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言最不喜歡別人搬弄是非了,他隻喜歡簡單粗暴,對於廢話多的人他向來不喜歡多說。
他抬腳踹翻了幾排桌凳,這把一些女生嚇得失聲尖叫。
單言看著教室裡神色各異的同學,“聽著,江醉藍以後我罩了,你們誰敢欺負她就是和我過不去,那樣,甭管你是男是女,老子生氣了誰都打!”
單言的話驚得所有人都不敢反駁,就連平時淡定的吳夢詩都直皺眉。
“以後都給我老實點兒,聽到沒有!”單言最後大聲一吼,所有人都被震懾住了。
“大家都是同學,咱們以後還要相處一學期呢,單言估計也是不願意看著咱們班內訌才生氣的,這沒什麽大不了的,都高三了大家的注意力還是放在學習上吧。”
吳夢詩出言安撫所有人,話說的很八面玲瓏,挽救了大家的面子,讓一眾同學對她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在大家眼裡吳夢詩學習好,辦事兒妥帖,而且還是班主任唐定親自選出來的班長,班裡現在這個情況,在她站出來說完這句話之後,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大家心裡怎麽想不知道,但是都乖乖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收拾起來了。
單言轉身從旁邊拉了一個椅子,放在江醉藍之前的位置,“坐。”
江醉藍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
江醉藍的聲音脆脆的,單言聽著挺舒服的,嘴角露出了一抹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
“嗯!”單言應了聲就跟著坐下了。
單言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看著那些心情不好,只能在嘴上小聲逼逼的同學們收拾那滿屋的狼籍。
江醉藍耳朵比較尖,就聽到徐珊小聲的說,“三中那些人一直都很囂張,要不是我人沒他多,早就教訓他們了,而且那些人在社會上有人,又有錢有勢,可不是好惹的。”
旁邊的一個男生,又看了看單言,湊到徐珊身邊,小聲說道:“那個單言,我看也不是什麽好人,肯定也有什麽背景吧?”
徐珊坐的位置在中間,壓低了聲音,跟旁邊的男生小聲的說,“這我哪知道……胡昊那孫子可黑了,又非常記仇,他準得找機會報復,到時候吃虧的,恐怕不止是單言和那個掃把星。”
“是啊,就胡昊那夥人,報復心強,上次掃把星捅了他一刀,他可是一直記著呢。”
徐珊又說道,“現在單言又罩著那個掃把星,他難免不會找上單言,你說這到時候再鬧大可就不好了!”
徐珊竟然還有些擔心單言,也是那麽帥的一個同學,要是因為那個掃把星被胡昊弄個好歹,她可是真有點心疼。
“這跟咱們沒有關系吧。”
旁邊的男同學毫不在意,反正找不到自己頭上來,平時走路的時候,離三中那塊遠點,他們估計也不會為難自己的。
徐珊還沒思考出什麽呢,隨著數學老師的進來,課也很快就開始了。
唐定一下午都不在,因為下午沒他的課,大家也就沒在意他,也不知道他幹什麽去了。
一直到下午放學,唐定都沒有進過教室,徐珊離校的時候,還為了唐定沒找江醉藍,而挺不平衡的念叨了幾句,憑什麽老唐只找她一個人!
放學後,江醉藍把作業裝進原主的那個破舊包裡。
單言看了她一眼,隨意道:“走吧!”
兩個人正好順路,就一起出了學校。
單言平時不怎麽愛隨便和人搭腔說話,沒什麽事基本上不開口,江醉藍也是,所以兩人一起走,雖然沒有多說話,可是相處起來還是很和諧。
他們住的八一街不算近,
走路的話怎麽也要半個小時。平時單言都是打車,而原主都是早起步行,連公交車都舍不得坐。
江醉藍倒是喜歡走路,對她來說走路比坐車舒服,反正這點路對她來說不算遠。
今天放學早,單言看江醉藍走著,就跟著這樣走著,也沒想著打車回家的事。
兩個人慢慢的散步,時不時說兩句話,不知不覺就到了八一街。
很快,兩個人就走到了江醉藍家的小平房門口。
這時太陽已經落山了,江醉藍家鎖著嚴嚴實實的,家裡應該是沒有人。
“我到了。”
“嗯,明天見!”單言很隨意的說再見。
江醉藍往家門口走去,一邊拿出口袋裡的鑰匙打開了家門。
在她剛要進去時,單言突然開口問道:“那天,打你的人是你爸嗎?”
江醉藍的腳步停了下來,“嗯。”
她的聲音很平淡,可是單言聽著,莫名覺得有種佯裝堅強的輕快,讓他有點心疼。
“以後,他再打你,你就去找我!”單言粗啞的嗓音,在安靜的小巷子裡響起。
“嗯。”江醉藍隨意的應了一聲,現在有自己在一天,江文剛想打自己是不可能的,對於單言的話,她也沒有多想,反正不可能發現的事,應下也不會欠他什麽人情。
江醉藍回到這個簡陋的家,把書包放起來,去小廚房翻了翻也沒有找到可以用的食材,這才揣著錢往外面不遠處的菜市場走去。
賣了兩樣菜,又賣了一小袋二十斤米,回家炒兩個菜,悶個米飯,自己一個人悠閑的吃上了。
單言也還沒吃晚飯,他回到家懶得動,就直接叫了外賣。
吃了晚飯以後,單言接到了他家老頭子的電話。
單家要是沒人理他,他早就把他們忘的乾乾淨淨了。
“喂!”單言接起電話話音很衝,聽著似乎心中有氣。
那邊的單意龍說話中氣十足,“臭小子,連爺爺都不叫了,怎麽樣啊?在新學校那邊還適應嗎?”
單意龍沒追問單言在哪兒,他很了解單言,青春期的小子,一旦他沒完沒了的追問,他肯定會反感的,所以他很有分寸,隻問在新學校適不適應。
“還可以!”
單言的回答很簡單,他不太喜歡和家裡的人多說,單意龍問了他好多問題,他都隻簡單的回答幾個字。
單意龍聽他很是敷衍,隻好開門見山,“你什麽時候回來?”
單言眉頭一皺,想到了那個讓他很是頭疼的家,心裡頓時煩躁了起來。
“我可跟你說,那女人天天往你爸公司跑,一心想進咱們單家的門,我一個老頭子可守不了多長時間的。”
聽到這,單言一下子就更煩躁了。
“你別以為你逼著你爸立了遺囑,這樣就什麽事都沒有了,你爸心裡怎麽想的你知道嗎?那女人的手段多著呢,她可是還有個兒子呢,那可是你爸的親兒子,怎麽可能不管……”
單言煩躁的想摔手機,他努力克制著,最後還是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知道這是老頭子的激將法,想要逼他回去,可是那個家一點都不像家,他一點都不想回去。
單言將手機扔到一邊,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想把那股怒火壓下去。
他想起媽媽去年年初癌症去世,喪事剛剛辦完沒多久,他父親就迫不及待帶著小三兒和三歲的兒子登堂入室了。
三歲,什麽概念,他的母親患病四年,他的父親居然在他母親飽嘗病痛折磨的時候,還去找小三!
他母親知道了,在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打擊,病情加重最後沒堅持過去。
這母子倆出現後,他一次次親自將人趕出家門,那個小三在他的暴怒之下被傷過幾次。
那時,那個女人才嚇得不得不安分了下來。
去年家著實是熱鬧,更是讓他的脾氣見長數倍。
自從那小三開始登堂入室後,他的父親單遠博,居然大方承認自己出軌了,而且絲毫沒有愧疚之意。
這讓他更是不得不懷疑他的母親,就是被這一對狗男女和那個私生子給逼死的。
更可惡的是,他的爺爺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可是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聞不問。
那老頭子除了對那個女人有些厭惡以外,對那個所謂的私生子孫子似乎並不討厭。
而這讓他在那個家裡面,更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在他離開京城的頭一天,他帶著律師召集了單家所有人以及那對母子,讓他爺爺做主逼著他父親早早立下了遺囑,在單遠博死後,包括公司在內的所有動產、不動產各種遺產全部轉到他的名下。
並且在單遠博死之前,若是發現有一點轉移財產的行為,遺囑就立即生效。
他還在遺囑上加了單遠博所有遺囑中全部以這一份為主,其他的全部無效。
他的這一舉動,算是斷了那母子所有的幻想,也沒給單遠博另立遺囑的退路。
現在遺囑握在他的手上,京城還有很多律師在監督著單遠博的舉動。
可是這些完全不能讓他解氣,甚至連他的爺爺,他都不能原諒了。
即使單遠博在他母親去世之前,一直扮演著好丈夫、好父親的角色,都不能讓他對他出軌的事實有一絲的原諒,還有那個看起來對他母親和他都很好的爺爺,同樣也讓他不能原諒。
這狗血的家庭倫理劇,居然發生在自己身上,真特麽讓人惡心。
但是……
單言不禁想到了江醉藍,她家的事似乎更加讓人惡心,他起碼到現在為止隻惡心了一年,而江醉藍卻從小惡心到現在。
在他母親去世之前,即使他的母親生了病,他家的氛圍也一直很好。
他享受了十幾年的幸福生活,父母的愛,他一點兒都沒有缺失過。
可是,江醉藍……他難以想象,要是自己像江醉藍這樣,他會怎麽辦,他能活到現在?或著說,他能忍到現在嗎?
此時,他竟然覺得自己和江醉藍還有些同病相憐,這麽想著就漸漸睡著了。
早上,單言六點鍾起床,六點半出門。
走到八一街時,離得老遠,就看到了那間小破平房冒著炊煙。
單言不自覺地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聞到屋裡傳來飯香,單言知道大概是江醉藍在做飯,然後他轉身去旁邊的早餐店去買早餐了。
等江醉藍吃完簡單的早飯,背上書包鎖上門,轉身就看到不遠處的單言了。
“早!”江醉藍看到單言,隨口打了一個招呼。
“早,正好走到這了,順路一起走。”單言面上沒有什麽表情的說,實際上已經在這等了二十多分鍾了,不知道為啥他突然就不想一個人走了。
“嗯。”江醉藍不在意的應道,實際上她也以為是正好順路遇到的,單言從華庭小區出來,這條小巷確實是必經之路,如果再想繞路可就繞遠了,而且這個時間點一般都是上學的時間,能遇到並不奇怪,所以江醉藍自然不會認為對方是在這裡故意等她。
一路上單言沒有說話,江醉藍也沒有說話,等到了教室的時候,自習都開始了。
兩個人一進教室的時候,幾乎全班的人都注意到了他們,原主平時最討厭的就是被圍觀,所以一般起大早來上學,就是不想引人注意。
可是江醉藍對於這些人的目光毫不畏懼,就跟沒事人一樣淡定的坐下。
兩個人坐下十分鍾之後,徐珊才來,不緊不慢地走進教室,嘴裡還叼著個煎餅。
只是,自習課剛結束,昨天消失一下午的唐定就出現了。
唐定在剛下自習的時間進了教室,直接說道:“單言,江醉藍來我辦公室。”
江醉藍聞言站了起來,徐珊在一邊幸災樂禍的看著江醉藍,心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總算輪到你了。
可是,徐珊沒高興一會呢,唐定又退了回來喊了句,“徐珊,你也一起來!”
單言早就看見徐珊偷著樂了,在聽到唐定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單言轉頭看著徐珊牙痛的表情,嘲弄的笑了笑。
唐定在前面走著,江醉藍和單言緊隨其後,突然徐珊湊上前,“一會可不能說是咱們先動的手,我昨天都和老唐說了,是三中的先對江醉藍動手,我是去勸架的,唉,算了,你們自己愛怎說怎說,反正我是提醒過你們了。”
徐珊對付唐定還是有經驗的,知道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唐定保管不追究。
“昨天的事不怪你,這件事就算追究下來,還有我在前面頂著。”單言見江醉藍沒有說話,一個勁的往前走,以為她是怕被唐定責怪,下意識就開口,說完才發覺自己什麽時候這麽羅裡吧嗦了?
“那就謝了。”江醉藍知道自己這個學期不好再被記過了,聽到單言的話,還是領情的。
三人跟著唐定,來到他的辦公室。
看著幾人,唐定沒忍住歎了口氣,辦公室裡此時只有唐定一個老師。
唐定先問了問幾人的情況,聽說沒什麽大事才放下心來。
然後,又把視線在三人身上,掃了一圈後說道:“昨天我去三中找了和你們打架的人,也和他們學校溝通過了。”
唐定停頓了一下,接著道:“他們那邊同樣會批評,甚至是記過請家長,這樣咱們這邊也不能太得理不饒人了。
畢竟這樣的結果,已經是人家做的比較妥當的處理方法了,如果再咬住不松口,也不能加重處罰了,反而還會顯得咱們不通情理了。
現在我也會根據你們犯的錯,對你們進行處罰……”
“老師……”沒等唐定說完,單言先開口打斷了唐定接下來要說的處罰事宜,“關於昨天的事,我認錯,人是我打的,你也看到了昨天是我和徐珊打的架,和江醉藍沒什麽關系,他是受害者,您就不用處罰她了……”
單言說到這,徐珊和江醉藍同時看向單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