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食人樹時,作為鬼魂的羅安也受到了重創,應該說食人樹對它的攻擊力更大,通常人受的傷它要承受*10,甚至想要愈合也得是一個完整的整體才能發揮藥效,是以,昏厥的羅安被田三郎抓住並不意外。
程雙已經收回了都雋幾人的娃娃,正準備和馮家康匯合後去找宮祝他們。
其實留在宅子裡的羅安會暴露,她有考慮過,那種情況它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何談隱蔽躲藏,但她沒想到田三郎選擇和周郎聯手。
“這玩意不是讓你送給女貴賓了嗎?”田三郎追問,一雙眼半眯著打量起面前的矮個女人,想起和她結識以來的種種,懷疑一起,便看哪兒哪兒都是破綻。
“女貴賓的技能。”程雙回答的極為簡單,多說多錯,她聳聳肩,“女貴賓喜歡,弄出來好幾個。”
小姑娘太淡定了,淡定到令人分辨不出她的真實情緒,貴賓的年齡往往和外表匹配,一個真正的小孩子怎麽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從沒有貴賓冒名混入過中心城,或許有,但等不到被他們發現,那些人便死在了地下的某個角落。
不像是眼前人,多少天了活蹦亂跳的滿城跑的不見蹤影。
田三郎對中心城很多規則外的事務其實不算熟悉,畢竟每月只有一次準許進入中心城的機會,跟在城中待了至少十年的周郎比算不得什麽。
所以他在抓住羅安的第一時間選擇去找周郎探聽消息。
要知道和引路使私下交易是他們的大忌,有這個把柄,他不怕周郎不配合。
這才是田三郎放心周郎踏足自己領地的原因。
方娘的死他不會上報,不代表他真的不加理會,誰知道方娘的今天會不會是他的明天。
若小雙真的是貴賓的身份,那他就徹底安心。
若不是,沒關系,馮貴賓只需要一個貼身隨從。
“小雙你我相處這麽久,你該知道我對你不錯,很多事情都……”
“呀?說反了吧?是我對你不錯喲!”程雙歪歪頭,從容的把水壺放到一旁的料理台上,往周郎的方向推去,很自然的說:“貴賓喜歡綠茶,我和他聊,你來泡茶!”
周郎遲疑了稍許,不管怎樣,都不如親近貴賓重要,他立刻上前忙碌起來。
程雙則轉身背靠著台面,對田三郎攤開手,“對了,什麽時候還糖?”
本來把握十足的田三郎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摸向腰兜,裡面本就沒裝滿的一顆顆糖果現在僅剩下三分之一。
他想起追不上人轎還犯了病的自己只能無力的看著轎子遠去、他想起因為怕高這件小事被方娘和引路使們嘲笑威脅、他想起來到中心城缺乏糖的供應而處處受限,一定……一定要成功換了新皮子,換了貴賓的皮子,一切將會大不一樣。
莫名的,田三郎的腦海裡閃現出面前之人的臉,在他看著人轎不甘倒下時、在他趴在拱橋寸步難行時、在他看著方娘肆意的接近貴賓而自己苦於無糖救急時……她都曾伸出過援手。
田三郎視線躲閃,不在去直視程雙的眼睛。
然而就在這時,程雙往側方橫跨了一大步,拉開了距離,一股液體從天而降,劈頭蓋臉澆的他滿身都是。
剝皮挖骨之痛不亞於此刻,田三郎痛不欲生的瞪向一直不言不語卻轉瞬調換立場的周郎,模糊的視線中他只看到周郎解氣的嘲諷笑容。
他的臉在融化,浸濕的腿從皮肉到骨頭軟成了一攤泥,連憤怒都做不到便失去了所有意識。
周郎嘖嘖兩聲,嘀咕了句,“真難看!”隨後動作毫不留情的把水壺裡的水全部倒在了癱軟在地的田三郎身上,皮和骨之內的幽綠身影連嘶吼咆哮的機會都沒有,頃刻間,煙消雲散。
一壺水,剛剛好!
周郎把最後一滴水從壺裡清乾淨,拿腳踢了踢剝落的綠色袍衣,泄憤道:“讓你威脅我,痛快弄死你,已經是我心善了!”
程雙對此毫不意外,田三郎不知道的是,自打她開口說話,周郎便一直朝她使眼色。
引路使一向自持身份,比隨從更有優越感,被一個屬於競爭對手的隨從要挾恐嚇,周郎怎會咽下去這口氣。
要說她沒想到的,恐怕就是周郎出手極為狠辣。
“你去找你的女貴賓,馮貴賓這裡有我!”周郎意得志滿的開口,隨之話音一轉滿是陰惻惻的威脅,“別忘了把嘴巴閉嚴實,這事漏出去你我都沒有好果子吃!”
小姑娘上前,從那一灘濕漉漉的綠色袍衣下扒出羅安,它的身體也沾濕了一片,被她輕輕用紙巾抹乾淨。
周郎噙著笑的臉逐漸僵硬,握著水壺的手如痙攣般顫抖著,臉部露出恍然又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她不是流浪者!
當周郎看到她抬起那雙漂亮的桃花眸衝他淺淺一笑,瓢潑大雨似的嗜靈水從頭澆到腳,他隻來得及轉身掃了眼後方偷襲的人,喉嚨裡的貴賓兩字變成了咕嚕……
馮家康放下水壺,敲了敲酸痛的後背,挑眉對抱著娃娃的程雙笑道:“你可總算回來了,我在這兒埋伏了好幾個小時。”
程雙沒有看腳下的兩堆衣服,從上面跨了過去,好奇的問,“你怎麽知道他們要針對我?”
“當然是因為我看到田三郎抓住屋子裡藏著的娃娃了!”那會兒他手裡的娃娃不對勁,大顆大顆淚水哭的小臉都皺巴了,他便躲了起來想要求證程雙幾人是不是出了事,結果發現田三郎鬼鬼祟祟,後面的事,自然而然被他全部獲悉。
“這下我可松快了,再也不想和它們虛與委蛇。”馮家康蹲下身,主動把兩件衣服和水壺裝進塑料袋裡,扔到了空間格中。
看著他的動作程雙笑道:“我還當馮叔叔您很享受呢!”
馮家康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那是偽裝、偽裝!”
小姑娘轉了話題,坐在料理台上,任由馮家康把地面擦拭乾淨,不留下一滴水漬, 緩緩說起地下發生的所有事情。
包括一張回程門票也交給了他。
馮家康鄭重的把包裹著皮質的葉片收入空間格,暗自唏噓,“你們這也太危險了!”
“沒什麽,反正已經過去了,宮祝姐姐那邊有四月姐姐,咱們要去找杜家叔叔。”
馮家康瞥了眼小姑娘比往常要白一些的小臉蛋,有些不確定的問,“要不然你在屋裡休息,我自己去?”
程雙搖搖頭,“明天有時間休息,我不去,那些引路使又該找借口往你身邊湊了。”
馮家康不在勸說,點下頭,帶著程雙出了門,原本他不想引起引路使的注意,結果一站到露台上便發現有一個引路使在朝他張望,見他出門,立刻呼朋喚友的組成了六人小隊。
“不用拒絕,你身邊的隨從少,有他們倒是一種掩飾。”小姑娘保持著笑意,很殷切的攙扶著他,等待人轎的到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