他兒子冒犯的不是普通雜役,而是琳琅山名義上的姑爺,少山主的夫君。
即便只是名義上的,可一旦琳琅山較真問責,那便是死不足惜。
他瞬間湧出滿身冷汗,連連告饒:“我竟不知這孽障居然冒犯的是姑爺,多謝少山主高抬貴手,我回去、回去必當嚴加懲處……”
這時,容鑒才不緊不慢出聲:“也罷,既然師妹寬宏大量,這件事就此揭過,金門主帶你的人回去吧,碧水城的邪祟,我會著人下山處置。”
金勝天擦著冷汗連聲道謝,然後才喚來門人抬著金瑞灰溜溜離開……
等到殿內只剩下鬱瑤和容鑒,容鑒終於無奈搖頭歎氣:“你一個姑娘家,怎可將人……”
閹割這個詞容鑒終是沒能說出口,只是無奈看著鬱瑤,鬱瑤則是笑嘻嘻渾不在意。
她上前拉住容鑒衣袖:“反正我知道無論我做什麽,都有大師兄替我兜著,那還怕什麽?”
容鑒哭笑不得,抬手在鬱瑤腦門彈了下:“你啊……”
容鑒收回手,鬱瑤便是微頓,可接著又和往常一樣跟他嬉笑逗趣著。
容鑒勸她:“怎麽說楚燼都是你的夫君,他是個乖巧溫順的,瑤瑤,你該待他好一點。”
鬱瑤一愣,隨即拉下臉:“不想與你多說。”
這時,茯苓在外邊稟報:“少山主,山主請您和姑爺過去一趟……”
鬱瑤作出一副不耐模樣:“好了,知道了。”
說完,她歎了口氣巴巴看了眼容鑒:“大師兄,我走了。”
容鑒溫和點頭:“去吧,乖一點。”
鬱瑤哼了聲轉身離開……走出殿門,她面上的笑意便是一頓。
剛剛容鑒觸碰她的那一瞬,不對勁……
鬱瑤離開,容鑒面上溫柔的笑意緩緩消散開來,緩緩轉身回去自己居住的飛雲流月。
飛雲流月是一座獨立的小山峰,容鑒的住處就在山峰上,因為他喜淨,這裡很少有人來。
進了房間,容鑒緩緩抬手,掌心赫然是一根肉眼幾乎看不到的銀色細線……正是他剛剛從鬱瑤頭上收回的。
他唇角翹了翹,揮了揮衣袖,一面等身高的鏡子出現在他面前,鏡子裡的畫面,是一處冰雕雪砌的山洞……山洞中的冰床上躺著一名白衣女子,墨發雪膚,秀美脫俗。
容鑒走進鏡子裡,緩緩來到冰床前,將手中銀絲放到女子眉心……銀絲瞬間消失,與此同時,一道渾厚的生機注入到女子體內。
女子身上已經籠罩的灰敗死氣頓時一掃而空。
她沒有睜開眼,雪洞裡出現一道輕靈的聲音:“表哥……”
容鑒眉眼瞬間變得一片柔和:“呦呦,你感覺怎樣?”
片刻後,那道女聲低低響起:“表哥,我不想再這麽活著了……”
容鑒面色微變:“說什麽傻話。”
女子有些難過:“我不願意表哥為了我,勉強自己忍受那樣一個醜陋女人在你身邊……明明表哥那麽厭惡她。”
容鑒的神情恢復柔和:“好了,呦呦不要亂想了,放心,表哥一定讓你醒過來。”
而就在容鑒將那根銀絲放在雪洞中女人身上的時候,正站在鬱清竹面前的鬱瑤眼前猛地一黑,一個踉蹌,下意識抓住身邊的人站穩。
被她抓住的,是楚燼。
楚燼身形驀然一僵,強忍著把鬱瑤甩開的衝動,作出一副恭順的模樣,溫聲開口:“少山主,你沒事吧?”
鬱瑤搖搖頭。
鬱清竹知道自己女兒從小到大的毛病,他蹙眉:“又發病了?快些回去歇著,爹爹一會兒讓人把藥給你送去……”
鬱瑤從小生機孱弱,時常會毫無預兆發病,愣是被鬱清竹用靈藥堆了這麽大……也是因此才在藥效副作用下變成這副肥胖樣子。
她點點頭:“好的爹爹。”
鬱瑤正要帶著楚燼離開,就聽到鬱清竹像是想起什麽,笑了聲:“對了,為父聽聞你今日在外為保護楚燼傷了人……瑤瑤長大了, 知道疼夫君了。”
鬱瑤頓時惡寒,旁邊低眉順眼的楚燼眼底也是湧出濃濃的厭惡和惡心。
鬱清竹卻渾然不覺,依舊笑呵呵:“你們二人已經成婚,那便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瑤瑤,以後要學著懂事,好好和楚燼相親相愛,不準再欺負他,不然,為父一定饒不了你。”
鬱瑤被鬱清竹左一句“疼愛”右一句“相親相愛”說的直起雞皮疙瘩,可事實上哪怕是為了自己的任務,她也沒打算在把楚燼怎麽著,所以便敷衍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生怕鬱清竹再冒出什麽可怕的言語,鬱瑤拽著楚燼大步離開。
走到外邊,楚燼被她拽的一個趔趄,鬱瑤才反應上來……然後就看到,就這麽片刻,楚燼的手腕就已經被她捏出了一圈紅痕。
他不發一語揉著手腕站在那裡,好生脆弱可憐的模樣。
鬱瑤有些無奈,乾咳一聲淡淡道:“我還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說完,轉身走開……
鬱瑤離開後,楚燼才緩緩抬起頭來,本該妖媚的狐狸眼裡滿是冰寒和憎惡。
他抿唇用衣服蹭了蹭鬱瑤握過的手腕,不發一語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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