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戰賡疾衝而上,心中冷笑。
築基初期的修為,也敢使用極品符籙,純粹是找死!
到時法力耗盡,我讓你想認輸都不能!
他迎著波濤,飛濺的浪花打在他身上,馬上就將是滔天的巨浪。
驀地,他心頭一陣悸動,感受到極度的危險!
一股極致的寒意正透過水珠,向著他肌膚滲透進去!
這是——
冰寒之力,規則的力量!
金戰賡大駭,身子猛地一頓,急速後退!
他就算是再自負,號稱紫府之下第一人,也絕不可能觸碰規則的力量。
這種力量,哪怕是紫府、金丹,也不敢直攖其鋒!
這是違規!他剛想喊出口,旋即卻閉住了嘴。
趙玥兒並沒有違規。
這次比試,要求所有的物品都不能超過二階,包括符籙。
所以,她使用的只是二階極品符籙,正是在允許范圍之內。
而含有一絲規則之力的符籙,通常來說,至少也是三階。
從來沒有人在二階符籙上注入規則之力,這不是做不到,而是,太不值得。
對付築基修士,有必要使用這種力量嗎?
要知道,加入規則之力的符籙,其價格至少萬枚靈石起步,用這麽多靈石,對付一名築基修士,值得嗎?
還別說,有人就認為,非常值得。
兩年前為了對付青焯,紫雪使用了一次四階極品符寶,那裡面就含有規則之力。
然後事後,這位師姐卻是腸子都悔青了。
殺雞用牛刀啊!
當時,如果有一張帶規則之力的三階符籙,足以擒殺此獠。
結果卻用掉四階符寶,這不是大大的浪費嗎?
所以這兩年,她的那位元嬰姐姐,給她準備了一些新的符籙,品級在二、三階之間,但都注入了一絲規則之力。
剛才趙玥兒上場之前,便從她這裡得到一張。
金戰賡祭出一面金盾,阻擋住席卷而來的波濤,也將那絲冰寒之力擋在外頭。
這是開戰至今,他第一次使用防禦!
二十息之後,巨浪湮滅,那絲冰寒之力,也隨之煙消雲散。
金戰賡心中發狠,收起盾牌,正欲揉身撲過去,卻見前面一片水澤,佳人早已不知去向。
轉頭看向場下,趙玥兒正和那紫雪言笑晏晏,悠閑自在。
周圍是此起彼伏的哄笑和叫好聲,仿佛台下的女子才是勝利者,而他,又一次成了傻子。
方才那藍彩芳羞憤離去的場景,很多人都看在眼裡,即便再愚鈍之人,也知道這家夥心存不良。
現在偷雞不成,自然遭到他們的奚落。
金戰賡面沉似水,眼中閃過一道殺機。
下一個將上場的人,是張千帆。
此人與那兩位女子站在一起,期間還有交談,顯然都是熟人。
既然如此,就讓你替她們賠罪吧!
“下一位,張千帆!”
張千帆從幾人之中緩步走出,心中琢磨自己的應對之策。
在築基三層浸潤已久,他還是有一些把握的,只要撐過五息,就有獲得資格的可能!
很快,戰鬥開始!
金戰賡早已積攢了滿腔怒火,隨著開始口令響起,他仰天一聲咆哮,高高躍起,雙拳揮出,如黑雲壓城般撲向對方!
張千帆身周十丈,皆在他雙拳籠罩之下,避無可避!
張千帆心中巨震,上台前考慮的種種方案,在對方強大無比的力量下,全都成為虛幻。
不過他也是久經戰陣之人,雖然驚惶,卻還沒失了方寸,當即往儲物袋一拍,一張二階上品的金盾擋在面前。
只可惜,在絕對的力量之下,這面金盾仿佛金箔紙一般,頃刻間被撕裂成碎片,一隻仿若銅錘的拳頭從破口處伸出,重重擊在他胸口。
張千帆大叫一聲,口噴鮮血,仰面栽倒。
一般這個時候,金戰賡就該停止進攻,因為對方已經無力再戰,輸的不能再輸。
當然,從規則上來說,跌落高台,或者是直接認輸,才算比試結束。
於是,自覺受過兩回窩囊氣的金戰賡,不僅沒有住手,反而暴喝一聲,再次躍起,拳頭直直砸向對方的右腿!
他要廢掉這人一條大腿,以泄心中之憤!
“住手!”皇甫覽勝看得分明,不由大怒!
可惜金戰賡是背對著他,那張千帆離他更遠,他這位置不方便救援,隻得伸出一隻巨掌,抓向對方後襟。
金戰賡身強體壯,力大無窮,在他狂暴的力量之下,皇甫宮主那巨掌雖然觸碰到後背,卻被他輕易掙脫,巨掌轟向地面。
“夠了!”這一次,卻是當面的萬清仁出手,雙手揮舞成一個圓球,裹住金戰賡,將他往旁邊一扯。
“轟!”在兩名紫府的攔阻下,金戰賡力道消耗大半,卻依舊打在張千帆腿上,當即腿骨盡碎!
不過好歹大腿是保住了,沒有變成齏粉。
張千帆又是一聲慘叫,痛昏過去!
“金戰賡!”楊珍看得目眥欲裂,怒喝道:“人家已經輸了,你為何還痛下殺手!”
金戰賡這一掌未能用到全力,暗覺可惜。不過對方被他打得昏迷不醒,模樣也夠悲慘,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至於楊珍的質問,他卻是充耳不聞,一隻拳頭直指天空,威風凜凜掃視台下。
不少人再一次被他的殘暴驚住。
幾名巫山郡築基初期,已經打定主意,不再參加這勞什子的選拔。
“金師侄!”皇甫覽勝忍無可忍,訓斥道:“你若再這般任性,休怪老夫攪了你的好事!”
這威脅比什麽警告都管用,金戰賡心中雖然忿恨,面上卻是一肅,臉上狂妄之色慢慢收斂。
張千帆經過緊急救助之後,被抬了下來。他這一番遭受重創,雖然不至於傷到根本,但晉級築基中期,至少得延後一年了。
一年時間,對他這個資質的修士來說,非常重要,也許就是這點耽誤,這輩子便再無衝擊紫府的可能。
楊珍雙拳緊握,怒氣填胸。
“你若是這個樣子上去,只怕會跟張師弟一個下場。”耳邊傳來女子輕柔的聲音。
楊珍心中一凜。他一心隻想找對方算帳,卻忘了二人之間實力的巨大鴻溝。
“請師姐教我。”他虛心問道。
紫雪美眸中露出思索之色,好一會問道:“你那個閃電,不能隨便用吧?”
楊珍默然不語。
“你的長處在於肉身和步伐,偏偏金戰賡,這兩樣都比你強。”
“至於術法比拚。他築基圓滿,又是金靈根,雖然還沒見過他術法有何表現,但想來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如此算來,”她沉吟道:“師弟打贏他絕無可能,只能盡量與他周旋。報仇的事,以後再說。”
“如何周旋?”楊珍問道。
“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你那個【日不移影】,才能發揮最大的效果。”
楊珍豁然開朗。
【日不移影】,只有精神高度集中,對危機的感應才會無比敏銳,方有可能於千鈞一發之際,先行而動,逃之夭夭。
他若是抱著復仇的心態,氣勢洶洶找對方拚命,只會亂了方寸,連一絲周旋的余地也沒有了。
“多謝師姐指教。”他誠懇道謝。
……
“下一位,楊珍!”
楊珍縱身而起,躍上高台。
此時距張千帆受傷下場,已經過去一刻鍾,金戰賡又對戰了十余人,其中有三人直接棄權,包括與他們一道同來的諸葛妘。此女實力本來就一般,自然沒必要再上去自取其辱。
金戰賡望著對面的少年,眼神冷漠。
那日晚宴之後,他特地打聽過對方背景。
結果是,沒有背景。
既非大家族出身,身為內門弟子,居然連個名義上的金丹祖師也沒有。
不過是兩年前趁著竇老祖剛上台,立了些許戰功,才分配到一個縣館館主的職位。
還是巫山縣這種獸潮頻發的邊鄙之地。
至於後來竇希常大鬧巫山郡,解救楊珍的故事,不知是講述之人故意隱瞞,還是那人自己也不知道,他並沒有打聽出來。
所以在他看來,楊珍不過是命好,碰巧在此地任職,才白賺這麽一個機會。
若是平常也就罷了,今日你既然得罪於我,老子偏不讓你通過!
“轟!”他猿臂一掄,勢如奔雷般衝到楊珍面前,單掌擊出!
楊珍悚然而驚,此時主持那“開始”二字的余音猶在,金戰賡便已欺近身前。
若不是他自上台起,一根弦便緊緊繃著,這一刻恐怕已經著了對方的道。
識海中傳來針尖入體般的刺痛,他想也不想,身法便已展開,朝一旁掠去。
強勁的拳風掃過他腰側,仿佛一柄利刃擦身而過。
楊珍一聲不吭,這點傷痛於他來說微不足道。
金戰賡略微有些吃驚,這小子居然避過了他勢在必得的一擊。
他可不認為這是對方反應迅敏,也許是運氣好些罷了。
我看你能躲過幾招!
他嘴角冷笑,腳步不停,直追少年而去,一連劈出十數招。
楊珍一次次險之又險地避開,只是被掌風波及,皮肉受了些損傷,卻在鍛體訣和混沌之氣的雙重作用下,很快恢復。
金戰賡面現驚容,終於重視起眼前這個對手。
第一次躲開,還可以說是運氣,次次都能躲開,那就是本事。
這少年身法看上去樸實無華,變化不多,卻往往能於間不容發之際,化險為夷。
有意思,他嘿然一笑,那就讓你嘗嘗我的大范圍攻擊,看你還往哪兒逃。
他倏地止步,雙手掐訣,指尖不斷變幻,很快手心出現了兩柄尺許長的金色鞭鐧。
金戰賡揮舞雙掌,頃刻間劈出數百招,無數道金芒自那鞭鐧飛出,呼嘯著奔向前方的少年。
隨著金芒越來越多,那鞭鐧逐漸縮短,最後消失在兩掌之間,煞是有趣。
台下觀眾看得目眩眼迷,原以為這姓金的只是拳頭厲害,想不到術法也如此高明。
楊珍抽出紫金青檀棒,全身肌肉緊繃,迎著金芒的方向,乒乒砰砰一陣亂打。
這些金芒的力道,大約只有築基後期的水準,其速度與金甲峰石洞那些金芒相差仿佛,楊珍格擋起來雖然有些費力,卻還勉強可以應付。
至少扛過百息毫無問題。
即使有金芒突破他木棒的阻擋,劃破他的衣襟,也不過在皮膚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進入築基以後,他的肉身強度,也隨之強化,已達築基後期,逼近圓滿!
十數息之後,金戰賡赫然發現,自己這術法,同樣奈何不了少年。
此時時間早已過去二十息,楊珍即便這一刻認輸,獲得名額也是板上釘釘。
不過他並不打算退出,好不容易有個這麽強大的對手,正好當自己的磨刀石。
金戰賡更不願意放楊珍離開。他一路所向披靡,連築基圓滿都不是他十息之敵,如果就這麽讓少年全身而退,台下的嘲笑聲,想必會空前猛烈。
豈能受這群插標賣首者的羞辱!
他心中發狠,再也不願留手,終於將自己壓箱底的本事使將出來!
他驀地大吼一聲,周身金光大放,隨即收斂為一層金色光芒,遍覆全身。
緊接著,這金人朝左側踏出一步,旋即又朝右側踏出一步。
楊珍隻覺得眼前一花,對面已經出現了三個金人,呈倒三角站立,一時之間,竟不知哪個才是金戰賡本人。
台下發出陣陣驚呼,想不到和一名築基一層的年輕人對抗,竟然逼得金戰賡絕招頻出,不由大叫過癮,連連喝彩。
只不過,絕大多數的喝彩聲,都是衝著楊珍去的:
“楊館主,好樣的!”
“這家夥不是很牛嗎,對付一個築基初期都要使用絕招,我看也是個水貨。”
“什麽東域第五,也就欺負咱們鄉下人沒見識罷了。”
議論聲洶洶,不時傳入金戰賡耳中,這位雲霄宗的天之驕子,臉上古井無波,心中卻是勃然大怒!
“轟,轟,轟!”三名金人邁步而上,各自對著楊珍揮出一拳,力度竟似毫無差別!
楊珍神情嚴峻,發動身法,左右躲避。
然而這三名金人,身法更加詭譎,迅如鬼魅,忽東忽西,忽南忽北,接連打出數拳。
這一下楊珍避無可避,閃躲間已被一記拳風擊在大腿,登時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這力度, 似乎遠不及開戰時的第一拳!
他心中一動,正欲思量有何對敵之策,卻聽台下傳來一名女子的疾呼:
“三個人身,一真二假,與其退避,不如一搏!”
正是紫雪。
楊珍豁然開朗。
對呀,那金戰賡一分為三,看似氣勢洶洶,實則力分則弱,我何必怕他!
管你幾路來,我隻一路去!
就算不敵,難道我鍛體數年,連和對方硬碰硬的勇氣都沒有嗎?
小爺時間早已耍夠,那就讓我試試你的成色,拚了!
他不再閃躲,全身法力湧動,血脈僨張,手臂上肌肉隆起,對準其中一名金人,狠狠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