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趙周韓終於舒舒服服地睡在了床上,一閉眼,直接昏睡。
太累了,能堅持這麽多天,身體機能早就超越了極限,全憑意志。
池小葉守在他的旁邊,除了偶爾抬頭看一看輸液袋,眼睛就沒離開過他的身體,她多希望自己有一雙透視眼,能隔著被子和衣服看清楚他的身體。
趁著他睡著,她盡可能輕地檢查了他的手臂和雙腿,她想親眼確認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膚是否完好。
又一夜過去了,這一夜,格外的平靜,前方不停地傳來好消息,寧縣的水位已經基本褪去,下遊的村莊隻淹了少部分的莊稼,沒有再造成傷亡,因山體滑坡被封的道路徹底通暢,爆破口也清理妥當,不會再像這次一樣形成嚴重的堰塞湖。
只是,寧縣的多個村莊,變成了一個小湖,將永久地深埋於湖底。
那些幸存的村民們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悲痛過後,就要開啟震後重建工作了。
趙周韓這一覺,睡了足足12個小時,要不是那可怕的生物鍾,他估計還能睡。
一醒來,窗外的天蒙蒙亮,灰藍的顏色,一看就知道是晴朗的好天氣。
床邊的小姑娘趴著,臉枕在他手背上,半張著嘴,口水都流出來了,全在他手背上。
他動了動手指,小聲地叫她,“小葉子,小葉子?”
池小葉擰了擰眉頭,一醒來,首先刺激她的就是腳底那刺麻的酸爽感,兩個腳底板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在啃,難受得不行。
明明被困的人是他,現在一比,倒像她才是遭難的。
趙周韓忍俊不禁,同時又特別心疼她,“快起來動一動。”
池小葉根本動不了,坐在那裡等這一陣酸爽感過去。
她擦了擦嘴角,呀,口水,也太糗了。
“這什麽東西亮晶晶的。”
她笨拙地站起身,抓住他的手趕緊擦擦,“對不起啊,我口水,我幫你擦乾淨。”
她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又麻又痛,雙腿都快抽筋了。
趙周韓反手握住她的手,笑著說:“沒關系,我還嫌棄你嗎?”
“擦擦,擦擦??”
“你別動了,我自己來。”
“你行嗎?”
“男人,不能不行!”
“??”
語音剛落,他起身下床,二話不說把她抱上了床,然後才去洗手間清理,清理完自己,還出來幫她洗臉。
池小葉躺在床上,欣喜地看著他走進走出,看樣子,他什麽事都沒有。
“你小心你的手。”
趙周韓還以為是什麽,一看,一枚創可貼,是輸液的針眼,他笑著問道:“就這也值得我小心?”
“都青了一塊兒,我揉了好久都不退。”
“那是護士技術不好,沒事,不影響我捏你的臉。”
“呀??”
這時,薑雲霆推門進來,一下就看到了兩人打情罵俏的樣子,這一幕,除了狗糧被塞飽之外,他都懷疑自己的眼睛,到底是誰在養傷?
“喂,你進來不知道敲門的嗎?”
薑雲霆立刻識趣地背過身去,象征性地敲了敲門,“對不起。”
“什麽事?”
“報告老大,我就是來看看您的情況。”
“現在看到了?”
“看到了。”
“那還有事嗎?”
“沒有了。”
“出去!”
“是!”
薑雲霆全程都是對著門說話的,說完立刻跑,生怕老大忽然來一句——“十公裡負重跑!”
池小葉羞得臉都漲紅了,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趙周韓叉著腰,看她滿臉通紅的害羞樣,調侃著說道:“怎麽,看到你小時候過家家的對象,內心又有想法了?”
一句話就把池小葉給堵上了,辯解顯得特意,不辯解,又好像是默認,一時間,把她憋屈得渾身難受。
雙腿的酸麻得到了緩解,但是心裡頭的酸楚分分鍾讓她委屈到死。
“人家小薑,對你可好了,要不是伍教官他們攔著,他都想扎水裡頭去救你,不要命也要去救你。你倒好,老是懷疑人家,你這麽大個人了,好意思嗎?”
“那是他傻。”
“那你覺得,我倆還能當著你的面再玩過家家?本來沒什麽,就是朋友,你每次都說,好像我跟他真有什麽似的,你說你欠不欠?”
趙周韓暗叫不妙,小丫頭好像真生氣了,他俯身下去,笑意淺淺地望著她,“這麽在意啊?玩笑都開不起?”
“哼,不是我在意,明明是你在意,還偏偏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還要說這些酸話來刺激我,有意思嗎?你就不懂別人對你的真心,還不如拿去喂狗。”
“剛知道的時候確實有點鬱悶,不過現在已經不在意了,要是在意,我就不會拿來當玩笑開。”
“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好好好,不開玩笑了。”趙周韓順勢爬上了床,摟住她,感受著她的柔軟和細膩,也感受著她的委屈和脾氣,“以後不拿你們開玩笑了,我錯了,行嗎?”
居然認錯?池小葉有些詫異。
“能抱著你,真好,”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又溫柔,“活著,真好??老婆,我愛你??”
池小葉撅著嘴,用腳後跟往後踢了他一腳。
“小薑高三那年不告而別,你還想知道原因嗎?”
池小葉一愣,這是又在考驗我嗎?怎麽一個大男人也會出這種送命題?
“不說話是什麽意思?”
“喂,你這畫風是不是轉得有點快?我愛你後面,不應該是麽麽噠嗎?”
趙周韓笑著翹起腦袋,貼了貼她的臉頰,“這麽迫不及待啊?你小樣兒,看不出來啊?”
“??哎呀你停停停,什麽亂七八糟的!你能正經點嗎?”
“這不是正正經經地在問你麽,想知道原因嗎?”
池小葉回頭看了看他, 低聲說道:“想。”
想,當然想,這個心結埋在她心裡好幾年,雖然早就時過境遷了,但是,能知道原因,當然好。
趙周韓緊緊地摟住她,平淡得像在拉家常,“他高三那年,媽媽在家自殺了。”
“啊?”
他安撫道:“嗯,別激動,別激動。”
“為什麽啊?”
“他爸有個屬下,有個未婚妻,剛懷孕,馬上準備結婚的,可是在一次任務當中,不幸犧牲了。未婚妻生下了小孩,一直沒有再找,他爸就經常去照看,送錢送東西,他媽就誤會他爸外面有人,還生了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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