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景動用了所有關系找到半個月,打撈了半個月什麽也沒有找到。
他茫然的坐著輪椅在大街上,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努力的回想自己三年前的樣子,卻發現滿腦子都是那個傻女人對他虛寒問暖,細心照顧他的樣子。
“林盛,我在紫竹街,你過來。”盧景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說了一句話之後,也不管那邊的反應,直接就掛斷電話,無力的轉動著輪椅。
林盛瞪著掛斷的手機,他還是這德行,獨斷專行,也不知道江醉藍是怎麽受得了他的?
紫竹街是夜店一條街,夜幕降臨,燈紅酒綠。
林盛找到盧景的時候,就看到他木然坐在那裡,身邊圍了幾個身材火辣的美女,而他面無表情的灌著酒。
“她剛走沒幾天,你就出來浪啊?”林盛很想打他一頓,多好的一個姑娘,嫁給他一天好日子也沒有過過。
想到這林盛心痛不已,再聞到這熏死人的香水味,不耐煩道,“你們都給我出去!”
林盛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將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這算是慶祝?”
“有什麽好慶祝的?”盧景心中一痛,悶了一口酒。
“如願以償,恢復單身,可以娶郭蔓茵了。”
盧景沒有說話,一杯接一杯的喝著,腦子裡又不受控制想起他和江醉藍這三年的點點滴滴。
他忙甩甩頭,眼神茫然又帶著些微的苦澀。
“好一個如願以償,你說得都對,但我為什麽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哼!如果當初她要是嫁給我,我肯定會好好愛她一輩子,可惜,她愛的不是我。”林盛惆悵的感慨一句,繼續灌了一杯酒。
說到這,盧景心臟猛地抽搐一般疼痛,僵著手放下酒杯,臉色在繽紛的燈光下,又泛起了白。
入喉的酒仿佛化作了毒液,在胃裡翻江倒海。
“曾經,我以為,她就是下一秒死在我眼前,我也無動於衷....原來不是的。”
盡管不想承認,可江醉藍在他生命裡還是留下了痕跡。
他們並不只認識三年,反而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那一次其實他知道他們並沒有發現什麽,即便是自己喝醉了,可是自己的身體,自己怎麽會不知道呢。
婚後,他一直厭惡她,甚至連碰都沒有碰她一下,從結婚到現在一直分房睡。
他一直對她那麽惡劣,她每次都是笑臉相對,想起這三年來自己無時無刻都在針對她,而她每次都笑著面對自己的各種無理要求。
林盛冷哼道,“後悔了?”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生病了,是癌症....”盧景急於找人傾訴,而林盛無疑是最佳人選。
聽著聽著,林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拳頭不自覺的握緊,指甲掐入掌心。
“其實我現在才發現自己也沒多麽喜歡郭蔓茵,有些事就是這樣,當你執著於一個人的時候,會無視其他人對你的好,等失去了才發現自己的心。”
林盛聽到盧景的話,氣得渾身發抖,更多是為江醉藍心疼,她至今還生死未卜,後悔有用嗎?
“你告訴我,她還活著,她不會就那麽沒了的……”盧景抓住林盛的手,像是要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就算活著又如何?活著也是時日無多,被病痛折磨的苟延殘喘!盧景,你怎麽能這麽對深愛著你的妻子?有時候我好羨慕你,恨不得娶她的那個人是我!”林盛心底湧起濃重的痛意,自己也很混蛋,明知道盧景對江醉藍做的,他卻沒能阻止。
當初他對她說過,這個男人配不上她,可是她那麽執著,
愛的那麽深沉。林盛一拳揮過去,揪著盧景的衣襟嘶吼,“她死了,是你害死了她!”
“她沒死!你胡說!”盧景抬手,想讓他閉嘴,卻揮了個空。
林盛又是一拳,將盧景拉近,在他耳邊慢慢說道,“你給我聽好,江醉藍被你逼死了!你還是想想怎麽跟江家交代吧!”
這件事他們一直瞞著江家那邊,可是時間久了還是瞞不住的。
“她沒死,你們都在騙我!”盧景坐起身,嘴角滲出的血絲都顧不得擦。
“沒有親眼見到,我是不會相信的,她一定是生氣,躲起來了……”
這時,盧景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郭蔓茵。
盧景的別墅裡。
郭蔓茵裹著浴袍,從洗手間走出來,看到輪椅上的盧景,眼裡閃過得意之色。
當年,她自然知道進不了盧家的門,就乾脆的拿了盧母給的錢走人,她自然知道對男人來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盧景為了追她出車禍了,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盧景更傻、更愛自己的男人了吧。
盧景就那麽安安靜靜的睡著,郭蔓茵輕輕躺到他身邊,撐起身子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美輪廓。
清晨,盧景眼睛還沒睜開,就感到一陣宿醉的頭痛。
動了動身子,然後便僵住了,懷裡有個光滑的身體。
盧景一驚,猛地將那人踹到了地上。
郭蔓茵悶哼一聲醒來,皺眉委屈的看著盧景。
看到沒穿衣服的郭蔓茵,盧景臉色一變。
“怎麽是你?!”
他記得自己是跟林盛在一起的,為什麽醒來會和她在一個床上!
該死!
郭蔓茵楚楚可憐的看著他,“你喝醉了,是林盛送你來的。”
林盛把盧景丟在床上就走了,那意思不是很明顯嗎?看來他也樂見其成呢。
盧景臉色鐵青,林盛搞什麽?
郭蔓茵拉著盧景的手,扭了扭豐滿的身子往盧景懷裡鑽去,撒嬌的說道,“我們現在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之前被盧景忽視,讓郭蔓茵有些擔心,發現他的態度有變化,郭蔓茵不得不獻出自己,想把他牢牢抓住!
她摟著盧景的脖頸,語帶誘惑,“你看看我們錯過三年了,人生又有幾個三年呢?不如我們早點結婚....”
盧景越聽越犯惡心,擰著眉將她推開。
“你結過婚了?”
“你……你知道了?”郭蔓茵眼裡閃過心虛。
盧景的拳頭倏然握緊,又無力的松開,原來這三年她一直拿著他媽給的錢在國外養男人,現在被那男人踹了之後,才回來找自己。
他是被豬油蒙了心嗎?這麽愚蠢,貪得無厭的女人,他怎麽會被愛衝昏了頭?怎麽會那麽相信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她?
“阿景,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當時心灰意冷,何況,當年要不是江醉藍插足,我們也不會分開,白白錯過三年。”
郭蔓茵哭喊著,透過淚眼看到盧景鐵青冷漠的臉,一切都跟她設想的不一樣,難道,他舍不得江醉藍了?
盧景冷眼看著郭蔓茵拙劣的表演,恍然想起曾經她就是這樣騙自己的。
他無力的扯了扯嘴角,明知故問道,“三年前,你為什麽不肯回來?”
“回來做第三者嗎?”郭蔓茵低下頭,掩蓋自己的慌亂。
“是這樣嗎?那時候我和江醉藍還沒結婚呢,你不知道嗎?”
盧景譏笑著,也不知道自已為什麽那時候好像弱智一樣!
他居然就為了這麽個女人,一次次傷害了江醉藍,還記得自己出車禍那會,江醉藍心疼的看著他說還是要嫁給他,要照顧他一輩子。
那時候他滿心都是狂躁,各種找茬發脾氣,把她當成了出氣筒。
“郭蔓茵,你以後就在這裡好好待著,哪也別想去!”盧景整了整衣領,朝門口走去,他要盡快去找江醉藍。
他要去國外治腿,只有腿好了,才能更好的去找她!
路上他打了個電話,將林盛罵得狗血淋頭,那邊傳來林盛的冷笑,“你不是很愛她嗎?現在後悔了?早幹嘛去了!”
盧景沉著臉掛斷電話,突然又想到了那個臉上掛著甜甜的笑意的女孩,心緒焦躁更甚。
沒有了江醉藍的房子,變的陰沉可怕,盧景受不了這種冰冷,“你走了,把我的心和身體一起都帶走了,打算什麽時候才還給我呢,小藍?”他輕聲地問,好像她還在一般。
林盛很關心尋找江醉藍的進度,時不時問一下盧景。
但,自從上次醉酒第二天醒來在郭蔓茵床上的時候,之後他不太愛和林盛一起喝酒了。
林盛知道,盧景這是在遷怒於他。
時光不會為誰停留,盡管在盧景看來時光就是停滯的,因為江醉藍走了半年多了,他依舊沒有她的消息。
此時盧景的腿已經可以正常行走了,他拿了一支煙出來點上,一時煙霧騰騰,他還是覺得心煩,以前他不會抽煙,自從江醉藍離開之後,他每每想念時就會用煙麻痹,現在的他離了尼古丁就沒辦法安靜下來。
林盛看到盧景現在的樣子駭然,突然就受不了了,不管不顧地拽著盧景的衣服,吼叫著,“如果你能找到她,那很好,我也高興,可是你找不到她了,她不會回來了,你就這樣過一輩子嗎?”
盧景任他拽著自己的衣服,兩腿伸得直直的,臉上帶著死灰般的笑,“林盛啊,你不知道麽?我的心已經死了。”
林盛撒了手,看著曾經那張風流英俊的臉,現在都是滿是胡茬的頹廢,周身都是看盡世事的悲涼。
林盛歎了一口氣,掩面離開了。
盧景一遍遍翻看著她留給他的那一本染了血的日記本。
而那本日記上記錄了這些年裡,她對他一切的愛意,甚至……是那些誤會。
一切的誤會,終於到了解開的那一刻。
可惜,她……不在了。
盧景是怎麽抱著原主的日記本嗚咽的,江醉藍不知道,她也沒興趣知道,人都不在了再怎麽都沒用了。
此時的江醉藍正在自己租的房子裡看著電視,吃著水果。
突然門鈴聲響起,打開門一個人影映入眼簾。
“你來了啊。”江醉藍看著薄雲晝,讓他進來了,半年前她發生車禍墜江,後來醒來就在醫院裡了,當時據說自己是被水流衝到了下遊,被眼前的人碰巧救了。
後來她發現薄雲晝也正好住在她隔壁,而且他沒事總來自己這聊天,說是太悶了,想找個人聊聊。
“吃飯了麽?”
“吃過了。”
“身體還好吧?”
“還好。”
兩人就好像老朋友一樣,很自然的隨便聊聊。
突然,江醉藍下意識的用手按住了頭,這半年來她時常頭疼,頭暈眼花,這大概就是癌症的並發症。
“怎麽了?頭疼嗎?”薄雲晝眼尖的發現了江醉藍的動作。
“沒事。”江醉藍不在意道,反正各種情況也是常態。
“我送你去醫院!”薄雲晝也不管江醉藍同不同意,拉著她就往外走。
醫院裡,醫生毫不留情的批評江醉藍,“你這是癌症啊,為什麽不治療?怎麽能不住院?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嚴重的啊,而且,你居然不按時吃藥?”
江醉藍沒有說話,這破身體不知道能撐到幾時,最好能快點結束。
醫生又把火力對準薄雲晝,“你怎麽當男朋友的,都這麽嚴重還不管住她,讓她這麽作,你都不管她的嗎?”
薄雲晝黑著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江醉藍聽到醫生的話,馬上解釋道,“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鄰居好心送我來醫院的。”
薄雲晝的臉更黑了,虧了他一直擔心著她的病,每天拉下臉皮過來有一句有一句的說著一些自己都覺得白癡的話,她倒好,輕輕松松來了句只是鄰居。
醫生尷尬的住了嘴,低頭檢查著。
突然病房的門打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看到那個人的時候,江醉藍是不開心的。
原本遠離了這個世界那些個狗血的主線劇情,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正常起來了,可是現在隨著這個人的出現,那些狗血的劇情它又回來!
盧景紅著眼睛看著江醉藍,當他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他是激動的,親眼看到江醉藍時的心情更是無以複加的。
“小藍,我就知道你沒死!”盧景激動的要撲上去抱江醉藍的時候,被薄雲晝擋住了。
薄雲晝冷著臉看著眼前的男人,心情很不好,他自然知道一些關於江醉藍的事,也知道眼前的人曾經怎麽傷害她的,現在看到這人又找來了,眸光都快冷成冰了。
盧景的視線在江醉藍和薄雲晝臉上掃了一圈,“呵,他是誰?你一直躲著我,原來是已經找到了新歡了?當年的那份離婚協議,我根本沒有提交,所以……從法律上講,她還是我盧景的女人,其他人, 都休想染指!”
江醉藍看著盧景的樣子簡直無語了,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腦子有病,但是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模樣。
“是麽?”薄雲晝怎麽可能看不出盧景腦子裡在想什麽,心裡莫名有些不舒服,讓他臉色愈發的冷了。
江醉藍在一旁聽著面無表情,揚眉看著他,冷漠道:“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這冷漠的語氣,盧景下意識蹙眉,回過神來後眼底剛浮起的一絲柔軟,霎時消失殆盡,有些不悅,“小藍,我知道你是想用他氣我,我知道錯了,你別鬧了好不好?”
江醉藍:“……”
沒鬧,我很認真的。
複合嗎?沒有可能的,只要自己在一天就絕對不會複合。
不過……
要是原主的話,還真是不好說啊!
不過,她可能回不來了。
說白了,不過是因為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他決不允許自己的女人和任何男人有關系。
曾經說拋棄就拋棄,甚至不遺余力的打壓,現在跟她談什麽感情?
盧景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江醉藍的一句話,他現在才發現她好冷漠,連和自己多說兩句話也不願意啊。
盧景被她冷漠的臉色嗆得臉上青白交加,也動了怒氣,狠狠道:“好,不管你怎麽對我,離婚是不可能的!這輩子我都不會和你離婚的,我是不會放手的,死也不會!”
不過是一紙婚姻而已,江醉藍還不放在眼裡,就算還是名義上的夫妻,她也不會再和他有任何關系,實際上除了這一隻婚約之外,他們依舊還是兩個陌生人而已,住一起更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