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死了。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蘇寧，你縱弟玷汙我師姐清白，還將其逼迫而亡，我要你的命。”

　易定勝第一個暴怒出手，揮劍劈向蘇寧，但已有一道白影先他一步，揮劍刺向蘇寧的哽嗓咽喉。

　“我要你給蓉兒償命。”

　常笑雲雙眼充血，眼眶含淚，無法忍受再一次失去芙蓉。

　他出手狠辣，招招現殺機。

　庾子七去世之後，為與惡妖一戰，蘇寧做足了準備。

　她每日勤勉修行，功法與心境皆大大提升，面對近乎瘋癲的常笑雲，她應對自如，還勸常笑雲冷靜下來，她說的都是實話。

　“可惡妖女，收起你花言巧語，吾要你給吾師姐陪葬。”

　憤怒得快要爆炸的易定勝，帶領天師府眾弟子助常笑雲圍攻蘇寧。

　蘇寧不願傷害受蒙蔽的天師府眾人，而天師府眾人如同一群發瘋的犀牛，全心全意的想要撞死她。

　漸漸的，蘇寧落了下風，尋了一個空檔，準備先離開此處，待這些人冷靜下來之後再說。

　然而，空檔是常笑雲故意賣的破綻，他趁蘇寧飛身逃跑時，一劍刺穿蘇寧的右腹部。

　身上被鮮血瞬間染紅的蘇寧摔在地上，她順勢一滾，滾到依靠在樹下的芙蓉近前，將碧波劍架在芙蓉的脖子上。

　“蘇寧，你敢毀壞吾師姐屍身，我就將你剁成肉醬。”

　蘇寧沒有理會易定勝，也沒有借機逼迫天師府放她走，而是開始對芙蓉的屍體進行威脅。

　“水華，我知道你沒死。你若再繼續裝死，我就直接砍下你的腦袋。”

　天師府眾人皆覺得蘇寧瘋了，常笑雲更是二話未說，抬手揮劍，將蘇寧身側的大樹攔腰砍斷。

　樹斷雪落，飛身穿過漫天落雪的常笑雲揮劍刺向蘇寧。

　早有防備的蘇寧一把抓起芙蓉，飛躍閃避，並附在芙蓉耳邊道:“你想看常笑雲親手殺我。願望已經實現，你就不必再裝了。”

　芙蓉的屍身跌落在地上，捂著腹部的蘇寧也跌跪在雪地上，在她膝蓋之下，鮮血盛開成一朵紅蕖，散發出一陣陣馥鬱荷花香。

　混合著濃鬱花香的血腥氣飄散在空中，常笑雲一下子停住了腳步，錯愕的盯著蘇寧。

　她是人，血液之中怎會有花妖的味道兒?

　蘇寧身下的雪地殷紅一大片，失血過多的她以劍支地，垂下頭。

　地上不斷鋪開的鮮血之中，有黑色魔氣如同被翻出土的蚯蚓一般暗暗湧動。

　蘇寧的意識開始模糊，一些圖像緩緩地，悄無聲息的在她腦中鋪開。

　一顆淚珠從蘇寧眼中滾落，她突然抬頭，凝視立在她身前的常笑雲:“雲郎，你又殺了我一次。”

　渾身一顫的常笑雲向後倒退數步，不可置信的凝視著跪在地上，再次垂下頭的蘇寧。

　突然，他的身後響起一片驚呼之聲。

　常笑雲急忙轉身，驚愕的看到天師府的眾弟子全都被一個個粗壯的花莖吊在空中。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落在常笑雲身後，他有所察，猛地轉身，一條根莖貫穿他的腹部。

　常笑雲也看清了面前的人，正是芙蓉。

　芙蓉抬腳，將常笑雲踢到地上，化作水華的模樣，仰天哈哈大笑，嘲弄的看向跪在地上的蘇寧:“芙蓉，可惜你想起來的太晚了。”

　獰笑著的水華，又看向常笑雲:“雲郎，你親手殺了自己所愛之人兩次，真不是一般的蠢。”

　恍如身處夢境之中的常笑雲，望著水華那張熟悉又魔神的臉，聲音微顫:“你竟真的是水華?”

　而蘇寧，竟是芙蓉！

　所以，蘇寧說的那些事情，全都是真的。

　覺得自己愚蠢至極的常笑雲嘴角流血，他看著水華，言他不懂。

　“師父，我也不懂，你為何隻歡喜芙蓉，卻不肯多看我一眼?”

　明明，她比芙蓉更愛常笑雲。

　上天真是不公平啊！

　“之前，是你一直在陷害芙蓉嗎?”

　常笑雲曾經有過這個想法，所以才會去荷花塘探看一二。但最後，他終還是相信了芙蓉。

　怪隻怪，水華演技太好了，她笑嘻嘻的點頭，大方承認。

　“對。從前那些芙蓉被懷疑，被指責的事情都是我乾。感謝師父，教了我一身好本領。”

　水華說著，變化成花魁鳳仙的模樣，接著又變成芙蓉、蘇寧，還有一些男男女女的樣子，最後變成常笑雲。

　看著眼前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一張臉，常笑雲胸口悶得厲害，似要炸開一般。

　“去歲雪夜，是你冒充我，刺了芙蓉一劍?”

　真相大白，殘忍的事實擺在眼前，深受打擊的常笑雲萬分不解。

　芙蓉與水華並蒂而生，乃是一株妖荷化作的兩個人，為什麽，一個天性善良，一個善妒狠毒?

　“師父也知我與芙蓉並蒂而生，為何隻偏愛她一人?”

　水華言，是常笑雲的偏愛，造就了今日的她。

　她與芙蓉一樣歡喜仰慕師父，為何常笑雲卻從不用看芙蓉的眼神兒看她?

　為何他總是關心芙蓉，卻甚少過問她的喜怒，難道在他的眼中，她是透明的嗎?

　“就算我對你和芙蓉的疼愛不同，這也不能成為你殺人的理由。”

　聽到常笑雲的話，水華哈哈大笑:“師父，愛令人瘋狂，盲目，你又何曾例外?”

　所以才會真的近在咫尺視而不見，卻將假的如珠似玉般捧在掌心兒之上。

　獰笑著水華以言語打擊常笑雲，看著常笑雲痛心疾首的模樣她笑得越加張狂，突然猛地將吊在空中的所有的天師府弟子甩飛出去，然後輕輕飄落至跪在地上的蘇寧近前。

　雙足踏在殷紅的血液之上，那些隱藏在血液之中的黑色魔神之力立刻被水華吸收，她舒暢的舒展雙臂，然後右手猛地呈爪，扣住蘇寧的腦袋。

　大量黑色魔氣被她從蘇寧體內吸出，跪在地上的蘇寧身體抖如篩糠，表情痛不欲生。

　常笑雲見了，一邊大聲喝問“你想做什麽”，一邊撲向水華。

　水華只是一抬手，常笑雲就被震得向後倒退數步，被花莖刺穿的腹部再次流下血來。

　吸走蘇寧體內所有的魔神之力，獰笑著的水華一掌拍在蘇寧腦門之上，蘇寧歪頭躺倒在地。

　漂浮到空中的水華，看向憤怒不已的常笑雲:“師父別擔心，會有很多人陪你們一同上路。”

　化作一陣綠色旋風的水華飛出柏樹林，常笑雲跌跌撞撞奔到蘇寧近前，跪在地上，將她抱起。

　蘇寧緊閉雙眼，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兒，常笑雲痛不欲生，眼淚簌簌落下。

　他竟然，殺了芙蓉兩次。卻還一副情深義重的樣子，口口聲聲言自己深愛芙蓉，此生不渝。

　心臟絞痛的常笑雲，忍不住仰天怒吼一聲:“我真是該死。”

　一口鮮血噴在潔白的雪地之上，頭髮散落下來，眼淚一滴接著一滴砸在蘇寧的臉上。

　蘇寧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常笑雲緊緊抱著她:“如果還有來生，願你平安順遂，莫要再遇到我。”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常笑雲垂下頭，手滑落到被血染紅的雪地之上。

　突然，樹林內衝出二人，正是蘇正與文士廬。

　蘇正臨下山之前，師父曾給了他兩顆九轉大還丹，言日後自有妙用。

　他急忙掏出，喂給了蘇寧一顆，接著看了一眼常笑雲，把剩下一顆，喂給了常笑雲。

　九轉大還丹有白日飛升之能，蘇寧腹部的傷口很快便愈合了。

　蘇正言他被變化成蘇寧模樣的惡妖誆騙出城，不小心被迷暈，囚禁在山洞之中。

　所幸被路過的文士廬道長發現，二人返回城中，聽聞天師府的人出城前往柏樹林，雖不知發生何事，便也忙尋到這裡。

　看著面前渾身散發出熟悉氣息的蘇寧，道士文士廬詫異道:“你是花妖芙蓉?”

　蘇寧點了點頭:“我是芙蓉，也是蘇寧。”

　她的體內，存在兩個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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