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才揮揮手，叫眾人散了。

　陛下一走，宮裡就冷清了不少。

　不過，皇后的忙碌絲毫不少。

　有陛下的旨意，她每天都要去禦書房批折子。

　內閣也沒話說，習慣了。

　主要是，這位娘娘辦事也妥帖，那折子有時候比陛下還批複的詳細。

　偶爾還有些出乎意料的想法，很有些意思。

　甚至有些折子拿不準了，內閣大臣還會進宮跟皇后娘娘說說。

　當然有關前線的折子，全都加急送去了陛下那了。

　禦駕之前，皇子們騎著馬。

　二皇子出發之前，多少有些風寒，雖然不嚴重，但是難免打幾個噴嚏。

　三皇子就關懷道:“二哥你要是實在不舒服，不然你找地方歇息幾日?回頭趕上來就行。”

　“無妨，我出來這兩日，好多了。趕到了孟海疆就好了。”此番要去的正是孟海疆。

　至於代陽關，有雁凌雲。

　九月底的時候，禦駕趕去了孟海疆，戰事還在繼續。

　雖然大衍佔上風，但是誰敢輕忽?

　尤其是禦駕到了，更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忽放松。

　孟海疆的九月底，已經很冷了。

　坨陀人如今進宮的步伐更瘋狂，只怕是這個冬天就要凍死不少人了。

　既然坨陀人瘋狂，孟海疆的人也不敢有一點遲疑。

　畢竟都明白，不戰就是個死。

　舒乘風並不指揮戰事，只是畢竟來了，也要坐鎮。叫所有的將士們都知道他來了。

　這一來，軍心大振。

　這場仗也打了這麽久，天是越來越冷了，將士們何嘗不想早點結束。

　再說佔上風，那也死了不少人了。

　戶部主持，糧草源源不斷的運來。

　如今陛下帶著皇子們來了，更是叫所有人都振奮起來。

　打完這一仗，好好過年。

　京城裡，時間一天一天過去，雁南歸不想多琢磨這些事，所以沒人忙碌。

　后宮的事丟給降香和佳妃之後，她完全埋首在折子裡。

　難怪皇帝愁，這可真是能把人淹沒。

　太后那，她每隔五日就去一次。

　對於她批折子這件事，太后一直都很有微詞，但是又沒什麽好說的。

　就只能哼幾下。

　雁南歸如今對她算是很不錯了，甚至很多時候都懶得跟她頂了。

　不過還有和妃，和妃隔幾天就來一次，不擠兌幾句就不走。

　起初費嬤嬤還擔心呢，如今也不擔心，算了，太后娘娘好像也沒事。

　時間推移到了十一月底，前線戰報都送去皇帝那了，不過皇帝也會派人送回消息。

　雁南歸自己也有渠道。

　所以知道，如今坨陀人已經有潰敗之勢，戰事快要結束了。

　主要是他們的糧草供不上了。

　甚至又開始下大雪了。

　坨陀人頂不住了，孟海疆也不是個適合種糧食的地方。

　他們再是悍勇，又能如何?

　舒乘風信裡也說，年前必能結束戰事。

　雁南歸已經叫人準備過年的東西了，準確說，早就開始預備了。

　她忽略心中那些念頭，隻一心一意做個合格皇后。

　偶爾有那麽一天，什麽都不想做，就帶著栓子一個人，去了禦花園。

　沒想到碰見了襄賢妃。

　襄賢妃請安後，雁南歸細細看她:“蘇姐姐老了不少。”

　這話，她沒有嘲諷，只是平靜的道。

　襄賢妃笑了笑:“年紀到了，該老了。”

　蘇桐聽著這一聲蘇姐姐，沒什麽驚恐，也沒什麽情緒。

　其實說起來，她應該是個厲害的人。

　可……奈何實在是沒有辦法鬥。

　家世弱，寵愛虛，沒有自己的孩子。

　或許，后宮要是都這樣的話，她也能鬥，甚至能贏。

　可不是的。

　后宮裡，家世強的人太多了，就算是寧淑妃，都有寧家支持。

　她從府裡時候就知道，陛下的寵愛，有多少成分是為了平衡。

　所以，她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的蘇桐，平添了許多落寞。

　她從進宮就是賢妃，到如今還是賢妃。

　永遠都會是了。

　“有時候想想，當年鬥的激烈。如今看，挺沒意思的。”襄賢妃道。

　“怎麽會沒意思?后宮的女人，哪有不鬥的?”雁南歸道。

　“是吧，都會鬥。是鬥輸了沒意思。我有時候會想，當年我們鬥成那樣，皇后娘娘是不是一直都看戲呢?”

　雁南歸也鬥，可她從不像其余嬪妃那樣。

　“我進府早。舔著臉說一聲看過了所有人也不為過。以前，總有野心。可如今看下來，誰也贏不了娘娘你。”襄賢妃道。

　“還未走到最後，蘇姐姐怎麽就沒了鬥志?”雁南歸好笑。

　坐在了亭子裡。

　襄賢妃也坐在她對面。

　“唉……不認輸有什麽用?我早就輸了。”襄賢妃歎氣笑著搖搖頭:“從我小產那會，就已經鬥不起了。不管後頭我還做什麽了，都一樣。”

　“我當年，從甘洛城跟著陛下來京城。也滿心喜歡他。但其實，我這個人並不傻。陛下那時候寵我，寵夏氏。可經不起時間啊。”

　“是嗎?至少那時候，他對你們真的不錯。寵你當然也有平衡後院的意思在，可是後院裡那麽多人。真要是對你一分喜歡也沒有，你的出身，怎麽能做良娣?”雁南歸問。

　“還有夏氏，她當年地位低，為護著她陛下也是用了心的。在府裡的時候，我才是那個不受寵的人。”

　“是吧。 我是不該有怨懟。只是我是個人，是個女人。怎麽會沒有怨懟?長夜漫漫，我習慣了他在身邊，忽然就沒有了……”

　雁南歸笑了笑:“這就是帝王的寵愛。”

　襄賢妃也笑:“是啊，這就是帝王的寵愛。”

　她們後來，就都沒說話了，看了一會雪景。

　雪是前天下的，這邊樹上地上故意留下的。

　襄賢妃起身告退後，栓子道:“娘娘，自打陛下走後，她好像一直很失落。”

　“因為八皇子沒可能做太子啊。她一生努力，付之東流了。”雁南歸道。

　“她也不是什麽乾淨的人。”栓子道。

　“無所謂，沒來害我就好。后宮女子，沒有乾淨的。只看誰高明罷了。”雁南歸搖搖頭:“只是人失去了鬥志，真是老的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