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掛是株仙草第六十五章 失聯(第六卷終,五千字大章求訂閱)
盤匜山坍塌了。
無邊的夜幕之中,像是突然被撕開了一層薄膜,露出裡面那個殘破的世界。
高山、雪地、江河、沙漠、宮殿等等,如各色垃圾般,從這個缺口傾瀉而下。
它們並不是分成無數碎屑,而是大塊大塊的跌落,甚至,也不是跌落,彷佛是有一張大手,在將它們隨意地擱置在地面上。
刹那間,方圓千裡之地,河水倒灌,樹木漂浮,沙土飛揚,雪山崩塌……
甚至好幾座大山疊壘在一起,如搭積木般搖搖欲墜。
燕西陵懸浮高空,目光掃過,千裡之地的種種動靜盡收眼底。
驀地,他濃眉一挑,眼中迸射怒焰!
只見前方七八十裡處,一條十幾丈長的妖蛇,正在興風作浪。
一名雲霄宗服飾的白衣弟子,被蛇尾卷起,高高拋向半空,驚呼著掉落在地,尚未來得及閃避,水桶粗的蛇軀已如影而至,“啪”的一聲爆響,將這人砸成肉醬。
這是虐殺!
“蒼岷——”燕西陵勃然大怒,身形化作一道遁光,向著那遠處掠去。
……
中心宮殿還在,但已不是完整的一塊。
其中的一座廣場,正是當時那百余弟子休憩之所,此時已成為修羅地獄。
一條長長的妖蛇,在這不過三四裡大的地方,盡情肆虐。
任何試圖逃出這個范圍的修士,都會被他追上纏住,然而甩在地上拍死。
沒有離開的,也好不到哪兒去。
一旦逃亡的人停下來,這妖蛇便擺動長長的身軀,在地上來回翻滾,抽打,撕咬。
由此而被壓死,打死,咬死著不可計數。
死者甚至都沒有一具全屍,或是散作數塊,或是成為肉泥,死狀慘不忍睹。
活著的人,此時已不到二十,一個個失魂落魄,膽戰心驚望著面前的慘劇。
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是不是輪到自己。
“啪!”蛇尾橫掃過來,一名反應稍慢的女修正當其衝,身子立即斷做兩截,慘叫著死去。
“岑師姐——”梁小玉失聲痛哭。這是她在宗門最要好的閨蜜,轉瞬間竟已天人相隔。
她心中大為痛悔,不該聽從幾名手下的攛掇,留在這廣場養傷。
當時若是隨秦國的長公主一道走了,現在怎會落到這種地步?
她的哭聲似是驚動了妖蛇,那蛇軀一扭,朝著她扭纏而來。
梁小玉嚇得魂不附體,一邊晃動步伐,拚命躲閃,一邊祭出一面盾牌,攔在身後。
然而五階妖蛇的動作,何等迅疾!哪怕蒼岷此時處於癲狂狀態,並未使出元嬰期的術法,卻也不是她能輕易躲過的。
頃刻之間,蛇軀已卷向女子的細腰,千鈞一發之際,梁小玉運使起梁國皇家秘傳的一道遁法,身子一晃,消失在原地。
然後那道勁風,還是波及到她身體。五十丈外,當梁小玉現出身形時,嘴角正大口大口吐著鮮血,身子軟軟癱倒在地。
整個腰骨,已經折斷了。
妖蛇不再搭理這個將死之人,目標轉向一名男修。
忽然,蛇身回旋,盤蜷成一團,蛇頭高高昂起,蛇信吐出,警惕地望著遠方。
一道遁光,正自天邊而來。
……
“轟!”
碎石激迸,灰塵噴湧。
燕西陵人未至,一道氣刃,已如電而至,在地上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休得傷我人族——”老頭須發皆張,殺氣騰騰,從天而降。
蒼岷已從原來位置躍起,避開這重重一擊。
鳩形鵠面的臉上滿是獰笑,張嘴一吐,一團黃霧卷向對方。一人一妖瞬間戰在一起。
戰鬥的余風四散開來,卷起周邊的塵灰擴散而去,從天上望去,如同兩團黃色的沙暴在激烈對撞。
若不是燕西陵將妖蛇從那處廣場逼走,只怕這些氣浪波及之處,頃刻間便能要了那些殘余修士的性命。
他是土系修士,每一拳,每一擊,都勢大剛猛,如山嶽壓頂。
蒼岷真身為雲紋響蛇,同樣是土系妖獸,噴息中還帶有土系劇毒,有迷魂麻痹的效果。
一時鬥得難解難分。
不過半盞茶後,燕西陵已漸漸佔得上風。他實力本就超出蒼岷一籌,更何況妖蛇此時又有些神志不清,一身本事不能完全發揮,漸漸已抵擋不住。
西陵老祖身形一閃,動作迅捷無比,越過妖蛇剛剛噴出的一團黃沙,已出現在蛇首上方。
大喝一聲,老頭手中現出一柄利劍,雪白的鋒刃往蛇頭疾刺而下!
妖蛇魂飛魄散,額頭一塊凸起的肉瘤紅光一閃,一面血盾出現在頭頂。
這是他以全身精血凝成的血盾,堅不可摧,是其保命的底牌。
不僅有防禦之效,其血氣中腥膻之氣,還能遲滯對方的行動。
若是平時,即使修為稍遜對方,這面盾牌也足以抵擋這致命攻擊。
然而今日,他先是在石屋中遭受重傷,又帶傷勉強飛行千丈地洞,接著又在廣場上現出真身,大肆屠戮,痛是痛快了,傷勢卻一直未能好好恢復。
此刻在老頭兒的全力一擊下,血盾竟是應聲而碎,劍光穿過血色煙霧,從妖蛇百會之處直刺而入,深達三寸!
“湫——”蒼岷嘶聲慘呼,蛇尾一擺,將處在漫天血霧中的燕西陵遠遠擊飛。
妖蛇打著滾朝地面墜落。
“休得傷我夫君——”尖銳的女聲響起,只見百萬大山深處,正有一道七色霞光,如流星掠過天際,倏忽而至。
霞光中飛出一張七彩錦緞,看著不過十尺大小,須臾間卻化作幾百丈長,輕飄飄卷向正在跌落的妖蛇,將其一把裹住,拉到身邊。
蒼岷重新化作中年人模樣,面色慘白,頭頂溢血,和來人並肩而立。
這是一位身姿窈窕,國色天香的美婦人,正是妖後七霞。
這女人粉面含霜,望了一眼身邊的夫君,見他雖無性命之憂,卻是血氣大虧,一身修為不及平時三成,不由又驚又怒,抽出一柄寶劍,便朝遠處的雲霄宗老祖撲去。
燕西陵此時的情況,也不大樂觀。
他同樣因那石棺之故,受了內傷,雖然服用了丹藥,將傷勢壓製住,但剛才的一場大戰,卻也消耗了不少的精氣,傷勢隱隱有複發之勢。
尤其是最後一劍,他雖然重創蒼岷,卻也被對方血氣麻痹,生生硬抗了妖蛇的擺尾一擊,登時就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噴出。
正所謂舊傷未去,又添新傷。
七霞實力尚不及蒼岷,比他更是不如,但此刻以完好狀態迎戰他重傷之軀,卻是佔據了絕對優勢。
果然,數招之後,七霞一手持劍,一手揮舞那條彩練。那彩練在此女手中,猶如一條靈動無比的長蛇。看似柔軟,實則有萬鈞之力,躍動閃轉更勝過方才的蒼岷,時左時右,時上時下,變幻莫測。
一個氣息不暢,老頭躲閃間慢了稍許,已被那彩練拍在胸口,不由一聲悶哼。
這聲音雖輕,但聽在雲彩中女子的耳中,卻是沉重無比。
“如此下去,大大不妙,師兄即便不死,也會根基大損,非數十年不得恢復。”
“我,不能再袖手旁觀!”
……
夜空中,紛紛揚揚飄起了雪花。
一朵朵紫色雪花,如同舞動的精靈,如煙似霧,如夢似幻。
七霞初始不甚在意,當雪花漸漸及身時,神念中感應到裡面的徹骨寒意,不由臉色大變!
好強烈的冰寒之力!
這等規則之力,即便她能化解,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念及至此,她頓時再無戰意。
螓首仰望半空中那朵明顯不合常理的白雲,美婦人臉上露出譏諷:
“鬼鬼祟祟,躲那裡面幹什麽?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嗎?”
“西陵老哥,兩年前出手殺我倀鬼的,就是這位吧?事後老哥你可是極力否認此人的存在,難道這次,還想再狡辯嗎!”
說完,柳眉倒豎,玉手一揚,數道彩光射向那片白雲。
雲中伸出一面冰盾,堪堪擋住這幾道光束。然而須臾之後,卻見冰盾上光芒一閃,彩光重新生成,已透過冰盾,激射在白雲中。
頃刻間,白雲消散,現出一位風華絕代的佳人。
七霞愣了片刻,似是也沒想到躲在雲中的,竟是一位如此傾國傾城的女子!
好半天才譏笑道:
“西陵老哥,雲霄宗的元嬰老祖,何時竟成了你的禁臠,秘不示人?哈哈!可笑!”
燕西陵面沉如水,抬頭望向上方。那女子與他目光對視,輕輕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道殺機。
“勿要再傷及根基。”燕西陵暗中囑咐道。
女子微微頷首,望向七霞,目光森然。
美婦人立即感受到那凜然而至的殺意,臉色大變,一把抓起蒼岷,化作一道虹光,朝遠方遁去!
女子身姿一晃,也在原地消失不見。
……
燕西陵長舒一口氣,從半空中緩緩降落。
老頭漫步在廣場中,但見殘垣斷壁,滿目瘡痍。
那些還能行走的修士,就算再是愚鈍,在他與蒼岷交手的時候,也都已經紛紛逃散。
留在原地的,幾乎已無活口。
他心中冷笑。這次盤匜山之後,妖族必將成為眾失之的,這些都是罪證,不可破壞了。
百萬大山,天材地寶數不勝數,卻長期為一群妖物霸佔。若是能趁這次的事情,說動東域那位剿滅妖族,雲霄宗也能借此開疆擴土,收獲一大筆資源。
哪怕是與秦國平分,也未嘗不可。
正當他準備喚幾名弟子過來,將這裡的慘狀記錄整理時,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微弱的呻吟。
一名身受重傷的年輕女弟子,雙手用力的在地上抓劃,似是想要翻過身來。
燕西陵快步過去,將她抱起,一隻手搭在她腰腹之處。
他想起來了,飛來的路上曾遠遠見到蒼岷擊中此女,想不到居然沒死。
這女子受傷極重,尤其是腰椎折斷,幾乎便要了她半條性命。
不過,還能救。
雖說將來痊愈,根基也是大受損傷,至少半個甲子之內不能突破晉級,但保住一條性命毫無問題。
他將手按在女子腹部,渾厚的真力從神闕穴進入,一面化解掉裡面的淤血,一面以暗勁將斷裂的脊椎糅合在一起。
綠色的木系靈氣隨之進入,大量生發之力,在促使斷裂處快速愈合。
他雖是土系單靈根,但修士進入金丹之後,各系術法之間已經可以融會貫通。當然,效果肯定比不上本屬性靈根。
不過堂堂元嬰真君,治療築基小修的這等傷病,還是易如反掌。
傷處好轉,年輕女子的俏臉上也恢復了一絲血色,她緩緩睜開眼,望著老人,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梁國後輩,梁小玉多謝老祖救命之恩。”
“梁國,梁小玉?”燕西陵心中一動。
目光轉向女子的右手,那纖細的食指中間處,正有一枚儲物戒指。
神識探過去,在女子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已將裡面的虛實查了個清清楚楚。
果然有一件六階寶物!
燕西陵大喜!饒是他活了一千多年,又身為雲霄宗太上老祖,這個時候竟也有些呼吸急促。
稍稍平複心境,老者的臉上,已是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你傷勢太重,我救不了你。你且安息吧!”他站起身,長歎一聲,背過身去。
“前輩!”梁小玉驚恐道:“不,不,晚輩還有余力。請前輩不要放棄,救,救我一命!”
“救不了了。”燕西陵搖搖頭,心念一動,輸入進女子身體的真氣,大部已停止了運轉,還有少部,卻在體內遊走,攪得裡面翻天覆地。
傷勢快速惡化!
“啊!”梁小玉一聲慘呼,吐出一大口鮮血,躺在地上吃力地吐著氣,眼見已活不長了。
臨死之際,她全然明白了:
“前輩,你,你好狠的心!你們雲霄宗,不得好死!”
帶著深深的怨恨,這位東域大比的第三名,梁國的一代天驕,就此殞命!
燕西陵面如止水,手指輕輕一勾,一枚戒指,已落入手心。
……
半個時辰後
廣場上已聚集了不少修士,人來人往,有的在收拾同門的屍身,也有的在記錄發生的慘狀。
燕西陵趺坐在一角,默默調息,身旁百丈內無人靠近。
沒有人敢去隨隨便便打擾一位療傷的元嬰老祖。
忽然,老頭雙目睜開,望了眼廣場,一言不發,衝天而去。
數息之後,夜空某處,他見到了返回的女子。
“情況如何?”
“七霞逃入一處布設著迷陣的山谷,我一時破解不了,只能由得她去了。不過,那蒼岷途中被我寒氣所傷,即使不死,一身修為也去了大半,不足為慮了。”
“七霞也中了我一劍,十年之內,很難恢復。”
女子答道。
兩名元嬰老妖皆受重創,這戰果不可謂不豐富,然而女子臉上,卻殊無半點喜色。
燕西陵也是如此,沉默半晌後,似是責怪,又似是解釋:
“那七霞殺不了我,你不該出手的。如今既然未能誅殺此二妖,我雲霄宗有第二名元嬰之事,只怕已難以瞞住世人。”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那又如何!”女子顯然已考慮過這件事情,答道:“無論誰來,我依舊不見人便是,讓他們去瞎猜吧!”
燕西陵沉吟道:“也只能如此了,只怕……”
他呵呵一笑:“或許世人心中,恐怕真會如那七霞所想了,呵呵!”
“隨便吧!”女子面無表情。
“方才在那廣場中,撿到了一樣東西。”燕西陵從戒指中取出一物,遞給女子。
這是一個白色玉匣,打開之後,有澹澹的檀香傳來。
往裡面掃視一眼,女子頓時美目圓睜,驚喜交加!
一支墨綠色的毛筆靜靜躺在中間,上面篆刻著繁雜細密的紋路,散發著強大的氣息!
“六階符筆!”女子驚呼!
“哈哈哈!”燕西陵爽朗大笑:“師妹專擅符籙,惜乎一直未有合適的符筆。如今有了這寶貝,便是五階符籙,想必也能製作了吧!”
女子閉目沉思片刻,答道:“若是符砂、符紙也不缺,我勉強可以做到。只是……”
她搖了搖螓首:“紫雪那裡,已經從盤匜山拿走一件寶物。這支符筆,我不能再要了。”
“哎,”燕西陵勸道:“宗門之內,就只有你我兩人能用此物。我又不擅長符籙之道,拿著也是浪費,擱在宗門寶庫裡更是暴殄天物。不如……”
他小心翼翼說道:“師妹每十年給宗門留一張五階符籙,一共三張,便作為這符筆的報酬如何?”
五階符籙,在東域周國拍賣場曾經出現過一次,不過那也是五百年前的事情。那是一張五階下品的攻擊符籙,拍賣價是驚人的兩百萬靈石。據說是秦國拍得此物。
三張符籙,那便是六百萬,即使繪符材料都由雲霄宗提供,其中的附加價值,至少也有四五百萬。
雖然還不夠一件六階寶物,但也算說得過去了。
“也好!”女子不再推辭,卻是嫣然一笑:“師兄莫非還想留小妹三十年嗎?”
“混沌之水尚無下落,師妹暫時還不會走吧?”老頭問道。
“嗯。”女子默然不語,忽然臉色大變!
“紫雪,失去聯系了!”
注1:高階符紙,有些材質已不是紙張了,不過為方便敘事,還是叫做符紙。
(第六卷終)
PS:盤匜山未完的坑,下一卷初始幾章會填,不會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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