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就走，想來就來，這什麽雁門關看起來就跟透明的一樣。”
　左舟望著已經跳出城牆的清軍高手有此感慨，再瞧瞧周圍歡呼的士兵與江湖人，格局就在這裡，他們覺得自己贏了，自己又抵禦住了敵人的一次進攻。可左舟卻覺得他們已經輸了，輸的徹底。
　江玉燕看著靠在牆上暫歇的喬峰，輕聲說:“將軍……我們要幫幫他們嗎?”
　“怎麽幫?”
　江玉燕沉默，將軍問的是‘怎麽幫?’而非幫不幫的問題，顯然在李元芳心中也是想要出手的，只是可惜，他們的身份不能隨意出手。
　其實江玉燕有個誤會，並不是真的礙於身份，而是國家軍隊雖然擋不住絕世高手來去，可絕世高手也做不了軍隊才能做的事情。
　就好像這攻城略地的問題，你了不起將全城的人都殺光，可要想控制一座城，成為一座城的主人，讓這座城發揮出應有的作用，光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行的。
　宋軍與清軍的問題在於雙方的差距過於明顯了，裝備比不過，糧草沒人多，對面是訓練有素進退一體的精兵悍將，這邊是一盤散沙靠愛發電的雜牌軍。
　這打什麽啊！
　“你先回去吧，回去洗個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我們休整一天，後天啟程。”
　“後天?”
　左舟點點頭，解下自己的無雙劍，揮手扔出城牆之外，寶劍垂直落地正插在城門外正中，一片劍鳴悠悠蕩蕩波及很遠。
　前腳剛剛要撤退的清軍高手幾乎同時停滯，他們回頭看著那把套著烏黑劍鞘的長劍，憑劍柄處的樣式可以知道這到底是什麽。
　“回來吧，明日休整一天。”
　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來，恍惚間帶著一點慈悲的語氣，聽起來讓人信服。
　城門之內，左舟來到了喬峰身邊，此時陪著喬峰一起靠牆休息的還有一個劍客。
　“李將軍好威風！”
　左舟看看那個劍客，“我的威風他們不懂，他們懂的只是大秦的威風罷了。”
　“大秦的威風不就是將軍的威風嘛！”劍客哈哈笑道，眼中帶著一點羨慕，如果宋國也有這種威風的話就好了。
　“我剛剛看到你了，你堵住了城門，一柄劍壓得十幾個人不敢妄動。”
　“呵呵，只是他們在打消耗戰而已，我在搏命，而他們在遊刃有余的消磨。”劍客順著牆體緩緩滑坐在地。
　“原來你們知道啊。”
　左舟又一次回頭看看那些歡呼的士兵與江湖人，他們不想打擾這些慶祝的人，左舟也不忍心潑這一盆冷水。
　“你叫什麽名字?”
　“戚少商。”
　“你就是展昭想要見的……”
　“我不想見。”
　左舟看著兩人，喬峰已經開始坐地調息，戚少商似乎也沒有了再聊下去的興趣。左舟想了半晌，知道自己該走了，可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我大秦正需要你們這樣的人才，不知你們可願……”
　“不願。”“多謝好意！”
　異口同聲的兩個人讓左舟閉嘴，他看了看又進入調息的喬峰與戚少商。恍惚間，他已經看到了兩人的結局。
　大秦使者的面子只能給他們一天的休息時間，一天之後戰鬥繼續，喬峰會因為疲勞與傷勢的積累漸漸退出戰場，最後被丐幫幫主調走，而戚少商……大概會用生命去守那扇城門吧！
　“可惜可惜，如此猛士卻是愚忠之人不能為我所用！”
　慕容複早就注意到了左舟的作為，自然也看出他對於那兩人的看重。
　左舟搖搖頭，“是啊，世間猛士太多，可懂得變通者太少，不過話說回來，八面玲瓏之人怕也成不了猛士。”
　慕容複打開紙扇晃了晃，一副知己的模樣，“所以我們都算不得猛士，但未來寫就春秋的也必是我等。”
　左舟配合的得意笑，然後轉身回屋，沒別的原因，就是怕他再在這裡待下去要憋不住笑出聲了。
　……
　天亮了，昨夜的戰鬥並沒有打亂雁門關內的生活節奏，人們臉上的笑容依舊如常。然而左舟卻敏感的看出了許多士兵眉宇間的沉鬱。
　也許和大大咧咧的江湖人不同，他們已經看出了雁門關的未來，如果再沒有好消息的話，雁門關或許要成為歷史了。
　不過，就在左舟以為自己只能為他們爭取微不足道的一天休息時，好消息真的來了。
　“快，將物資都搬過去！”
　一個小將興高采烈的呼喝著，一車又一車的物資被推進了雁門關，有兵器、有糧草甚至還有箭矢火油。
　“咦?宋國朝廷竟然會送補給過來?”慕容複有些古怪看著這一幕。
　左舟問道:“為什麽這樣說?”
　“我得到消息，以蔡京為首的主和派正與清軍談判，他們這裡一次次的抵擋清軍進攻，甚至還偶有勝場，就相當於是給蔡京打臉。最重要的，這李相並不是蔡京一黨！”
　“嗯?宋國朝廷如今除了蔡京一黨還有別的派系?”
　慕容複笑容中充滿嘲諷，“沒有了，但正因為李相不是蔡京一黨卻又履立戰功才讓人忌憚呢！”
　左舟在來的時候也曾經看過宋國的情報，這宋徽宗啊，最喜歡玩的就是所謂製衡，培養個貪官、培養個清官，然後結黨對抗，這叫什麽?這叫帝王權術！
　不過宋徽宗是個蠢貨，道理誰都知道，可不代表誰都有資格玩。至少他的眼光就不夠格，蔡京這個奸臣倒是沒選錯，可對家找的不對，原本他找的是包拯他們這些人。
　包拯自然是個忠臣清官，可人家心裡是有抱負的，可不是來陪你玩平衡遊戲的。最後免不了心灰意冷，包拯帶著人和楊家一樣到了大秦，而其余的人也都散落天下，有的隱居不再過問朝政，有的去往他國。
　整個宋國朝廷如今就像是一潭死水，李相所立的軍功就像是丟入死水中的一顆石子，若是再這麽下去，宋徽宗很有可能一道聖旨將他調回開封，讓他成為蔡京的對家繼續唱這場帝王心術的大戲。
　不過顯然蔡京沒有興趣再陪宋徽宗玩這種遊戲，更不想給自己找不自在，所以他怎麽可能允許有物資運送過來呢?
　恰在此時，一員小將從一個物資箱子裡拿出清單，剛要挨個清點卻愣了一下，奇道:“原來不是朝廷的補給，是京城的那些風流雅士送來的，呵呵，我大宋愛國的人還是多啊。”
　旁邊士兵探頭瞄了一眼，“李師師不是妓女嗎?也算風流雅士?”
　那小將果然在名單中看到了李師師的名字，而且她送的東西還是所有人中最多的。
　“有物資還那麽多話，去，將所有東西都按照清單核對，另外統一分配，別浪費了那些仁人志士的一番心血。”
　李相出現隨手拍了一把那小將的後腦杓，笑著指揮眾人將物資入庫，接著來到左舟身邊。
　“感謝李大人出手相助。”
　“別客氣，誰讓咱們都姓李呢，哈哈哈哈！”左舟叉腰。、
　李相一下子給整不會了，隻得跟著賠笑。
　……
　清軍營地
　鼇拜身著重甲矗立在高處，遠遠望著那插在城門外的寶劍，揮揮手中馬鞭，“請圓真大師來一趟。”
　“是！”
　過不多時，一個身材魁梧的和尚就來到了鼇拜的身邊，遠遠的腦袋瓜子已經被一層青茬覆蓋，眼袋有些重，眼神中卻隱隱放射著精光。
　“大師嚴令我軍對大秦使者不得無禮，可是覺得本將軍的十三太保橫練擋不住李元芳的劍氣縱橫?”
　“師弟的十三太保橫練已經修煉至縮陽入腹的階段，全身上下再無破綻，自然可以擋住。”
　“我已經不是少林弟子，師弟之稱就不用再說了。倒是你，每天還在口口聲聲慈悲為懷菩薩心腸，慈航靜齋在大秦的時候也沒有見你去幫忙。”
　“呵呵，師弟此言差矣，慈航靜齋之難本就事發突然，若是去了，豈不自投羅網?何況，慈航靜齋雖損失慘重，但唐國的根基仍在。據說唐國新皇的爭奪之戰已經進入尾聲，重新崛起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倒是師弟的時間不多了！”
　鼇拜面色一冷，哼道:“此話怎講?”
　圓真雙手合什，“根據郡主傳信，朱祁鎮重用兵部侍郎於謙，大有肅清貪腐的氣勢，如果真讓他做成了，清國之後的戰略很有可能會受到影響。”
　鼇拜卻是並不在意， “朱祁鎮如果真有這個決心，之前的明國朝野就不會亂成那個樣子。我看他是以肅清貪腐為名，扶持一些文臣武將去跟魏忠賢打擂台而已。讓你們的郡主不要杞人憂天，有胡思亂想的時間，不如考慮考慮嫁入皇室，聽說聖上對她很有好感。”
　圓真笑道:“郡主有自己的抱負與理想，這一點就不牢師弟操心了。何況，對陛下來說，一個能夠衝鋒陷陣運籌帷幄的將軍，可比一個只會爭風吃醋的貴妃更有作用！”
　鼇拜撇撇嘴，“我大清兵多將廣，倒是不用一個女人去衝鋒陷陣。”
　“呵呵，若真如此，為何被區區一雁門關擋住這般時日?”
　“哼，那是因為多爾袞正與宋國朝廷的使者談判，若是順利，說不定能夠不費一兵一卒就將雁門關拿下。既然如此，又何必強攻嗯?”
　圓真好笑，“蔡京就算再蠢也不會做那割地求和的契約上簽字，到時候哪怕是做個樣子，你也還是要攻打一次的。”
　鼇拜略微沉思，“你說的倒也有道理，如此說來以後我未必有機會與這李元芳一較高下了，今日之機不可錯過，倒是要試試李元芳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