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天后誇獎,要不是天后當年為我等求情,想必我等早已經灰飛煙滅了,如今只不過是投桃報李而已。”奕欽、昀滎恭敬的說,當初他倆人辦事不利,原本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只是那時陛下正值拂離仙子逝世期間,一怒之下要將他們兩個已魂飛魄散之邢處罰時,多虧了玉凌天后求情這才免過一劫。
想來陛下近些年來也是實在太為荒唐,已經是眾叛親離,如今竟然連天后和大殿下也不放過,這也太令人心寒了。
好在大殿下為人敦厚睿智,想來也能夠極好的統禦仙界的。
“二位神將只需要按兵不動,靜待我的指示即可,等麒兒坐上天帝之位,必不會虧待二位將軍和你們的宗族。”玉凌天后從容而立,唇角牽起淡然的弧度,緩緩開口。
兩人又表了一番忠心,這才領命而去。
仙界,紫微宮。
“陛下,您對采蘩仙子似乎很是特別?”風吟看向殿門口,剛才采蘩才離開紫微宮,想到陛下對采蘩仙子的特殊,似乎勝過對嫣然仙子的寵愛,難道陛下已經從拂離仙子的情殤裡面走出來了嗎?
要是這樣的話,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只是自己……風吟想到此處自嘲的笑了笑,就算陛下忘了拂離仙子,就算陛下會喜歡上任何一個仙子,而那人也不會是自己的。
“采蘩麽?”天帝澤穹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此時眼中的神色早已不複剛才的柔情別緒,更多是連風吟也看不懂的深意,最終天帝也沒有說出什麽來,只是神色莫測,這讓風吟有些看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剛才陛下對著采蘩仙子微微一笑的樣子,好不迷人。
恍惚間風吟覺得時間似乎回到了數萬年前那個春日,那時自己還是仙界蓮池中的一尾錦鯉。
在天帝陛下身邊已經不知道呆了多久,久到連我自己都忘記了是如何來到陛下身邊的。
諾大的仙宮裡,除了我,天帝身邊再無其他仙侍。
我叫風吟,是仙界蓮池裡一隻錦鯉修煉成的小仙,而天帝陛下是一條真龍,自我還是一條小魚的時候,便跟在天帝陛下的身邊了。
天帝和拂離仙子以前青梅竹馬,兩人還時常來看還未修煉成人的我,兩人日日同我說話,向我澆灌仙力,使得我僅僅千年便從一隻錦鯉化為一個小仙。
我算是拂離仙子和天帝共同養育的,故而天帝很是疼我,仙宮裡的仙子們對我也很是友善,就連天后也對我禮讓三分。
但是大概天帝也不知道我愛慕他,從我有記憶起就是他陪著我,所以我也願意陪他。
有時候我有些討厭那個總是跟在天帝身邊的拂離仙子,那時的我還不知道那種討厭其實是嫉妒。
直到有一天,天帝回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十分黑沉,後來我才知道陛下做出了一個他後悔終生的決定,將心愛的拂離仙子送去魔界迷惑魔君。
天帝心中只有拂離仙子,這是六界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事。
拂離離開之後,天帝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笑顏,可以說是面無表情,時時刻刻都在拚命的修煉,她怎會不知陛下心中的煎熬。
因為陛下多數時間都在修煉,而我見陛下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於是我每日都在思念中度過,更多時候都是在陛下的閉關之處枯坐,只是為了見他一面,所以我又何嘗不知陛下也在苦苦煎熬。
天帝陛下對我也很寬容,對於我跟他形影不離,他也從不製止。
我知道,在他心中我是他和拂離仙子養的一個寵物。
可是我不在乎,
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就算是他從不正眼看我一眼,我也願意陪他到海枯石爛。還記得天帝在三千年前曾與魔界一戰。
那時,我又見到了那個美的絕代風華的拂離仙子,她一襲紅裙似火,靜靜的立在那兒,便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畫面了。
那時我自然沒錯過陛下眼中的驚豔,以及看魔君時眼中毫不掩飾的嫉妒。
那一戰極為慘烈,仙魔死傷大半,陛下以東皇鍾封印魔君極影,最後是拂離以身毀其東皇鍾救出魔君,那個魔君亦是癡情以身相殉,
魔君終是沒有辜負拂離仙子的愛,也是,也許這樣才是刻骨銘心,至死不渝吧!
那樣的愛情誰又不羨慕呢,與其痛苦的不死不滅,這樣轟轟烈烈的灰飛煙滅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
人說六界之中唯人有情,又豈知仙魔的情非情呢。
就在拂離灰飛煙滅的那一刻,我怎會不知陛下的世界坍塌了,陛下心中那個芳華絕代的拂離仙子,魂飛魄散了。
那時看到陛下,心痛難以自恃,一口血噴了出來。
我知他心裡定然痛苦萬分,便日日陪在他身邊。
自此陛下日日酗酒,夜夜買醉。
直到陛下知道魔尊和拂離仙子的兒子現任魔尊的存在,才將內心的不甘與仇恨轉移。
天帝澤穹端坐寶座上方,沒有理會神遊的風吟,許久之後,天帝澤穹才緩緩開口:“風吟,本帝這正有一項任務,要你去完成。”
“請陛下吩咐。”風吟愣了一下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才聽到天帝的話,趕緊回道。
“我要你……”天帝澤穹盯著天池邊的那一抹人影,一字一句地慢慢說道,“我要你趁機把這羅刹粉放到她身上去。”
風吟驀地抬頭:“陛下?”
“怎麽?”澤穹故意沉了聲音:“你想抗旨?”
“不敢,陛下說的可是那看守天池邊上的仙娥。”
澤穹點頭。
風吟側身,輕輕道:“陛下,羅刹粉雖然可以牽製魔尊的魔力,卻不能使他魂飛魄散。”
“殺他?”澤穹輕笑,“那麽輕易殺了,豈不無趣。”
“他的存在就是個錯誤,是仙界的恥辱,不會讓他那麽輕易死的。”澤穹似滿意的一笑,“其他你不必管。”話聲一轉,“好了,下去吧。”
南痕你鬥不過我的。
風吟接下那張黑色符咒後,轉身離開大殿。
天池邊,江醉藍依舊沉迷於遊戲。
驀地好像感覺到了什麽抬起頭來,只見一個仙娥急急走來,馬上就要撞到她了。
江醉藍皺眉躲開了,心裡卻是暗暗疑惑,這個仙娥自己又不認識,她幹嘛往自己身上撞,這是想碰瓷嗎?
風吟眼看就要撞上江醉藍了,屆時正好把羅刹粉放到她身上,只要魔尊下次來觸碰到,就會暫時失去魔力。
可是誰知道剛才還低頭不知道玩什麽的人,突然抬頭避開了,這讓她一時不知道怎麽下手。
隻得假裝摔到地上,隨即向江醉藍求救,“這位妹妹快來拉我一把,我這腿啊,站久了有些麻了。”
江醉藍雖然覺得不對勁,可是人家開口了也不好不拉,而且看這個仙娥的品階還不低,不知道對方搞什麽鬼之前,還是得上前拉一把。
“你沒事吧?”江醉藍狐疑道,暗暗觀察這仙娥想幹什麽?
“沒事,多謝妹妹。”風吟不動聲色的將羅刹粉放到江醉藍身上,轉頭盈盈一笑,款款行了一禮,飄然而去。
江醉藍疑惑的看著風吟剛才好像碰了自己一下,可是看著被碰的地方什麽都沒有,沒有麽?難道真是不小心麽?
“在想什麽呢?”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江醉藍抬眼看向來人。
依舊是一身黑衣,面如冠玉,江醉藍傳音給南痕。
“你有沒有發現有人在監視我們?”
收到江醉藍的傳音,南痕目光一冷,閉目良久,突然睜開眼睛雙眸發出滲人的冷意。
澤穹,我竟沒有發現自己一直被你看在眼皮子底下。
再看江醉藍,頓時覺得眼前的女孩感官竟如此敏銳。
此時天帝澤穹正在用昆侖鏡看兩人,突然一陣迷霧遮擋便什麽都看不見了。
這是?被察覺了麽?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不過就算是被發現了,南痕也不可能會察覺到,這羅刹粉無色無味,放到身上完全看不出,即便是自己也不會發現。
南痕嘴角揚起了弧度,說道:“好了,現在沒問題了。”
江醉藍點頭,開口道:“南痕,你看我身上有什麽沒?”
江醉藍在南痕身邊轉了一圈,剛才發現的事情,她怎麽都覺得不太對勁。
“沒看出什麽。”南痕唇角一彎,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叫過他的名字的人不多,可是從她嘴裡叫出來,卻是讓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甜。
而且還有了一次正大光明看她的機會,當即看的很仔細,多看了一會也沒發現什麽。
“怎麽了?”他發現江醉藍今天整個人都很精明,當即問道。
“就是剛才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仙娥,先是假裝摔到讓我拉她,再就是在拉她的時候,感覺好像身上被她下了什麽東西?難道這仙界的人還有會下降頭的麽?”江醉藍皺眉邊說邊看著剛才被那個仙娥碰到的地方。
“降頭是什麽?”南痕皺眉盯著江醉藍看的地方問道。
“降頭就是一種邪惡的巫術,一般就是借著某種法術,可以從千裡之外殺人,而且來無影去無蹤。”江醉藍皺眉說道。
“哦?居然還有這種巫術?聽起來有些像我魔族的術法,不過我倒是沒看出來你身上有什麽?”南痕皺眉皺的更深了,到底是誰想要害她,又用的是什麽手法?
“讓我看看。”南痕就要上前湊近江醉藍查看一番,卻被江醉藍避開。
“你別過來,我有一種感覺,這件事可能針對的不是我,畢竟我一個不起眼的仙娥,不值得別人大費周折來害。
而且我有種感覺這件事和天帝脫不了乾系,剛才那個仙娥看品階當是天帝手下的,能讓天帝出手的可不是我這麽個小人物。
我總感覺天帝有什麽陰謀,而且我在這個陰謀裡還起著一點作用。”江醉藍長篇大論的分析道,這讓南痕第一次對這個什麽都不關心的女孩多看了兩眼,原來她竟如此聰慧。
“你說的很有道理,那我們就將計就計,看看澤穹到底在耍什麽花招。”南痕眸色一深,想到前段時間玉凌天后找他談的合作,當即眸色一深,看到江醉藍的時候,眼中隱隱露出寵溺。
“阿藍,要是有一天你可以離開仙界了,你想去哪裡?”南痕看著江醉藍,好半天之後,這才開口。
江醉藍被他的眼神盯的頭皮發麻。
“想去哪裡嗎?應該會去凡間吧。”江醉藍也不曉得他是什麽意思,想了想,然後很認真的回答。
“那到時……”說著,南痕抿了抿唇,笑意又濃了幾分:“我能不能和你一起?”
這什麽意思?
江醉藍不明所以,不過想著也無所謂。
想到這裡,江醉藍點點頭道:“應該沒什麽問題。”
聽到江醉藍這樣說,南痕嘴角微微一笑。
面上似乎很是高興,緩緩開口隻說了一句話:“好,那說好了。”
說完之後,兩個人並肩而立,站了許久。
南痕的目光,有些直勾勾的,不過江醉藍並沒有察覺到。
突然感覺到不對勁,江醉藍不禁抬頭,只見南痕眼中掠過一絲深沉。
抬眼一看著遠方烏壓壓一片騰雲駕霧的天兵,江醉藍明顯感覺到空氣中壓抑的氣息。
“阿藍,你離遠一些,小心傷到。”南痕揮手一個光圈包圍著江醉藍,江醉藍隻感覺自己被溫柔的帶到了很遠的地方。
“澤穹真是沒少費心思。”南痕冷嗤一聲,話不多說,赤紅光芒朝那些天兵天將飛速擊去,震得仙界一陣搖晃。
南痕處於天兵天將的包圍之中,卻絲毫不懼,反而如魚得水一般。
所掠過之處,天兵天將皆退,其勢銳不可當。
仙界,鸞鳳殿。
此時鳳涼被關禁閉很是煩躁,突然感覺到一陣動蕩,皺眉問道:“這是怎麽了?”
“公主,我剛才聽說陛下遣了天兵天將去捉拿魔尊南痕!”旁邊的一個守衛的天將說道。
“魔尊?魔尊怎麽會來仙界?”鳳涼暗自疑惑,抬眼看去,只見天池那邊隱隱還能看到一陣仙法的余波。
難道魔界的人打上仙界了?趁著仙界動蕩,鳳涼從禁閉的地方偷偷溜了出來。
江醉藍默默看著眼前這一切,瞟向圍戰中的南痕。
南痕殺得興起,長嘯一聲,紅光暴漲,鋒勢更銳。
回眸看到那抹身影,眸子中有光芒發出,看著江醉藍的身影嘴角溢出一抹笑意。
感覺到了那抹熟悉的有些灼熱的眸光,江醉藍有點不自在,但是還是緩緩抬眸,遠遠地看了南痕一眼。
江醉藍和南痕四目相對,他衝著她笑了笑。
明明是滿身殺戮的樣子,笑起來居然帶著幾分溫柔。
“讓澤穹出來與我一戰,你們仙界難不成都是縮頭烏龜不成?”南痕此時有些急躁了,因為江醉藍在這,他必須速戰速決。
“南痕,休要猖狂,我們繼續戰!”隨著一個神將的高喝,一群人又衝了過去,一時間法寶齊出,場面五彩繽紛。
這些人的仙法果然很花裡胡哨啊!
眼看著天兵天將一個個落敗,一直旁觀的女子不覺輕輕開口。
“陛下……”
良久。
澤穹的手在鏡面上輕輕一拂,白光一閃,鏡中的一切突然消失。
澤穹側首,唇角輕勾,似笑非笑,隨之笑容逐漸變淡,眉目凝上一層冰冷寒意:“南痕,你似乎亦如你父一般,動了不該妄動的感情,離兒,這場我一手策劃的驚喜,你可喜歡?”
你以為你是魔尊,便可隨心所欲嗎?此後才是你痛苦的開頭!
這世間,唯情之一字最是傷人!
天帝澤穹眸光一動,似乎含了一絲似笑非笑的意味:“等會,你讓人抓了那丫頭威脅南痕,若他不束手就擒就殺了那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