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江夏回過頭,朝他們攤開手,手中露出一片形狀完整的枯葉。
他歎了一口氣,好像有幾分憂愁:“只是覺得人的生命就像落葉,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一陣風吹沒了。”
“……”幾個同學雖然沒太聽懂,但想起剛才父女殘殺的事,也不由跟著變得憂愁起來,“是啊。”
成功糊弄過去,江夏轉頭把葉子丟掉,把手裡的新鮮殺氣收好。
市川孝太郎剛才那一通演講,激發出了不少真實的殺意。
不止大女兒殺人未遂,掉落了完整的殺氣團。今天,其他賓客的貢獻也不算少。
尤其是宴會廳裡那些和市川孝太郎沾親帶故的人、以及本想在市川會社工作到最後的老員工,幾乎每個人都貢獻了幾縷出來。
如今案件結束,賓客們紛紛離開,帶走了八卦,留下了滿院子的零碎殺氣,鬼們正像撿雨後林間的蘑菇一樣,忙碌地四處采收著。
雖然殺氣質量一般,但滿院的成果令人欣喜,江夏也不禁被這種春遊似的氛圍感染,順手采了一縷,沒想到正好被同學們撞見。
喜悅沒法炫……沒法分享,還真是令人憂傷。
……
拉著屍體的車已經離開。拉著姐姐的警車,也很快走了。
市川家的大院門口。
二女兒目送著死去的父親,和給父親下毒被抓走的姐姐,欣慰地伸了個懶腰:“唉,家裡就剩我自己了,這可真是令人悲傷——可惜我沒空休息,接下來得好好打理父親留下來的爛攤子。”
幾個路過的高中生:“……”你先把笑收一收……
管家正在送客人出來。
聽到二女兒的話,他一怔,欲言又止:“二小姐,雖然老爺今天才公布這件事,但他其實早就已經立了遺囑。說一旦他有個萬一,就把財產全捐出去——遺囑已經公證過了。”
“……”這個死老頭!
二女兒心裡罵了一句,旋即又樂觀道:“不要緊,我至少還能拿到那一部分保留財產,比我那個可憐的姐姐好多了。”
兩個警察隔開幾米看著她,低聲嘀咕了幾句。
然後朝她走了過來:“市川瑞枝小姐,我們剛才接到了一份消息——你好像私下操控過你父親公司的股票。董事會剛才以盜用公款的名義舉報了你,請你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
違法犯罪被發現,這意味著市川瑞枝,沒辦法再拿到那一份保留遺產。
她像被雷劈了似的呆立片刻,想起剛才那群從宴會上離開的董事會成員,終於忍不住啪嗒跪地,掩面哭了起來:“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
江夏從她旁邊路過,順口安慰她:“我沒有。我都沒找你要拖欠的一百萬委托費。”
“……¥@#%”市川瑞枝看上去有很多話想說,可惜已經被警察拉上了車。
周圍頓時清淨了。
“唉,好餓。”鈴木園子摸了摸肚子。晚宴沒怎麽吃,只顧著看戲了。
柯南點頭附議,他也很餓:同學們好歹還吃了點零食,他可是一直被關在地下室裡,滴米未進,隻吃了一嘴灰。
“先去海灘附近的旅店吧!”鈴木園子提起接下來的行程,很快有了精神,眼底閃過一絲詭異的光,“那裡肯定有吃飯的地方。我們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去潛水。”
……
鈴木園子要找的海灘,在一處小鎮上。那裡遊客不多,海水澄澈。
到了地方,時間已經不算早。
幾人在旅店放下行李,出去逛了一圈。
然後發現小鎮也有小鎮的不妙——很多餐館早早就關了門。最後他們繞著海濱走了十幾分鍾,才找到了一家居酒屋。
推門而入,屋裡居然頗為熱鬧,而且坐著一桌熟人。
——正是剛才在市川家的生日宴會上,他們見過的那一群醫生。
“哦?是你們啊。”聽到門響,醫生們也看了過來,並且很快認出了進來的人。
有的人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
但顯然也有人對青年才俊頗為欣賞,一個微胖的醫生看向江夏,笑道:“剛才我們還在聊呢。你的觀察力真不錯,那麽隱蔽的攝像頭都能找出來——聽說你還在讀高中,以後考個醫學院怎麽樣?那樣我們又會多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了,哈哈。”
說著,他熱情地拍了拍空余的座位:“過來一起坐?”
鈴木園子一向非常自來熟,原本就想湊過去,此時聽到有人邀請,更加心動。
江夏似乎也不介意。
但在他們過去之前。
有個戴眼鏡的醫生抬起頭,蹙了蹙眉:“叫他過來幹什麽?我們可是在喝酒!一個在晚宴上用高腳杯喝可樂的小鬼,過來也只會擾了我們的興致——讓他們自己一邊玩去。”
“……”江夏看了他一眼,眼神變得幽森。
田中醫生推了推眼鏡,原本還想再補刺兩句。
然而剛一張口,不知為何打了個寒顫。他猶豫片刻,哼了一聲,沒再繼續。
……
氣氛鬧成這樣,兩邊不太可能再若無其事地並桌。
剛才那個提出邀請的胖醫生,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杓,指指田中:“對不住,這家夥酒品不行,他大概喝多了,這是在沒事找事。”
旁邊,內海醫生余光瞥了一眼江夏,心裡倒是非常舒坦:田中說得沒錯,這可不是自以為是的高中生該待的地方。
他拿起酒壺,汩汩倒滿酒,端起小酒盅品了一口。
然後又悠然點起一根煙, 吞雲吐霧。動作流暢中帶著一絲詭異的優越感。
江夏:……嘖。
他目光在內海醫生旁邊轉了一圈,想摸甩棍的心情平複了下來。
“……”算了,今晚不去套他麻袋了。
內海醫生似乎乾過不少見不得人的事,對他心懷殺意的人也不是沒有。如果自己跑去揍他的時候,猝然跟小黑撞上,就太尷尬了……
……
正想著,店門被嘩啦推開,
一個扎著馬尾的女人出現在門口,神態看上去有些焦急。
她目光在店裡掃了一圈,很快落在了其中一個人的身上。
——正是剛才那個拒絕同坐的田中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