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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二十七日下午。

　蒂亞山脈東段，銀鎧所屬第七號礦洞。

　對崩塌石塊的清理工作完成了大部分。

　二十五日的黃昏時分。

　在那一次驚天動地的爆炸後，帝國很快出洞，一言不發地離開。

　連異常處置結果也沒有告知。

　之後的四十八小時，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於是，礦洞總監在今早自作主張，開始恢復生產。

　“好了，沒多少土方了，移出去就可以乾活了！”

　戴著頭燈的副總監大聲呼喝，揮手讓工人上去裝車。

　鐵鏟一鍬鍬翻動碎石，岩灰之下，露出了一截黑色異物。

　“什麽玩意?”

　工人轉過光柱，仔細打量。

　他用鐵鏟敲打異物，震下上頭的灰塵。

　“這，好像是一隻人手?”

　另一位工人說道。

　這手臂有尋常人大腿粗細，自肘而斷，大部分表皮已經碳化。

　但其五指輪廓都還分明。

　立刻，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在蒂亞山脈裡不怕挖出石頭，就怕挖出有機物。

　“別緊張，首領剛下來過，還能有什麽邪祟玩意?”

　副總監咽了口唾沫，把著槍走上前來。

　他探過目光，望著那隻手臂。

　等到那枚食指上變形的金屬戒指映入眼簾，

副總監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怎麽可能……”

　作為銀鎧組織的中高層之一，他當然認得這枚深受帝國喜愛的鉑金骷髏戒指。

　但如果首領已經死在了礦洞，那兩日前從洞口離開的那人，又是誰呢?

　······

　同一時間，東方。

　一輛六輪柴油皮卡自至福樂土中衝出，一路朝西北馳掣。

　車艙中，托尼負責駕駛，伽勒姆居於副駕駛座。

　黃懷玉、卜依依、菲兒坐在第二三排。

　永恆蜷著身子，勉強在車鬥裡落座。

　八十公裡的行駛速度，對他而言與散步類似，正適合兜風賞景。

　車輛的目的地是驃騎主營地。

　“來車止步！”

　哨兵朝天鳴槍，以東華語喝止。

　在兩位重機槍手的注視下，皮卡停在營門。

　第一個從“後座”下來的永恆，讓他們手掌發汗，打開了武器保險。

　六人先後下車。

　“我找先鋒，快去通報。”

　黃懷玉的呼喝打斷了哨兵欣賞菲兒的絕色。

　但隨著折破虜親手贈予的驃騎金牌被甩入懷中，哨兵立刻凜然。

　五分鍾後，一行人已經在營地主樓最豪華的會客室中入座。

　“在這蠻荒異國，沒想到能遇到貴客。”

　先鋒穿著一身寬松絲綢長袍、披散長發，進門說道。

　“幾位閣下到來，驃騎蓬蓽生輝！”

　他將哨兵呈上來的金牌雙手遞還給黃懷玉，並將他引到上座。

　除去面生的卜依依，先鋒一眼就認出旅者、狂熱者，以及九尾三人。

　殺死宰相後，黃懷玉便收起訛面，菲兒也恢復了本來面目。

　至於伽勒姆，在特蕾莎大教堂一戰後，他的容貌信息就被至福樂土第一時間同步給島上各大勢力。

　在驃騎眾人眼中，旅者和九尾有一腿並不意外，但再加上伽勒姆就很怪異了。

　但由於這幾人——加上因體型原因暫居樓外的永恆——擺在一塊兒的實力太過驚人，所以沒有人不開眼地過問。

　八仙桌前，黃懷玉與先鋒分主客坐。

　伽勒姆固執的站在祖龍身後，而菲兒則不自覺地將黃懷玉身邊的第二個座位讓給了卜依依。

　“自旅者閣下與家兄於邊春公開一晤後，江湖上便失了閣下的消息。”

　先鋒向黃懷玉敬了杯茶，說道。

　他口中的家兄指的是折破虜。

　這兩人雖沒有血緣，但關系可以與親兄弟相比。

　“倒是沒想到，閣下竟是到了這神隕惡地。”

　先鋒略帶試探地問道。

　宰相死亡的消息，昨晚十二點就傳到這裡。

　相隔一天，旅者又登門拜訪。

　要說沒有關系也太過巧合。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黃懷玉品了口茶，沒有直接回應。

　綠茶湯色澄淨、香味清澈，居然是上好的明前龍井。

　這間會議室按照傳統東華風格裝修，再加上這杯茶湯，竟讓黃懷玉這萬裡異客，找到了些故鄉氣息。

　“此次登門拜訪，是有幾件事想要尋求幫助。”

　黃懷玉喝下半杯茶，開口道。

　“閣下持驃騎甲等客人金牌，有什麽要求，但說無妨。”

　先鋒回道，禮貌而疏遠。

　“第一件事，是有些新得的源質，想要從驃騎渠道出手。”

　黃懷玉說道。

　“閣下這是照顧我們生意，如何算是要求?”

　先鋒展顏一笑。

　不過，黃懷玉並沒有立刻亮貨。

　“我聽說，驃騎在這邊常常與共開聯和銀鎧有摩擦。”

　他話音一轉，問道。

　“每年都有不少傷亡?”

　先鋒聞言，略有沉凝。

　散裝共開聯倒也罷了。

　銀鎧總體勢力雖然位居三家之末，但帝國本身是全球一線戰力，加之行事霸道，讓驃騎吃了不少虧。

　“所謂同行是冤家，如您所說，摩擦確實是常有。”

　這時，坐在先鋒下方的副手接口。

　“每次有事，兄弟們有死有傷，免不了。”

　“但我們每流一滴血，便要換一滴血;丟一條命，就要換一條命。”

　這人雖然是個能級一，這番話說得倒是鐵血剛硬。

　會議室內，氣氛略顯僵硬。

　驃騎眾人以為旅者是在暗中譏諷他們力弱。

　“我明白了。”

　黃懷玉頷首說道，自亞空間中取出近百枚源質碎片，放在茶盞旁。

　“我要賣的是三種源質碎片。”

　“百臂巨人、蘇裡亞、基路伯。”

　源質碎片落在桌上，叮咚作響——每種除去作為籌碼的兩枚，全都在此。

　“仇人遺骨在此，還請諸位開個價。”

　黃懷玉說道。

　這一刻，包括先鋒在內的諸人都瞳孔收縮，怔在原地。

　五十七枚百臂巨人，六枚蘇裡亞，二十枚基路伯。

　如此當量的源質，來路沒有第二條。

　“帝國他……是兩天前七號洞那次A級異常?”

　先鋒倒抽一口涼氣，反應過來。

　他忍不住撿起一枚百臂巨人源質， 細細摩挲。

　“是的。”

　黃懷玉坦然承認。

　“他戰力著實強勁，和龍魔有得一比。”

　這句話著實是一句廢話。

　在座之人，再沒有比先鋒更知道帝國實力的了。

　那是公推的神目島第一強者。

　平心而論，他覺得七八個自己一同出手，也敵不過對方常態。

　但現在，昔日第一已經飲恨。

　殺他之人卻坐在對面落落飲茶，渾身上下，連點傷勢都看不出。

　由此觀之，旅者實力之強、進步之快，屬實駭人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