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哦，有時候你越是忙，就越是有人不合時宜的找上門。”

左舟很是不滿的看著段天涯等人，且這一次沒有給段天涯逃跑的機會，“去，端點熱水來，還有你，將刀放下，別讓煞氣衝撞了孕婦。還有你們兩個，都給我進去打下手，不懂的就挺大夫的。”

段天涯很是識趣的轉身去打水，雖然他並不知道為何需要熱水。而歸海一刀看看自己的刀，又瞧瞧緊閉的房門，似乎是在新生兒與刀之間做什麽衡量。

左舟沒有管他，作為魔刀的修煉者，他雖然沒有練過那什麽阿鼻道三刀，但也大致能夠明白其中的問題。表面上看這是一次很隨意的選擇，可對於一個刀客，尤其是修煉阿鼻道三刀的刀客來說，這就是一次問心之旅。

如果歸海一刀選擇將刀放下，那他的境界就會再次提升，以後入魔的危險不說沒有也是極其微小了。可若是他沒有放下刀，呵呵，以後左舟不介意為武林除害。

反觀柳生姐妹就似乎是松了口氣，她們的身份並沒有暴露，而且也不需要費心去胡編一個故事了。

只是……提起接生，她們姐妹倆也是頭皮發麻。

柳生雪姬深吸一口氣將刀放在屋外，像是奔赴戰場一般的拉著妹妹進屋了。

左舟瞥了一眼那把造型很精雕細琢的太刀，突然樂了，能夠跟段天涯在一起的兩個東瀛女子會是誰?這特麽還用特意介紹?

說起來自己也算是他們的殺父仇人吧，嗯，不過那貨已經是十殿閻羅之一了，應該也不算。

很沒有自覺的左舟在院子裡等了好一會兒，抬頭看看時辰，裡面談允賢也適時的叫道:“大人，時辰已到！”

左舟在段天涯驚悚的注視下毫不避諱的推門進去了。

一進門就將柳生姐妹也嚇了一跳，卻見她們此時擼起袖子一副大掃除的樣子，臉蛋紅撲撲的還真都挺可愛的。

“這……這生孩子呢，你進來做什麽?”柳生飄絮驚叫。

談允賢卻沒有多說直接用下巴示意他坐在旁邊，殷溫嬌也沒有管兩人，只是有些緊張的看著左舟，“我這一輩子就要這麽結束了嗎?”

“結束了不好嗎?糟了那麽多的罪，既然能夠徹底擺脫，何苦留戀呢?”

殷溫嬌苦笑，“如果世上有一種能夠遺忘過去的法術就好了，只是，我又有點擔心如果真有這種法術要讓我忘掉曾經的快樂記憶該怎麽辦?”

左舟好笑，伸手撥開已經汗濕在額頭上的發絲，“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誰還不是為了那一成的快樂在承受九成的痛苦呢?何況快樂與痛苦往往是循環的，將所有忘記了，也未必不是好事。”

“我怎麽沒有早點遇見你呢?”

“早遇見我做什麽?我是個大將軍唉，你還覺得自己能夠配得上我是怎的?”

殷溫嬌噗嗤一聲樂出聲了，然後便是長久的沉寂，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以後再也不會睜開了。不過她的最後一個表情是笑的，也算是給她痛苦的人生劃下了一個句號。

左舟握著她的手緩緩閉上眼睛，在進入夢境空間的瞬間，他便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哭，但是他並沒有管。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已經是意識空間了，殷溫嬌的靈魂正在左顧右盼的觀察周圍。

不過左舟作為一個經驗老道的精神力高手，怎麽可能會在這裡顯露出什麽呢?

“這是意識空間，說多了你也不懂，若是有機會以後練武的話，我再告訴你。”左舟不是很在意的揮揮手，接著開始抬頭，注視著空無一人的夜空。

在左舟的感知中，

他們已經處於一種特殊的陣法裡，這種陣法很玄奧，不愧是金蟬靈蠱的天賦異能，頗有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感覺。“呃，我應該怎麽……”

殷溫嬌剛想要問，卻見周圍突然憑空出現了很多的畫面，就像是摔碎的瓷杯，一塊塊碎片上每一片都是獨立且不同的畫面。

更神奇的是，這些畫面她完全沒有印象，就像是以第三人稱看著別人的經歷，很奇妙，也讓她變得很緊張。

“別抗拒，這些畫面就是你前幾世的記憶，朝那邊走就是！”

左舟一直盯著天空，揮手間地獄道鋪就在殷溫嬌的面前，長長的旅程之後是一個巨大的漩渦。

“那就是輪回嗎?”

“對，金蟬脫殼既然能夠保留記憶，那就說明其本身有能力抵禦輪回的洗白，所以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嗯，兩邊的景色就不要看了，沒啥意思。”

雖然心裡無比好奇，但殷溫嬌沒有多呆，她一步步快速的走向輪回，而天上那些記憶碎片和陣法也跟著出現了變化。

法陣牽引著所有的記憶開始往殷溫嬌的身上套，左舟馬上揮手在空中形成一個魔封波的漩渦將所有擋住。

而當他與這些東西觸碰的一瞬間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功能效果，那法陣竟然有抵禦輪回洗白的能力！

這可是太稀有了，不過左舟在最初的驚訝之後倒也迅速恢復了正常。

萬物相生相克，這是世界的定律，就好像有句老話說的，‘劇毒之物七步之內必有相克之物’，輪回似乎也沒有能夠逃脫這個定律，只不過與尋常的毒花毒草不同，能夠克制它的東西竟然是這個。

左舟感歎的同時，開始利用魔封波強行將記憶從法陣中剝離。

能夠克制輪回的法陣自然級別是很高的，但其功能實在是太過單一，所以機會非常輕易的就被左舟剝離了出來。

而沒有了記憶搭載的法陣在靠近殷溫嬌的同時，竟然分成了兩個！

其中一個留在了意識空間，另一個套在殷溫嬌身上，與其同時進入了輪回。

左舟微微皺眉，僅僅片刻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這兩個陣法會形成相互吸引的兩極，一個作用在新生兒身上，一個作用在靈魂上，然後經過輪回之後自然融合，也就保證了靈魂與肉體的合一傳承。

而由於記憶依附在陣法上，在陣法融合後也就傳承了記憶。

“這就簡單了。”左舟開始尋找記憶，因為殷溫嬌的記憶最新，所以也最好找，其記憶碎片發出的光芒是所有記憶中最亮的。

簡單的掃了一眼，殷溫嬌確實有個很美好的童年，在她的記憶中，左舟甚至看到了曾經年輕的趙正與葉敏。男才女貌，好一對兒璧人啊！

不過很快，左舟又看到了朱祁鎮和趙正‘決鬥’的畫面，原來那時候殷溫嬌也在場呢，呵呵，不愧是大明戰神啊！

然後是葉敏成為皇后的典禮，那時候殷溫嬌雖然也參加了，但半途就跑去安慰趙正了，看得出來，這丫頭對於趙正是有點意思的，不過她父親反對，趙正那時候也沒心思且不久就開始遊歷了。

然後是葉敏被賜白綾，她們家也被牽連，東廠滅門，她被擄走，接著是被劉洪圈養調教，嗯這一部分都是有流量也不能播的。

簡單講，殷溫嬌的大部分經歷都很快樂，但是結局並不好。

左舟想了想，將那些痛苦的經歷全都捏碎，隻保留對這些事的知情，然後將記憶碎片又送回了陣法中。

這算是她能夠唯一為她做的了……

歎了口氣，左舟開始全神貫注的研究起另外那些前世的記憶。

……

現實之中，殷溫嬌的死與左舟突然的沉默讓整個室內氣氛壓抑的心臟快爆炸了。

“生孩子……這麽恐怖的嗎?”柳生飄絮打了個冷顫。

柳生雪姬眼中閃過一絲難過與同情，她其實並不知道李元芳與這個孕婦之間有什麽關系，可是看李元芳現在的樣子，真的好令人心痛。

刀道已經接近地榜的她本能的覺得這是個偷襲的好機會，可是……她什麽都沒有做，只是緊緊拉著妹妹，也不打算讓她做什麽。

談允賢整個人都麻了，之前父親說倒計時的時候，她還覺得很離奇，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看看左舟低頭不言不語的樣子，她開始瘋狂腦補，“他……該多傷心啊！”

哇哇哇！

嬰兒啼哭的聲音算是將她喚回來了，談允賢剪短臍帶將嬰孩抱起，卻見這嬰孩在一聲啼哭之後就不再發出聲音了，可是將她嚇壞了。

記得父親曾經說過，嬰兒的第一聲啼哭是因為聲帶要適應新環境。那時候她就會問，那第二聲和第三聲呢?是因為什麽?

然後就是父親的一頓暴打，並且怒道‘沒有第二聲第三聲！’

當時她即使皮，哪想到，真沒有第二聲第三聲啊！

怎麽辦?這孩子不會夭折了吧，那他若是知道豈不是……

談允賢的胡思亂想很快就停止了，她看見嬰兒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很純淨卻奇詭充滿了智慧的眼神，就那麽定定的看著她。

談允賢愣了愣，初時以為這是嬰兒沒有視力的象征，於是精神病似的左右晃了晃，卻發現嬰兒的視線卻一直盯著她。

嘶，這是什麽妖孽啊?

柳生飄絮緩緩退了兩步遠離她，“談大夫，你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