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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定風波》第9章 謝琦
  沒能成為太子妃,謝琦心中倒沒有太多慶幸與高興。

  當日見過太子後就只剩下她一人去面見皇后,皇后自然沒得選,她成為太子妃已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就在四月初的誥令宣發之時,情況毫無預兆地發生了轉變。誥書上清楚寫著被封為太子妃的人選並非謝琦,而是楚丞相的小女兒楚知菡。

  謝叔叔的計劃本不該出現如此變故,可它卻實實在在地發生了。相比於她的驚詫與無措,謝叔叔一如往常的淡然。他隨後入了一趟宮,回來後便沒再去過。她心中便已清楚,那位楚丞相終於還是出手了,謝叔叔未提起,她也就並不清楚楚丞相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不過在她所學之中,諸如此類的事情若要做成,翻來覆去也不過那幾個手段,大抵是以威逼利誘收買了某些人,然後在皇帝發布的誥令上動了手腳。

  又或者是時機不巧的正趕上皇帝清醒過來?不,不可能。這個猜測很快便被謝琦否定了。皇帝昏迷是因為中毒,而他所中的毒乃是謝叔叔從楚國搜尋來的透骨香,既然昏迷了,便斷沒有再清醒過來的可能。

  總之結果就是如今這般了,謝叔叔那邊進不去宮中,而她這邊則是那本已攥在手心裡的太子妃之位遭人奪了去。五日過去,謝叔叔一直不主動談起這些事情,謝琦自然也不會提起,但她的心中愈發忐忑不安。

  今日午飯時間,謝當歸提著一壇酒,又帶著她來到了樂食齋。

  “楚緒言這些年還是有些長進,如此情況也並非不能接受。但是李繁這次突然倒戈可真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對於他,我還是需要再確認一下。這些年……算了,不說他……想必其中還是有些隱情。只是郎中令這個位置實在要緊,如今他這突然的倒戈完全打亂了我的下一步計劃……雖然對總體的局勢上影響不算大,但就接下來這一段的計劃而言,應該會生出一些波折。”謝叔叔獨自飲酒,與坐在他對面的謝琦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趙國苦心積蓄了十幾載的兵力,難不成打算全投入陂山關的戰場?楚緒言聲稱有十萬趙軍,且不論真偽,即使實際上只有其半數,一萬虎騎和豹騎恐怕一時半會兒也離不開那裡。這邊也總要有個好的應對才行。”

  “聽說桓王蕭遄的王妃前日病逝了,據我所知,此人應好對付。”謝琦說道。無論太子蕭凃還是桓王蕭遄,亦或是其余幾位皇子,謝琦自然是都不願嫁的,但總要選一個,最理想的太子妃沒能當成,桓王的王妃這一位置則成了目前來說最好的選擇。

  “呵呵,琦兒也想到了此事……”謝叔叔似乎是有些欣慰地笑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謝琦見謝叔叔酒杯空了,起身欲為他斟酒,被他製止了,“嘶,十幾年前帶來的酒就剩這最後兩壇了,這些年一直以來竟沒有找到空閑新釀,以至如今喝點酒都要算計的地步,若不是近來被趕出宮城,恐怕這兩壇子酒都要被我遺忘了,不過一個人呢,飲酒的確沒甚意思。你哥哥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回來,那邊的事情其實也不難辦,只是他的步子一次能邁出多大並不取決於他自己,而是要看別人的臉色。”

  “看別人的臉色?”謝琦疑惑道。

  “呵,你哥哥是個怎樣的人,你肯定是清楚的。讓他看別人的臉色,嘖,他不會甘心的。”謝叔叔面露笑意,但仍未告訴他所謂的“別人”是誰。

  謝叔叔吃了兩口菜,然後又將話題引向了桓王,“那蕭遄有疾在身,時刻都有要命的危險,

若立他為新君,朝上眾臣恐怕沒有幾個答應的,不過他們答不答應也沒太大關系,一群屍位素餐的無能之輩,說換就換了,最重要的卻是蕭遄的痼疾於我們有利。”  “可是他並不得勢,楚丞相此時已明顯偏向太子,杜禦史一向以楚丞相馬首是瞻,他的態度自不必多說。九卿之中唯有郎中令李繁與衛尉諸葛濤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可如今李繁也叛了……”謝琦稍微分析一下當前局勢,便發覺此時已沒有了助力,竟全部是阻礙,一瞬間手心便沁出了許多汗。

  “放心吧,叔叔我苦心經營了十多年的局勢,可不是如此殘敗不堪的。”謝叔叔微笑以對。謝琦忍不住看他,注視著他那副剛毅的面孔,而後輕易從他的雙眸中得到了安定與強大的信心的反饋,肩上的壓力頓時去了大半。

  “李繁……”謝叔叔的手指在桌上不停地輕輕敲著。

  “楚緒言……”謝叔叔又念叨一聲,隨即沉默。過了許久,臨近用餐終了,他突然又說起來,“背叛的絕不只有李繁一個。如今蕭鼎奄奄一息,神智迷糊不清,但想改誥令也不是一件易事。皇后沒理由去改誥令,所以楚丞相肯定還與某人有聯系,后宮中能接觸誥令的人可不多,大太監費奇是絕對繞不過去的人物……我早就知道此人靠不住,只是沒有辦法,身為大太監,他總歸是有用的。若不是我擔心臨陣換將會出亂子,兩月前蕭鼎倒下時就應該將他換下了。如今看來,不行的人還是盡早撤換了才對。”

  “大太監費奇?他的父母不是還在叔叔手上嗎?他敢叛?”謝琦皺緊了眉頭。

  “父母?呵呵。他一介閹人,注定無子無孫,已然算舍棄了親情,再兼之他的父母也都有六十多歲的高齡,想來也沒幾年好活,在這樣的前提下,他必然要首先為自己謀取更多的利益。顯然,在他的判斷下,楚緒言能給他的,比我給的要多。”謝叔叔說著停下了筷子,似乎是在思索什麽,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在謝琦印象中,謝叔叔似乎從未露出過如此為難的神色,可她卻對他所為難的事沒有絲毫頭緒。

  “對付太子與楚緒言的方法有許多種,但歸根究底,還是對其勢力與實力的打擊。此前的十數年裡我一直致力於把控軍方,難免疏忽了對朝局的涉入,以至於九卿之中只有兩人聽命於我。不過好在我這十數年的努力成效頗豐,眼下即便放任軍方的力量,也無後顧之憂。這樣一來,我便能抽出空閑,用來對付他們了。”謝叔叔放下了筷子,神色舒展開。

  謝琦見謝叔叔已有定計,忍不住詢問道:“叔叔是想先對付誰?”

  “內史魏蒲。”從他口中緩緩吐出了一個人名,令謝琦震驚不已。

  “魏皇后胞弟,掌管齊國錢糧的內史魏蒲?”她怎麽也想不到,謝叔叔竟然想直接對他出手。

  “錢。”謝叔叔隻回了一個字,隨後笑笑繼續道,“而且……他比較容易對付。”

  謝琦搖搖頭,她並不清楚謝叔叔所說的“容易對付”要從何說起。

  “這些事你就不必操心了,你的當務之急應是成為蕭遄的正妃……”謝叔叔說道,但剛提到蕭遄,他突然笑意收斂,面沉似水,猛的將筷子拍到桌上,“事情絕不會如此簡單,楚緒言做事最喜從細枝末節處下手,一點點的積累,最終起到以點破面的效果。可他此次竟直接掐住了主乾,這不是他一貫的做事風格。”

  “或許是事態緊急,讓他不得不如此做?”謝琦試探性地回答。

  “不會,我與他共事這麽些年,更緊急的情況也遇到過數次,他也未如此行事,除非……他已經處理好了那些細節。此事還是做的太粗糙了一些,雖說對外人而言不過是死了一個王妃罷了,但對於楚緒言這些局中人而言,如此行事實在是明火執仗。”謝叔叔搖頭,眉頭又擰在了一起。

  “桓王那邊……”謝琦醒悟過來,那顆懸著的心開始下墜,仿佛要墜入谷底。

  “想來應該沒有太大問題,至少蕭遄不會死,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只要他不死,事情便仍有機會。當務之急應該是清楚他目前的處境如何,還是我親自去一趟才放心。”說罷,謝叔叔起身快步離去。

  謝琦目送他提劍出門,隨後也迅速回府。對於謝叔叔孤身入王府之事,她絲毫不擔心,或許謝叔叔的計謀會出錯,畢竟智者千慮還必有一失,但他的武功絕不會有失。在這一點上,謝叔叔已經數次向她證明過了。

  回府午睡片刻,她無論如何也睡不踏實,半個時辰便從夢中驚醒。醒後的下午便在無聊的等待中度過,一直到差不多酉時日落,禽鳥歸巢,謝琦還是未等到謝叔叔回府,她開始著急了。

  褪去秋香色的長裙,換上一身勁裝,再修飾一番容顏,提起掛在牆上的一柄長劍,雖然素日裡它被掛在牆上,樸實無華的墨色劍鞘讓它泯然於眾多裝飾品之中,但它畢竟是開過刃的寶劍,是她的謝朗哥哥費盡功夫得來的寶劍。

  謝琦趁著天邊尚未消隱的黑紅色的光出了府,過了一條街,翻了兩道牆,天便徹底黑了下來。謝琦並未從街上走,因為那樣太浪費時間了,況且即將宵禁,街上並不安全。她在各家府第間穿梭跳躍,很快就來到了桓王府外。

  將將靠近桓王府邸,她便感受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令她不寒而栗。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與一股她十分熟悉的特殊氣味混雜在一起,那是只有京城達官貴人家的女子才獨有的胭脂水粉味,是萬豔堂的頂級胭脂“姹紫嫣紅”,香氣醇厚馥鬱,久凝不散。謝琦嫌棄它太招搖,因此並未用過。只是它名聲在外,所以謝琦作為太尉之女也對其了解頗深。

  分辨出空氣中彌漫著的“姹紫嫣紅”的獨特香氣後,謝琦內心不免生出許多疑惑。桓王蕭遄只有一位正妃,且已經病逝了,府中便不應該還有能用的上如此昂貴的胭脂的女子。因為蕭遄並沒有側妃與侍妾,至於王府中的丫鬟奴婢更是絕無可能。

  那麽這香味來自於誰?她是來做什麽的?她是敵是友?

  她帶著這些疑問,從王府外牆隨意挑了個地方翻躍進去。腳下是濕滑的泥濘,她第一時間險些摔倒,沉氣穩住身子,雖然動靜不大,但還是驚擾了臥在牆根的狸貓。它登時立起,聳起了身子,睜開了一雙綠幽幽的眸子,猶如兩朵黑暗中的鬼火,詭異而驚悚。

  謝琦咽了口唾沫,只是如此突然的變故令她猝不及防,以至於她受到了些驚嚇。但要說害怕,那倒還不至於。雙方進行了一場時間極短的對峙,從最初狸貓的凶相造成了恐怖迅速轉變為少女劍指牆邊狸貓的滑稽,然後便以狸貓的迅敏逃竄而告終。

  謝琦將劍重新收回劍鞘,循著血腥氣,貼著牆小心翼翼地行動,不多時便抵達了王府的深處,一路上並未發現任何來往巡邏的王府護衛。此處的血腥味已濃鬱到了極點,她默然不語,眉頭緊鎖,四面八方都是這些令她幾欲作嘔的腥臭氣味。她此刻所站的地方究竟是王府的內院牆外,還是一片屍山血海前?

  她的直覺告訴她,牆後的恐怖場景只怕不是她能夠承受得住的。

  心中有了退卻的念頭,腳下便有些站不住了,但她又擔憂謝叔叔的情況,一時間猶豫起來。就在她下定決心再向前看看時,怒吼聲,刀劍相擊的乒乒乓乓聲就像是漆黑夜幕上劃過的一道銀白色長痕,突然就在她耳中響起。這混亂的聲響由小至大,由微弱變得清晰,隻用了短短兩三個呼吸的時間便從牆後靠近向她。就在她反應過來的下一刻,牆被一隻拳頭破開了。

  眼前是極其詭異的一幅畫面,那隻拳頭從磚石之間突兀的出現,猶如夾縫中的小草般生長在牆上。然後謝琦清楚地看見那拳頭緩緩張開,然後又用力握住,牆壁便砰地炸開。

  這隻拳頭的威力便是如此之大,大到似乎謝琦眼前的牆壁不是由磚泥壘砌而成,而像是一張紙,下一場雨便會爛作成糊,刮一陣風便會扶搖而上。拳頭輕而易舉地破開了牆壁後,威勢依舊不減,拳風凌厲無匹,細碎的沙石土塊被帶起砸向謝琦。謝琦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同時抬起雙臂護在頭前。

  但那些沙石土塊並未如謝琦所預料的一般落在她的身上。她重新睜開眼睛,從兩隻胳膊的縫隙中看到了一柄似劍更似刀的巨大武器,以及武器後側對著她的男人。

  準確來說,應該是一位少年,若再仔細形容一下,便要添上一些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等無聊且無法多聊的詞語。而謝琦對他的第一印象就簡單直接了許多,在如此狀況下,她的腦海中隻蹦出了一句感歎:“竟然有如此好看的人兒!”

  “如此好看”是她對少年的第一印象,而她對他的第二印象則是“這位公子我似乎在哪裡見過”。

  “嗯?還不走?”少年的嗓音如同春風夏月,“你叔叔如今正在丞相府,那邊若是談攏,這邊就應該能夠結束了,你此時最好還是老老實實地回家去。”

  “你……”

  謝琦原想問他:“你認識我叔叔?”但話剛說出口就被她咽了回去,因為眼前的少年一把推開了她,然後與方才破牆的拳頭的主人再度交上了手。

  那隻拳頭的主人從牆後衝出,在不算明亮的月光中露出了不算正常的面容。他瞎了一隻眼,而且瞎的左眼處並未戴任何遮擋的眼罩,於是那裡看起來就是一個黑洞洞。除此之外,他還少了一隻左耳,原本應該是耳朵的地方平平整整,有被燙過的痕跡,顯然不是新傷。如此凶惡醜陋的模樣讓謝琦迅速清楚了此人的身份。

  廷尉座下左監段貧,字薄富,自幼也是身世淒慘, 故父母為他取了如此賤名,年紀十六七時落草,歷經殺戮,是被謝叔叔招安後從了良,如今四十歲的年紀,位列京中八品高手第三。不過她曾聽謝叔叔說起他,隻道他是一個極為霸道的家夥,即便武功實力在他之上的趙剛趙將軍與那位背叛了她們的郎中令李繁也頗為忌憚。

  而眼前這位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她素未謀面的俊美少年竟能與他戰在一起如此之久,且絲毫不落下風,委實令她驚訝無比。

  少年掄動那柄彎月刀形而開雙面刃的巨大武器不斷進攻,段貧則憑借著靈活的身法與他那精鋼造的鎧甲來應對,乒乒乓乓地聲音便在少年有意的壓迫下逐漸遠去。

  謝琦透過破開的牆壁向牆後望了一眼,只看見了一些斷肢三三兩兩的在地面上擺著,但僅是如此也足以讓她感到驚恐。

  她慌亂著逃離了王府,一直逃回了太尉府,逃回了她的房間。緩了許久,她才稍稍恢復了些力氣,隨即叫來幾名侍女,命她們去燒熱水。她想要洗個熱水澡,希望借此洗去身上的血腥,以及撫慰一下內心的創傷。

  脫下勁裝,隨意丟到床上,她也躺倒在了床上。心中想著少年所說的謝叔叔正在楚丞相府的消息,心中緩緩安定下來。心下放松,疲憊感立刻乘虛而入,充襲了她的全身。她的眼皮沉重的無法抬起,還未等得及侍女取來熱水,她便昏昏睡去。

  她不知在何時悠悠醒來,太陽還未升起,月亮也未落下,皎潔月光灑落窗台,她摸了摸身上蓋著的被子,一股醇厚而熟悉的香氣鑽入她的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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