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片墨綠色的葉子呈放在托盤,申伯彪一把抓過,塞入嘴中。徟
他雙目緊閉,腮幫動個不停,不一會兒,一口墨綠色的濃煙自口中噴出,鼻子吸入,如此往複數次後,濃煙漸漸變成深黑。
最後,這口濃煙猛地噴向楊珍額頭!
這是枯魂花的葉子,也正是枯魂花迷昏神魂之後的解藥。
濃烈的惡臭撲面,楊珍一陣惡心,不過做戲做全套,數息之後,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假裝剛剛醒來。
“二長老!你們這是做什麽?”他又驚又怒,身體拚命掙扎。
申伯彪輕撚胡須,洋洋得意:“年輕人,不要在老夫面前裝蒜了。老實說吧,到底誰派你來的,來這裡想做什麽?”
“說!不然有你好看!”一旁年輕弟子恐嚇道。徟
楊珍滿臉委屈和憤怒:“在下身份玉牌寫得明明白白,澤州人,散修,雲遊四方!你們這是要打劫?神意門,難道是個強盜窩不成!”
“哈哈哈,”申伯彪嗤笑道:“閣下不到三個甲子,就已經是紫府上人,鬥法實力甚至還超過老夫這個三百年的紫府。你這麽好的資質,放在哪家勢力,不該是著意培養的天才?你怎麽可能,去做一名無依無靠的散修呢?”
楊珍低頭不語。他晉級紫府沒幾天,製作身份玉牌時沒考慮那麽多。原以為一百五十歲差不多了,想不到在旁人眼中,仍舊是百年難遇的奇才。
還是太保守了!下回這年齡,得往十倍以上填報啊!
“在下乃澤王手下,以前一直閉門潛修。前不久剛剛突破紫府,這才下山到處走走,長長見識。自稱散修,不過是不想給澤王招惹是非罷了。”楊珍說道。
他口中這位澤王,正是趙雙鷹,封地澤州。
這番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多了,申伯彪登時信了幾分,不由暗吸一口涼氣,心中驚疑不定:“澤王?他難道也知道這裡的情況了?”徟
摸著稀疏的胡須琢磨半晌,他最終有了決定。
“你既然是澤王的手下,老夫也不便隨意處置你。這就帶你去見璐王,由他老人家發落吧!”
說完,一杯靈茶送到楊珍嘴邊。
“喝下去,省得老夫動粗!”
“你先給我一身衣物!”楊珍板著臉,大義凜然道。
空間內,幾女笑得更歡。
……徟
楊珍再次“昏迷”。
“去叫兩人,將他抬上飛舟。”申伯彪吩咐道。
“為何不裝入靈獸袋?”那名弟子建議。
“糊塗!”申伯彪呵斥道:“你忘了上次王爺派人來索要靈獸袋,咱們是怎麽答覆他的了?”
“是弟子糊塗了。”這人恍然大悟,急忙跑了出去。
不多久,兩名弟子將楊珍帶上飛舟,朝著北方的莽莽群山疾馳而去。
見對方沒有將自己放入靈獸袋,楊珍雖然奇怪,卻也放下心來,決定繼續靜觀其變。徟
半刻鍾後,飛舟在一處山谷落下。
申伯彪當先而行,一名弟子扛著手腳皆被綁縛的楊珍,另一人走在最後。
前行不過百步,一座紅牆黑瓦的庭院出現在眼前。
走進院中,迎頭是一座兩層樓的殿宇,用黃花梨木搭建而成。內裡鋪設蘊含靈氣的暖玉,鎮四方的木梁雕篆著繁複的雲紋圖篆,周邊還懸掛了十幾枚守神玉。
數十名弟子趺坐在蒲團上,凝神入定,正在修煉。
楊珍剛邁入院子,便覺紫府處傳來隱隱刺痛,越往前走,刺痛感愈加強烈。
正在好奇間,只聽空間中趙玥兒問道:“小石頭,你的紫府有沒有什麽感覺?”徟
衣衣在他身體之中時,楊珍可以非常方便地通過神識,和空間內諸人聯系。
“有,有點刺痛!”他連忙說道。
“那就沒錯了,”趙玥兒興奮道:“這地方應該就是當年的安居堂。全墎老祖當時為了掩藏此地,曾經將安居堂毀去,又種上了一種能隔絕神識查探的靈樹。現在看來,這地方終究還是讓人給發現了。這座新修建的大殿,某些布置和玉簡中描述的安居堂,幾乎如出一轍。”
楊珍明白過來,問道:“這種刺痛,是不是因為那塊青玉,它能淬煉神識?”
“對!不過還得輔以功法。那些守神玉,可以防止初習者神魂受損。”
這時,殿中走出一名面白無須的中年道士,朝申伯彪拱拱手道:“老二,何事來此?”
“大長老!”幾人連忙行禮,申伯彪上前一步,指了指楊珍,將事情經過低聲說了一遍。徟
“大長老,”他接著說道:“咱們這地方荒無人煙,又有雲層遮蔽,幾十年都見不到幾個外人。此人忽然出現在這裡,師弟懷疑他或許與那周遠有關。”
“嗯,”大長老問道:“你意下如何?”
“只是這人自稱乃澤王的手下,師弟也有些吃不準,所以想……”
“你做的不錯,”大長老點點頭:“那些王爺們的事情,咱們小門小派,牽扯不起。你將他送進去吧,其他的,你不要管。”
“是。”申伯彪應了一聲,探問道:“那裡面的事情,璐王他們進展可還順利?”
“已經有半個來月沒有人出來了,”大長老面無表情道:“想來,該是差不多了吧。”
……徟
申伯彪帶著那兩名弟子,繞過大殿,繼續朝裡行走。
空間內,趙玥兒興致勃勃解說:
“安居堂後面不遠,便是洞府的入口,也是洞府的第一道關卡。據玉簡記載,這是一個吸納了周圍雲霧形成的幻陣,品階在三到四階之間。”
“全墎始祖的那位祖父,對陣法頗有研究,當時經過半個月的摸索,找到了一條通往洞府的道路,還留下口訣,從最右邊那塊大石頭開始,左三步……”
正說著,但見前方山林間霧氣蒸騰,好像從天上垂下的一塊極厚又極寬大的窗簾,視線全被遮蔽。神識探查過去,似乎能延伸很遠,又似乎近在咫尺,給人一種不知身處何方的錯覺。
申伯彪來到前方一塊三丈高的黑色巨石前,站定片刻,然後往左邊邁出三步,瞬間全身已被雲霧包裹,四周白茫茫一片,也無法辨認方向。
“前四步,右五步……”趙玥兒清脆的聲音在楊珍識海響起。徟
與此同時,申伯彪往前踏出四步,接著往右挪動五步。
“這老頭知道幻陣的走法!”趙玥兒驚訝道。
她這是後知後覺。早在這人從容不迫地走出第一步時,楊珍便已看出,對方不僅清楚幻陣的走法,而且還走過遠不止一次。
趙玥兒不再吭聲,望著前頭的老道不斷變換腳步。幻陣中除了幾人走路的聲音,也不再有任何聲響。仿佛身處的不是山林,而是某個無邊無際的荒漠。
大約兩刻鍾後,雲霧忽然消散得無影無蹤,前方出現一條深邃的甬道。
申伯彪扔出一顆夜明珠,三人一頭扎進山洞之中。
山洞潮濕陰冷,越往裡走,寒意越發徹骨。楊珍此時不能運用靈氣,這種感覺更加明顯,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吸引之力,想要將他的神魂從紫府中拉扯出來。徟
不過奇怪的是,自從踏入幻陣,一直到這條甬道,那種針對紫府的刺痛感覺,卻是再也沒有了。
這與常識不太相符。
如果那種刺痛感覺,的確是由洞府內的青玉發出,他們現在逐漸接近青玉,按理說,疼痛感覺應該會越來越強,而不是突然消失。
除非……
“除非當年在洞府內藏下那塊青玉的前輩大能,故意設置了某種陣法,好讓青玉的神識之刺傳到外面。”楊珍揣測道。
只是,這前輩大能為何要這麽做?楊珍卻是左思右想,也沒有頭緒了。
如此一盞茶後,眾人走出甬道,楊珍神識感應過去,赫然發現前方竟是一座深不見底的幽谷!徟
更讓他驚駭的是,當神識探出百丈之後,那股吸引之力陡然增強數倍,差點便要將他的神魂從紫府吸出!
他連忙收回神識,十幾絲混沌之氣在泥丸宮內遊走,好一會兒狂躁的識海才漸漸平息。
“這是洞府的第二關,”趙玥兒聲音再次響起:“前方這座深谷,先祖將之命名為‘九幽澗’,懷疑這地方與九幽相通,不過他沒有下去探查過。”
地有九重,又稱“九幽”,所謂的九幽,又叫幽都,或者陰間,乃是修士或凡人死亡之後,靈魂去往的地方。
修士不到化神以上境界,若是輕易涉足九幽,很可能會神飛魄散,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故而趙家這位先祖不敢下去查探,也是謹慎之舉,情理之中。
“要想過這座深谷,只能從上面飛越過去。先祖特地警告,不到金丹境界,絕不要隨意嘗試。”徟
趙玥兒接著說道:
“這也是為何我涫陽趙氏幾位紫府前輩,不敢前來此地的原因。”
她沒有說的是,當年趙家為了試出這個結果,曾經折損了五六名紫府上人。
申伯彪在洞口站定之後,果然不再嘗試飛行,而是取出一具形似喇叭的法器,放在嘴邊“嘟嘟嘟”的吹將起來。
清脆短促的喇叭聲穿透沉沉的黑暗,在山洞中悠悠回響,一直傳出去很遠很遠。
大概百息之後,遙遠處一道星光亮起,由遠而近漸漸靠近,現出一個留著短須,瘦削冷峻的中年人面孔。
“申伯彪,你怎麽來了?”昏暗的光線下,中年人背負雙手,臉上有幾分不耐。徟
接著又瞥了眼五花大綁,“昏迷不醒”的眼中,皺了皺眉:“這人是誰?你們神意門,連一個靈獸袋也沒有了嗎?”
“沒有了,沒有了,全都貢獻給璐王他老人家了,”申伯彪勾著身子,臉上堆滿笑容:“小的見過國相大人。事情是這樣的,今日山中來了一個散修,自稱是澤王的手下……”
“哦?”中年人冷哼一聲:“他的身份令牌呢,帶來了沒有?”
一名弟子連忙將楊珍的玉牌遞上。
中年人皺著眉頭,仔細打量手中的玉牌,嘴角漸漸勾起:
“申伯彪,你們神意門,連玉牌的真假都分辨不出嗎?”
申伯彪“啊”了一聲,驚訝道:“假的?”徟
“嘿嘿,不但是假的,而且製作時間,絕不會超過三日!”
“如此說來,這人一定是周遠的同夥!”申伯彪目露凶光,將自己的判斷和盤托出。
中年人輕輕頷首,臉上帶著幾分嘲諷:“雲霄宗?嘿嘿,我趙國土地上的寶物,豈是你們雲霄宗可以惦記的?”
“大人,這小子如何處置?要不要帶他去見那周遠?”申伯彪問道。
空間內,趙玥兒幾人頓時面露喜色。慕紫雪美眸微微閃動,一隻手已經不自覺地按在劍柄之上。
中年人緩緩搖了搖頭。
“能從四階幻陣走出來的低階修士,老夫活了大半輩子,也只見過一個周遠。總不成這小子,也有那樣的本事吧?”徟
“老夫不管他是雲霄宗的什麽人,還是別的什麽身份,既然敢覬覦璐王的寶物,那就是一個字——”
“死!”
說完,中年人眼中閃過一道厲色,伸手抓過楊珍,將他往深壑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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