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作青君的女子身著一襲青紗,滿頭黑發似瀑布垂下,看起來就好像竹林裡的仙子。
常有人誇女子好看美若天仙,可天仙究竟是如何一個美法眾人卻是說不出來。可見到這青衣女子的瞬間,所有人心頭便是浮現了美若天仙四個字。若天下真有仙女,那定是此般模樣。秀麗絕俗,平靜淡雅,眸中滿是淡漠卻又不會給人拒之千裡之外的感覺。隻讓人覺得天仙本就該是這樣,視天下萬物為一物,不喜不悲。
青衣女子淡淡地瞥了眼佇立在一旁的鎮國侯,微微頷首表示自己聽到了。哪怕是權勢滔天武藝高強的鎮國侯在青衣女子眼裡,也與那市井小民無異。
“青君,這...”
薑太睢急忙走上去,就像男孩給心儀的女孩分享自己心愛的新玩具一般,迫不及待地給青衣女子介紹著自己先前查探到的訊息。
早在十多歲的時候,薑太睢第一次見到青衣女子的時候,他就為之傾倒,感慨造物者之神奇,聲稱非青衣女子不娶。
可十年過去,二十年過去,五十年過去,薑太睢本以為自己已經壓下了對青君的愛慕。可她一出現,薑太睢又仿佛回到了那個夏天,那個二人初見的盛夏。
“可我實在想不通一群蟊賊,這位陌生的宗師為何要引得如此異變。”薑太睢問道。
青君朝著河岸上飛去,說道:“據你所說,現場還差了一個女人屍體,那便是關鍵。”
在她眼中,金色絲線伸入在地裡消失不見。
見狀,薑太睢緊隨其後騰空而起。孟開陽瞳孔微縮,宗師!兩個宗師!
沒有哪一個習武之人不渴望禦空而飛,哪怕是孟開陽也不例外。瞧著禦空而起的中年人,再聯系到寒酥身上的龍袍,孟開陽心頭大喜,臉上浮現一絲狂熱。天下第一劍客!鎮國侯薑太睢!
青君在金絲消失處站定,右手輕揮,地面上堆積的雪散開,露出底下新鮮剛剛翻整過的泥土。薑太睢走上去,手中青鋒揮舞,露出泥層之下的物體,一塊兒一人高的冰柱。
薑太睢將冰柱從泥土中取出置於地面上,方才看到冰柱上雕著幾個大字,“別碰!有毒!”
薑太睢眉頭直皺,不知是因為雙手傳來的劇痛,還是因為那並不明顯的“有毒”。
他調轉靈氣想要將毒素逼出體內,可這毒甚是了得,一經觸碰便已深入經脈。毒素和靈氣在經絡中交鋒,刺痛瘙癢難耐。
見狀,青衣女子開口道,聲音清脆卻又沒有絲毫感情:“別動!”
聞言,薑太睢立馬停下,哪怕渾身瘙癢難耐,也絕不作出絲毫反應。
青君站在薑太睢身後,隨手撫平薑太睢貼身華服的褶皺,然後手中殘影閃爍,數十根銀針插入薑太睢經絡中將毒素引出裝入玉瓶中。
感受著身後青君手指劃過肌膚的溫度,年近七十的鎮國侯不禁有些臉頰發燙。感受著青君將銀針拔出,薑太睢內心微微有些失落,他看了眼身前佇立的冰柱,鬼使神差地又伸出手摸了一下冰柱。
薑太睢自是不敢主動開口勞煩青君再為自己逼出毒素,隻得忍住全身經脈裡傳出的劇烈瘙癢,一點一點將毒素中和。哪怕癢得冷汗直流,薑太睢也不敢表現出半點異常,隻得咬著牙堅持。
青君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中的玉瓶,似乎是在研究毒素的成分,自言自語著:“車前草,雷公藤,茯苓子,清腸蓮,丹霞葉.....”
半晌,青衣女子仍未琢磨出這冰中毒藥的成分,她側過頭看向薑太睢,朝著他說:“我要把這塊冰帶回去。”
她這才發現薑太睢滿臉通紅,渾身都是汗,不由得輕輕搖了搖頭,嘴角浮現一絲無奈,“這麽多年了,還是這般莽撞,真是一點沒變。”
是啊,這麽多年了,真是一點沒變。薑太睢心頭想著。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過去了,歲月從未在身前的女子身上留下半點痕跡,一如既往地這般清淡美麗的模樣。
“您若需要,隻管拿去。”薑太睢衝著青衣女子說道,絲毫不擔心青衣女子用這飽含劇毒的冰塊圖謀不軌。
青君輕輕點頭,伸出羊脂白玉一般的手指輕輕觸碰在冰塊上,一人高的冰塊瞬間消失。
薑太睢忍不住咂舌,哪怕他已經進入宗師三十年,依然無法看清青衣女子是如何做到的。畢竟,他可沒有儲物空間。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青衣女子正欲離開,正南方一道紫色光芒劃破天際。一名白發女子瞬間出現在眾人面前,浮空而立,腳下青鋒雷芒閃爍。
宗師!第三個宗師!
甲板上的眾人激動得說不出話。宗師,號稱凡人所能到達的極限,許多人終其一生也見不到一個宗師,而今晚竟然一口氣聚集了三位宗師。若是算上之前救了自己等人的那個宗師,一晚上竟然出現了整整四名宗師,眾人激動得無可複加,要知道大梁如今明面上不過只有六個宗師,竟然今晚就出現了整整四位。
瞧著疾馳而來的白發女子,薑太睢眉頭微皺,禦劍騰空而起,腳下青鋒金光環繞,與白發女子遙遙相對,沉聲道:“不知藏花谷谷主遠道有何貴乾?”
薑太睢身姿挺拔聲音洪亮,如滔滔江水滾滾向前帶有無盡威勢。
眾人紛紛側目,原來這位白發女子便是傳說中那鶴發童顏長生不老的藏花谷的谷主。
對於薑太睢的氣勢,白發女子毫不畏懼,紫色雷芒從腳下青鋒如熊熊烈火一般升騰而起,與薑太睢針鋒相對“本尊前來隻為帶走一人。”
“何人?”
白發女子視線在甲板上眾人臉上掃過,最後停在被龍袍裹住的寒酥眼角的白色淚痣上。感受著白發女子的視線,孟開陽心頭升起不詳的預感。
“孟寒酥!”白衣女子說道。
“不可!”薑太睢還未開口,孟開陽便急忙說道,他決不允許任何人將寒酥搶走,哪怕是宗師也不行。
“你是?”白發女子扭頭看向甲板上的少年。
只有被宗師注視時,你才會意識到何謂宗師之威。只是一個眼神,孟開陽便被壓能得喘不過氣來。他扶住船舷深吸一口氣,顫抖著身子抬起頭,直面半空中的白發女子,“我叫孟開陽!我是她哥哥!她是我妹妹!”
聞言,河岸上正欲離開的青衣女子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甲板上的少年。
“我可從未聽說過她有哥哥。”白發女子先是一愣, 隨後嗤笑著搖搖頭,頓了頓,白發女子繼續說道,“反而寒酥她曾經告訴我,在她八歲那年賊人把她家裡人全殺光。然後把她給賣到一個富庶人家做童養媳。莫非,就是賣到了你家?”
聽到白衣女子的話,孟開陽怒目圓睜,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氣衝著半空中的藏花谷谷主破口罵道,“你放屁!”
甲板上眾人無不駭然,竟然有人膽敢辱罵宗師?
“小子,藏花谷谷主所言是否屬實?”薑太睢插嘴問道。比起少年,他其實更願意相信同為宗師境的白發女子。畢竟堂堂藏花谷谷主,根本沒有說謊的必要。
“她放屁!”孟開陽氣得腦袋充血,他根本不知道這個白頭髮的女人為什麽說得好像言之鑿鑿。
回憶著一路上兄妹倆的舉止,青衣書生往前一步,說道,“侯爺,在下所見盡是兄妹二人和和睦睦相親相愛,溫馨得直讓人羨慕。孟家兄妹肯定是親兄妹。”
見此情形,李嶽也補充道,“對啊侯爺。他們兄妹倆沒吃飯,我給他們兩個饅頭。開陽兄弟給寒酥妹子分了一個半,自己隻吃半個饅頭。這要不是親兄妹,打死我也不會信的啊。”
“蛇鼠一窩!”白發女子怒喝一道。
宮厚急忙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朝著薑太睢示意道,“侯爺,在下乃當朝宰相宮弘士次子,在下願以家族的名義起誓所言非虛。”
薑太睢微微點頭,對於真相如何心裡已經有了定論。他側過頭看向甲板上的寒酥,能讓一個宗師不惜撒謊也要得到的人,究竟藏著什麽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