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冬。
綠皮火車喘著粗氣,拖著十幾節車廂,停靠在了北京站。
一對母女倆隨著擁擠的人流從北京站裡走出來。
緊接著她們便上了一輛無軌的藍白色電車,江醉藍仔細的打量著80年代的北京。
從電車內看向窗外,街頭上大部分都是自行車,不時還有稀稀拉拉的幾輛汽車,因為沒有交通規范,自行車和汽車爭先搶通,非常混亂。
她們在一條小胡同口下車,胡同兩旁的建築大多都是四合院。
江醉藍瘦弱的小手被李新菊攥著,倆人踩著土路上的泥濘往裡走。
現在正是家家戶戶做晚飯的時候,空氣中彌漫著蒸饅頭的香味兒,屋頂的白色炊煙縈繞在光禿禿的樹枝上,四周是灰牆灰瓦的四合院,一切都顯得那麽年代感。
最後,李新菊在一處灰牆灰瓦的院子前停下腳步,面前的這扇院門烏漆麻黑,散發著一個滄桑感。
打看大門裡面是個狹窄的過道來,再往裡走就是院子。
院子不算寬敞,雜亂無章的院子唯一引人注目的大概是幾輛半新不舊的自行車,院內有大棗樹,院中間有一個壓水井。
耳邊不時傳來飛過的鴿群的叫聲。
李新菊松開了拉江醉藍的手,率先走到東南角的一間屋子前。
這間屋子窗戶上貼著窗花,煙囪還冒著煙,明顯是有人住的樣子。
李新菊愣了一下,手裡的鑰匙並沒有派上用場,她伸手想要敲門。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傳來。
“阿姨,您找誰?”說話的是個看起來八九歲的男孩。
李新菊看著眼前的男孩問道,“小朋友,你知道誰住這兒嗎?”
“我住這!”男孩昂頭挺胸抬頭看著李新菊,臉上露出個小小的酒窩。
這時,厚棉布簾子一掀,出來一個人,她們四目相對,那人看清來人隨即冷下臉,沒好氣地問,“你回來幹嘛?”
“琴蓮姐,我返城手續辦下來了……”
羅寒沒有理會兩個大人的話,他的注意力已經被一旁低他一個頭的江醉藍吸引。
羅寒三兩步蹦跳著跑到江醉藍身邊,然後仰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盯著江醉藍。
他看著那一張乾淨瓷白的小臉,那漂亮的眼睛格外清澈讓人喜歡,他故作態度囂張地挑眉問,“哎,你誰啊?”
江醉藍一點都不想和這個傲嬌的小男孩說話,往李新菊身邊走。
羅寒卻不想讓她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許是因為這院子沒有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孩子,此時羅寒對江醉藍異常感興趣。
看著眼前這個半大的男孩,對自己的態度就像撿了糖一樣興奮,對於他的拉扯,江醉藍索性懶得理了。
突然,一個人從院子西側的屋子裡鑽出來。
江醉藍抬眼看去, 發現是個身材消瘦的老頭,然後突然扭過頭來衝他們一笑。
“別理他,他是個瘋子。”羅寒突然貼著她耳邊說道,然後上下打量江醉藍,“你幾歲啊?”
江醉藍沒有說話。
羅寒砸吧嘴道,“哎呦,看你這小樣兒,頂天兒也就五歲吧?”
江醉藍自然知道這個小男孩的孩子心性,隨口說道,“七歲。”
“我都九歲了!”說到這裡得意洋洋,拍了拍江醉藍的肩膀傲嬌,“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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