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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八零》第六百六十六章 落差
不管怎麽說,陸懷安和沈如芸,還是都到了現場。

 他們到的時候,趙雪蘭的屍身已經收拾乾淨了。

 她一輩子愛體面,死的時候卻極不體面。

 雖然已經很努力了,但是那些味道卻是掩不住的。

 因為死得極慘,所以大家都在奇怪。

 “明明都癱瘓了……”

 一個癱子,是怎麽有能力把自己勒死的?

 “也興許是這陣子調養得好,恢復了一些呢?”

 這也說不好。

 不過村長問起的時候,倒有人想起來了:“我當時去上大號,看到陸叔從屋裡跑出來!”

 於是陸保國很快就被人逮了過來。

 他開始是死都不承認自己來過,後來實在瞞不下去了,才咬牙承認了。

 只是承認了,他也支支吾吾說不清楚自己去屋裡幹什麽。

 村長大手一揮,直接讓人搜身。

 “哎哎……”

 陸保國還不承認,最後被人摁住,從他身上掏出了一筆錢。

 伺候趙雪蘭的嬸子拿過來一看,立馬就點頭了:“是,這就是那枕頭底下的錢!”

 她每天上下班都得數一遍的,從前的趙雪蘭最在意這些錢了,少一分都是要跟人拚命的。

 噫……

 這一下,眾人看陸保國的眼神都不大對了。

 好狠的心呐,為了這點錢,居然連自己發妻都殺。

 喝得醉醺醺的陸保國還不知道趙雪蘭出了事,整個人都頭腦發昏的。

 還以為是偷錢的事被揭發了, 心裡煩燥的同時也覺得趙雪蘭真是一點面子不給。

 至於嗎?不就這點子錢?

 等村長問話的時候,他利索地承認了:“是, 我拿了她的錢, 怎的了?”

 又不是頭一回, 拿了就拿了嘛。

 “嘶……”竟然真的是他!

 警察一過來,都不需要說的, 利索地就把人扣下了,直接帶回了所裡。

 聽說趙雪蘭死了,陸保國都嚇得半死。

 “不不不, 我沒有,我只是拿了她的錢!”

 怎麽就死了呢?

 只是這番狡辯,可不可信的得由警方調查了才能確定。

 所以等陸懷安他們到了之後,陸保國沒有在。

 眾人迎上來,神色沉重:“已經收拾了一下, 但還是……”

 這年頭, 沒什麽火化的概念, 大家都還是比較講究入土為安的。

 稍微有些年歲的, 都會早早把自己的棺材備好。

 趙雪蘭也不例外, 並且,她給自己準備的棺材都是最好的木頭。

 一直好好地放在屋後,哪怕房子沒了, 她的棺材也沒人去動。

 這會子正好派上了用場,只是眾人一抬起,就感覺這棺材……

 好像, 沒有她以前吹噓的那麽好。

 不是說是上等的木頭做的嗎,怎麽這麽輕的。

 “連我家那木頭都不如。”眾人如是說。

 只是再怎麽著, 也是人家準備的。

 把遺體拾綴好之後, 由做法事的道長親自開棺。

 入了棺,就可以擇日登山入墳。

 結果,一開棺,所有人都傻眼了。

 棺材裡頭, 長了蘑菇。

 “……這不像。”別人沒見過, 村長是見過的:“趙雪蘭那棺材,確實是上好的木頭的。”

 可現在這個,又輕又脆,感覺拿手指頭一戳, 都得壞了。

 “像是薄皮棺材啊。”

 最便宜,最差的那一種。

 村長越想越不對, 跑去問了陸保國。

 回來後,看著陸懷安一臉無奈:“他說……他缺錢,把棺材換了。”

 陸懷安都說不出話來。

 上輩子,陸保國一直將趙雪蘭捧得高高在上的,別說給她換了棺材,就那棺材,他還經常擦拭,保養。

 再看看眼前這個破棺材……

 他歎了口氣,讓人把這棺材拿去砸了:“換一個吧。”

 這麽趕,臨時也尋不到原來那個棺材到底賣哪裡去了,隻得隨便找個勉強過得去的。

 畢竟天氣熱啊,不能久放的。

 現在都已經有些味道了。

 道長收了錢,自然也利索地給辦事。

 棺材一到,立馬入棺。

 沈如芸帶著孩子們,原本是想戴孝帽穿孝服的。

 但是陸懷安把他們攔下了。

 “懷安?”沈如芸有些不理解。

 既是奔喪,這些總是得有的。

 陸懷安搖搖頭,拿起一邊的孝帶子:“你們帶這個就行了。”

 這……沈如芸有些遲疑:“這是來幫忙的才戴的,我們……這能行嗎?”

 淡淡看了她一眼,陸懷安哂笑:“有什麽不行的。”

 想當初,他說要給他們摔盆,他們是怎麽說的?

 他不是說,他們有兒子有孫子嗎?

 沈如芸顯然也想起了這一茬,默默把孝帶子系上了:“那,定遠他們回來嗎?”

 “我給他打過電話了。”陸懷安面有倦色,坐下來喝了杯茶:“來不來,就不知道了。”谷蝶

 人都死了,按理說,他們是會回來的。

 畢竟又不像陸懷安這般, 跟他們隔了那麽多的仇恨。

 血脈相連,又到底有從前的情分在……

 等到天色漸暗,到底是等來了人。

 只是陸懷安沒想到的是, 陸定遠是一個人回來的。

 往他身後看了兩眼,陸懷安皺起眉:“你媳婦?”

 “她沒來。”陸定遠垂眸,慘笑了一聲:“她恨我媽。”

 他原先那個孩子,就那麽沒了……

 平日不提,但他媳婦心裡一直記恨著。

 中間隔著條人命,陸懷安嗯了一聲,也不好多說什麽:“你戴孝吧。”

 披麻戴孝,摔盆就都由陸定遠來。

 陸定遠現在已經改名換姓,此番回來,也不想驚動別人。

 便拿豬血抹了臉,給臉上蒙了厚厚一層紗布。

 有人問起,便說是毀了容的。

 都不需要多說,只看那紗布下隱約透出的血漬,其他人連看都不敢多看。

 雖然陸懷安沒有披麻戴孝,也沒跟著道長跪來跪去,連牌位都沒捧。

 卻硬生生沒一個敢出面質疑的。

 就連村長,晚上說起來,也是頗為感慨。

 “算了,算了吧。”

 人家能出面,回來幫著給個體面的收尾,已經很不錯了。

 村長媳婦說的更加直接:“就她從前那作派,懷安就是面都不露,也沒得啥說的。”

 都斷絕了關系的。

 “也就是懷安這般厚道人。”

 好歹還給安排了一個人摔盆,不管是誰,至少場面功夫是做足了。

 “是啊。”

 再怎麽著,道場還是做了三天。

 只是沒如趙雪蘭的意,入陸家祖墳。

 不僅陸家不肯要,趙家也不樂意。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這要埋回他們趙家祖墳,傳出去名聲都不好聽的。

 可是人都死了,總不能不讓她入土為安。

 最終,隻得在趙家墳地旁邊,選了個小角落,草草下了葬。

 陸懷安倒給她的墳修得挺氣派,眾人誰不說他好。

 “這養子,倒比親子還孝順。”

 “就是說噻,趙老婆子不會享福哦。”

 “唉,也是熬不下去了。”這人擠眉弄眼,笑趙雪蘭機關算盡籌謀全空:“想想她以前那作派!”

 後頭埋汰成那樣,甭說她那般要臉的,換成別人也受不來。

 這樣一來,倒是傳出個陸懷安孝順的好名聲。

 趙雪蘭要是知道了,怕是得氣得跳起來。

 等到喪事結束了,陸懷安親自送陸定遠離開。

 這幾天,陸定遠一個字都沒說過。

 給外頭的說法,是他又聾又啞,只是來走個過場。

 “她……怎麽死的?”

 到底是自己親娘,陸定遠聲音都有些嘶啞。

 “自殺。”陸懷安也沒想瞞他,把事情經過大概說了:“……勒死的。”

 陸定遠嗯了一聲,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才道:“也是,她這性格,旁人弄不死的。”

 只有她自己受不了了,想死了,才會結束。

 “是啊。”陸懷安其實挺理解趙雪蘭為什麽尋短見。

 從子孫繞膝到斷子絕孫,這種落差她受不了。

 她大抵以為,自己那邊是死了才到這邊醒來的。

 這邊如果死了,興許還能回去?

 對她來說,這邊的一切,都是噩夢中的噩夢。

 她在乎的全沒了,她憎惡的全都好好的。

 尤其是沈如芸,她最厭惡的人,居然過得那麽好。

 陸定遠沉沉地歎了口氣:“我沒見到爸。”

 因為不能開口,他也沒處去問。

 “他被關起來了。”陸懷安給他大概地說了一下。

 聽說他居然連個癱瘓的人的東西都去偷,陸定遠眉頭緊皺,煩燥地點了支煙。

 他真的不願意承認,這種人,居然是他親爸。

 “不提這個。”陸懷安轉了話題:“你在外邊過得怎麽樣?”

 “還行。”說起自己妻兒,陸定遠臉上帶了絲笑意:“孩子身體好多了,養了這許久,也長了不少肉。”

 沒有了家裡這些糟心事,妻子的身體也慢慢養好了。

 一家子在外頭,雖然累是累了點兒,但是過得很快活。

 “那就好。”

 陸懷安拍了拍他的肩,讓他以後別回來了:“這邊我安排了人,如果陸保國死了,我會通知你的。”

 “……行。”陸定遠垂眸,重重地歎了口氣。

 自己做了父母后,才深切地知道,當年他爸媽對陸懷安究竟做得有多過分。

 因此,他也沒臉說別的,隻道了別便匆匆離去了。

 陸懷安沒記恨,沒有連帶著憎惡他,已經是燒高香了。

 送走了陸定遠之後,陸懷安也帶著妻女回去了。

 倒給村裡人留下不少談資。

 等陸保國被放出來,想尋陸懷安一家的時候,連影子都摸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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