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給宋慈吃了什麽藥，明明一個時辰之前他還半死不活的，怎麽現在活蹦亂跳啦?呃，你別告訴我是什麽黑玉斷續膏，他就算是用那玩意兒泡澡也不帶這個效果的。”

　狄仁傑站在左舟的面前，一邊將臉上的偽裝慢慢撤下，眼看著從一個陌生的老頭變成了一個熟悉的老頭。

　“老狄……你胖了，人家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我之前十五年不見也沒見你消瘦。所以，愛會消失的，是嗎?”

　“別扯那沒用的，你也不是第一次見我這個樣子。”

　左舟有點無奈，“冒著被發現的危險來見我，我也大概知道你的來意，只是宋慈與你們要做的事情並不一樣。他只不過是在天道的原有基礎上修改一點規則，而你們則是往天道裡增加規則。這就像是改進和創新的區別，他是將一百變成一百零一，而你們則是要創造一個一，這差別很大。”

　狄仁傑眼中的期待漸漸灰暗下去，有些頹廢的坐在椅子上，不過很快他就又恢復了鬥志。

　“我聽說了神道中人那邊的巔峰戰力，你有多少把握?”

　“沒把握，再多的陰謀詭計到最後難免打一場，最多就是盡可能的在決戰前增加己方削弱敵人，這就是計謀意義。不過很可惜，對方兩個家夥實力很強，你們削弱不了。在短時間內你們也沒法達到我的實力程度，也就是說，無論做什麽，最後大決戰時，我所要面對的情況都不會有什麽變化。”

　狄仁傑冷道:“所以你是要告訴我，天庭的創建不可逆?”

　左舟攤手，“理論上來說是如此的，不過若是百姓不認這事，那神道中人強行立天庭就必須耗費巨大的生命。”

　“就像是秦皇化龍?”

　“不，不一樣。秦皇往天道中灌注的統一之力是經過百姓認可的，所以他能夠憑借功德最後化龍。但是神道中人若是不得百姓認可，那強行灌注是沒有功德的，只會獻祭自己的生命。至於那些神道中人肯不肯就不得而知了！”左舟說著樂了，除非是劍芯或者呂洞賓親自獻祭，否則消耗的生命可不僅僅是一個兩個的問題。畢竟宋慈僅僅是改了個天道數據就半死不活了，更何況是強立天庭呢！

　狄仁傑摩挲著下巴，有些疑惑的問道:“我有點不理解，如果百姓不認可，那這天庭立起來又能如何呢?”

　左舟的表情玩味起來，“如果百姓認可，那天庭自然從誕生之初就高人一等。可若是不認可……那就需要打一場來確立自己的地位了，這一點也算是走了統一之力的路子。”

　狄仁傑雙眼微眯，看著外面的晴空，一點點道:“所以……最完美的情況是，讓他們得不到百姓的認可，同時逼他們強行立天庭，接著利用戰爭徹底打垮他們，所謂天庭便就此崩潰了！”

　“這確實是理想情況，可我覺得你不需要考慮這些，因為那些神道中人來自於不同的派系，雖然一起抱團，可絕不會做出為了別人犧牲自己的行為。”左舟撇撇嘴，不是他瞧不起那些神，只是這麽多年交道打出來，他還是了解的。

　“凡事不絕對，即使機率再小也不能放過，不過戰爭的事情，就只能拜托你了，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了。”

　“被看我，雖然我曾經有個大將軍的頭銜，但並沒有過什麽實質的領兵經驗。”

　狄仁傑沒在意他的敷衍，轉身拿起易容的東西出了門，也不知道他是跟誰學習的潛行易容，竟是在士兵中轉了幾圈就不見了人影。

　左舟還沒等坐下，宋慈就站在了門外，很是有禮貌的敲了敲門，“剛剛……老狄來了?”

　“你好像並不驚訝?”左舟拉過一張椅子給他坐，“剛剛身體恢復，就老實躺著好了，如今好多算命人同時監控獸王動向，用不著你操心的。”

　宋慈揉了揉脖頸，“話說你這功德有沒有什麽副作用，我總覺得渾身不對勁。”

　左舟翻了個白眼，“是你的身體在朝年輕狀態恢復，說不得啊，過幾天你的頭髮就又是黑的了。”為了救宋慈，他是將殺烏鴉等人的功德都給了出去。

　宋慈訕笑一聲，也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他也是要臉的。話音一轉，“狄仁傑就是因為這事來找你的吧?”

　“對，不過沒有用的，我並不是誰都能救。以狄仁傑等人所為之事可以理解成是天要收他們，我阻止不來！”

　宋慈不再說什麽了，他能夠做的都已經做了，左舟也看出了他的情緒低落，問道:“還是說說怪獸的問題吧，你將它們加入了食物鏈中，算是一種一勞永逸的方法，由怪獸變成野獸，雖然長得醜了點，但勝在已經成為常態了，人們也不會再恐懼了。不過我更關心的是，怪獸為何會有這樣的變化?”

　“很簡單，獸王的血脈受到了汙染，已經不是曾經那般穩定的樣子了，所以就生出了這種畸形的怪獸。”

　“怎麽汙染的?”

　宋慈沒好氣的哼道:“我怎麽知道?不過我猜這種汙染方法表面看來應該是正向的。”

　“怎麽說?”

　“很簡單，站在怪獸的角度看，這些怪獸最急迫的問題就是繁衍。無論是肉還是草，他們都已經吃完了，如果不能突破關卡那就只有滅絕一途，而這種汙染卻讓它們有了吃土也能活的能力，這不是正向的是什麽?”

　左舟臉色古怪的問道:“那為何還會出現如今的情況?”

　“因為他們不懂的獸王當初誕生時所使用的技術，不，應該說是邪術。所以你用正向的手段去影響反向的東西，就會如同兩個相克的藥材在瘋狂的起反應，自然也就破壞了獸王的血脈。”

　“你覺得，這個正向的影響手段是什麽?”

　宋慈看看他，笑道:“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嘛！”

　……

　深夜，葉玉京鬼鬼祟祟的陪著金蟬來到了怪獸山道。

　“前面就是了，裡面四通八達，雖然我知道肯定能夠通往西域，可具體怎麽走卻不得而知，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嗯，我覺得還是去求關卡的各位軍團長要靠譜點。”

　金蟬秀眉微蹙，“時間不等人，你回去吧，我得闖一闖。”

　葉玉京見狀也不再勸了，“也罷，那我就只能助你一路順風了！”

　“你已經幫助了我不少，謝謝。”金蟬微笑的拍了拍葉玉京的肩膀，接著轉頭走進了怪獸山道。

　所謂怪獸山道就是怪獸利用吃土能力挖掘出來的通路，整個怪獸山道縱橫交錯，至今還沒有人能夠將其完全探明白。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怪獸距離獸王一旦較遠就會失去理智，很多怪獸隻記得要打洞，可問題是根本分不清方向，所以才造就了如今的情況。

　金蟬一邊扶著山道石壁，一邊將自己的感知朝前方釋放。可能是她的感知還不夠遠，也可能是所有的怪獸都被老百姓們給吃完了，反正她的確是沒有發現任何活物的跡象。

　不過這並不能說明就是安全的，因為若是這裡面真的安全，那尋常的小動物就會進來了。要知道野獸對於危險的直覺往往要比人類更加敏銳，這裡應該還是會有某些特殊的危險吧。

　葉玉京目送著金蟬消失在怪獸山道深處整個人都松了口氣，接著轉身叫道:“出來吧，她贏進去了。”

　話音剛落，一個金屬球體就從地下冒了出來，這金屬球體很大，足以包裹住三五個人，若是仔細查看就會發現，其竟然是用一柄柄神兵劍刃組成的。

　不錯，來者正是楚楚與左玄沙！

　神兵劍刃分解重新融入楚楚的身體，她看了一眼深邃的洞窟，歎氣道:“如果被燃叔看到一定會罵我的。”

　左玄沙搖搖頭，安撫道:“你只是太善良了，不忍心殺人。這並不是什麽缺點，你不要被那些所謂殺伐果斷的人影響了，善良從來不是一種廉價的品質，它很珍貴！”

　葉玉京大咧咧的拍了拍楚楚肩膀，“亂感歎什麽，你看我們不是給她指了一條最危險的道路嘛，至於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她自己了。”

　楚楚不想再說話了，有時候她其實承認自己的任性，她就是不想讓她師傅死，哪怕這有可能會破壞狄仁傑的計劃，可是她又實在下不了手去殺一個無冤無仇的人。

　可能……自己真的是被幾位娘親和爺爺奶奶慣壞了吧！

　“不好，快閃避！”

　正擱這多愁善感，葉玉京突然間怪叫一聲，然後身體就變成了金光閃閃的樣子，楚楚也二話不說重新用神兵劍刃包裹了幾人沉入地下。

　說起來葉玉京這貨也算是開發出了金剛不壞神功的另類用法，當他進入狀態的時候，竟然可以模擬類似金屬的特性隱藏在地下，哪怕被高手的感知察覺到了，也會下意識的認為那是埋在地下的一種金屬礦石。

　而這種隱藏能力也啟發了楚楚，她利用神兵劍刃隱身地下的方式也是這種理論支持。

　就在三人隱藏進地下之後，兩道人影突然間從天而降，若是石之軒在此定然能夠一眼認出，正是曾經追殺過他的兩個神道中人，李必與銀睿姬！

　“她怎麽進入了這裡?”銀睿姬有點哭笑不得，他們已經跟唐國軍隊打好招呼了，準備將金蟬送出關，可她倒好，竟然選擇了一個他們之前誰都沒有想到的道路。

　“怪物山道的地形太過複雜了，危險倒是未必，可若是在裡面迷路的話，說不得就困一輩子了，她是怎麽敢的?”李必手中習慣性的拿著一本書，此時在掌心拍了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銀睿姬歎道:“算了吧，這可能就是她會經歷的磨難，我們只需要幫她就是。”

　李必也不再抱怨什麽，只是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們去怪獸山道的另一邊，讓兩個修成菩薩法相的道友綻放佛力。金蟬手中有九環錫杖，應該能夠感應到，就算浪費一些時間也終究會找到正確的路徑。”

　“也只能如此了。”兩人點點頭轉身飛掠而去。

　楚楚三人嗖的一聲從土裡鑽出，葉玉京不屑，“你看，我就說沒有那麽簡單吧。神道那邊這暗中給予的幫助多著呢。”

　楚楚臉色很難看，“難道就只能動手殺了她嗎?你們說該怎麽辦?我做不了決定，聽你們的，如果你們說該殺，我馬上進去幹掉她！”

　葉玉京後仰，“喂，怎麽說我們也是共同吃過怪獸的，我可下不了手唉！”

　左玄沙有點為難，“我母親和姑姑一直都教我要殺伐果斷，可是我不喜歡殺人，我在想，要不，我們想想有沒有不殺人也能阻止這一切的辦法?”

　葉玉京翻了個大白眼，“哪有那麽容易的！”

　左玄沙看看他，“我們這裡應該是你的江湖經驗最多，要不你說說?”

　這可給葉玉京整樂了，“我在遇到李元芳之前都不知道世上還有銅錢這種東西呢?你跟我說經驗多！”

　楚楚好笑，“那你說說，如果你想要阻止誰卻又不能動武的時候，應該怎麽辦?”

　葉玉京雙手抱胸仔細想了想，“以前在白雲城裡住的時候，也曾經看父親訓練劍侍們相互配合對抗，有些人天賦好總是贏，後來就有不少劍侍就爭搶著站隊，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打不贏就加入進去！”

　左玄沙一愣，“你這個辦法……是個好主意嗎?”

　楚楚的表情也有點迷茫，接著似乎越想越有搞頭，“如果我們跟她一起去西域深處找佛祖舍利，那等她想要做什麽危害我師傅的事情時，也能夠及時阻止。嗯，這是個好辦法！”

　左玄沙笑道:“既然已經想到辦法了，那也就別呆著了，快點去另一邊的怪獸山道等她好了，不過我們不能一起，得讓她以為是偶遇。”

　“放心吧，這我熟，一會兒我假裝不放心她，也跟在她後面就是。”葉玉京拍了拍胸膛，一副準備套路金蟬的樣子。

　楚楚當即拍板，“既然如此，就麻煩你陪她走一趟這怪獸山道了。”

　……

　噗，金蟬用九環錫杖拍死了兩隻怪獸，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氣，這山道內部的空氣實在不好聞。之前聽說怪獸都是隻進不出的，結果這一來發現這些怪獸竟然也會排泄了，若非依舊非常醜，真就跟尋常野獸沒有區別了。

　金蟬的秀眉緊鎖，她乾掉了兩隻怪獸後卻沒有冒然前進，因為她發現自己好像迷路了！

　這可真是麻煩了，怪獸山道的複雜程度遠超她的想象，每一隻發瘋的怪獸都可能會挖出一條通道，且這些通道四通八達經常是轉著轉著又回到原本的通道，就離譜。

　金蟬舉著火把用九環錫杖在山壁上砸了一個坑，只能用這種本辦法了。

　如此，原本寂靜的怪獸山道此時響起了叮叮當當的聲音，冷不丁一聽還頗為提神呢！

　然而就在金蟬又前進了沒多久的時間，突然聽見後方轟隆隆的一陣悶響傳來，隱隱還能聽到有個很賤的聲音在……叫救命?

　金蟬臉皮顫了顫，養氣功夫差點就沒繃住，她回頭靜靜的等待，果然，沒多久就看到一個金燦燦的人影一路眼淚汪汪的奔跑過來，而在他的身後……竟然是個氣質清冷的絕色美女！

　“你跑什麽，我只是要將你帶回去而已，要知道你娘很想你呢！”那美女說著好整以暇的用劍戳了一下葉玉京的屁股，後者嗷一聲跑的更快了。

　金蟬抿了抿嘴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出聲，葉玉京卻是早就看到了她，一個貼地漂移轉向站在了她的身後，指著美女叫道:“跟你說哦，這有外人在，別鬧了，我是看在世交的份上才不與你一般見識，否則讓你嘗嘗我的極限！”

　那美女懶得搭理他，只是好奇的看著金蟬，“你是他的朋友?”

　“呃，我應該是嗎?”

　西門舞淡淡的點頭，“是不是其實不重要，我要帶他回家，你應該不會阻攔吧?”

　葉玉京從金蟬身後探頭，“你是我的誰啊，憑什麽帶我回家，小爺還沒玩夠呢！”他真是大意了，只顧著跟楚楚等人解決金蟬的問題了，都沒有發現西門舞竟然不聲不響的追了上來，結果就是楚楚和左玄沙剛走，西門舞就打上門來。

　“哪不能玩，你跑西域來?難道你想憑自己這三腳貓的功夫摻和進即將到來的大戰?”

　葉玉京:“說誰三腳貓呢?貓貓那麽可愛， 我謝謝你啊！”

　西門舞被葉玉京的坦然弄無語了，想了想還是將劍又抽了出來。

　葉玉京見狀忙道:“回去幹嗎，難道你還真想嫁給我不成?”

　西門舞頓了一下搖頭道:“我不強求，愛情沒有什麽意思，如果能夠早點留下子嗣也能讓母親放心。你的天賦在我眼裡勉強合格。”

　葉玉京眼睛一亮，“那不一定非要是我啊，我認識一個天賦更好的哥們兒，保證能夠滿足你的要求。”

　“哦?在哪?”

　“就在西域，咱們走著！”

　金蟬:“……”尋思著，咱也不敢插嘴，要不就跟著吧，應該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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