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房間繼續啜泣的蓮蓉聽到動靜,騰地站起身,似是害怕又似是顧忌的立刻出門,反手把門關上,自己則堵在門口,一臉倔強和戒備的望向孫瀚三人。
三人沒一個看她的,紛紛指向正廂房,程雙說:“那邊的房間有個昏迷的,我們只在門口看了看。”
“兩個人死了。”韓梅梅急切的接口,“還有人失蹤了!”她企圖通過透明防護鏡看清幾人的表情,但對方行色匆匆,連眼神都未變的就要往屋裡衝。
“對了,他們是得什麽疾病了嗎?要不要給我們也檢查一下?不會傳染吧!”孫瀚緊張的問,他追上前幾步,剛好攔住了防護服的去路。
“你們不碰,就傳染不了!”領頭人冷邦邦的威嚇著,防護服下的眉眼冷的不含溫度,“這病有傳染的危險,你們真的沒人碰他們嗎?”
小姑娘像是被嚇到了,連連擺手,“沒有沒有,靠近都不敢!太恐怖了!”
“算你們有些防護意識!”領頭人丟下一句大步不停,直奔開著房門的正廂房,另一側的三個女生則趴在窗口閑閑的看熱鬧。
等到防護服們抬出死去的男生,兩個女孩發出小小的尖叫。
白茶鄙視的瞪了她們一眼,“周婷,人家黃小英沒見過他的死狀,你不是見過周廊的嗎?還大呼小叫幹什麽!”
很快白茶便知道周婷是幹什麽了!因為順著周婷羞答答又膽怯的表情望去,白茶看到從院門口走進來一個清冽俊美的少年。
少年可能帶有一些國外血統,輪廓深邃,身姿筆挺,眉宇精致,微卷的短發被山風一吹,微微搖擺,鬢角額間的碎發調皮的在他光滑的額頭擺動,頓時軟化了那份冷意,帥氣的叫人怦然心動。
可惜對方連看都未看她們一眼,走到了那個漂亮且問題多的小女孩身旁,靜靜的,有些目中無人的清傲。
白茶撇撇嘴,周婷的老毛病又犯了,沒有男人可以依靠,馬上就能找到新的目標。
她不屑跟這樣的女人為伍,但較於同窗,她當然更不相信對面的陌生人。
周婷的作態無人察覺,她懊惱的嘟嘟嘴巴,昨夜天色太暗,又喝了酒,她根本沒注意到對方一行人裡還有個帥氣的小鮮肉,今早更是一時慌得什麽都忘了,也不知道給他留下什麽壞印象了沒有!
周婷顯然是多慮了,都雋對她唯一的印象恐怕只有幾個詞,90分出頭的大學生=誤入危險副本的玩家=亂找茬的土著……
房裡擺著死人,沒人有心情去看她刻意擺出的表情和姿勢,所有注意力全落集中在被防護服抬出來的屍首上。
他們先把四人間的屍首搬出,放置在三個廂房中間的灰石板上。
這個死去的男生衣服穿的不多,一件籃球背心,露出兩條滿是血洞的胳膊,可見那些密密麻麻的小洞,不止臉上無數,身體上更是多到數不勝數。
因為被搬動了,未完全凝結的血痂又滲出黑紅的血液,似是藏在暗處的小蟲子要從被撐大的毛孔裡破土而出一般,就連覺得自己膽量大的韓梅梅看到此景也是心頭髮顫,惡心的別開了頭,更不用說入副本全靠被男人保護的周婷,已經發出了乾嘔的聲音。
“他們是失血過多死的嗎?”程雙藏在都雋身後,露出一個小腦袋,故作好奇的詢問。
防護服們沒有搭理她,腳步不停又進了東廂房把角的房間,把周廊的屍體抬了出來,和另一具並肩而放。
反倒是指揮下屬行動的領頭人,側頭看向程雙,眼神裡充斥著意味不明的光芒,“你想知道是不是失血過多而死,要是不怕傳染,可以過來摸一摸。”
程雙一愣,不解的看向領頭人的眼睛,難道他真的是好心為她解惑?
當然不是好心,對方的眼底全是惡趣味。
小姑娘天真無畏的咧嘴一笑,順水推舟的點頭道,“好噠,謝謝叔叔,等我回屋拿些東西。”
說完,不容領頭人拒絕,騰騰騰跑回昨晚住的房間,裝作從房間裡取出橡膠隔離手套、平光鏡、口罩和一身一次性雨衣穿戴好,轉身走到防護服們的身旁,挺起小胸膛,似模似樣的整理了下這一套偽工作服,方才彎下腰。
見她這副小孩模仿大人的可笑姿態,本來有些後悔這個提議的領頭人頓時嗤笑一聲,好整以暇的環肩,腦袋一昂,示意所有下屬退後,由著她折騰。
他們知道這些外地人見慣了屍體,某些小孩因為無知,膽子比成年人還要大了許多,所以對她的舉動並不稀奇。但一個孩子能懂什麽,等到被嚇怕了,社會就教他們該如何做人了。
當然,這事換成在場的任一成年人,領頭人都絕不會同意。
程雙垂下眸,避開死者空洞睜開的全白瞳孔,伸手輕輕摸了下屍體的溫度,兩個都是冰冰涼,無法從體溫分辨是誰先死的,但血液顏色在近距離對比下是有細微的差別的。
周廊乾涸的血液顏色更深,想來死的時間很早,她記得他進屋後直接合衣倒下,當時的位置,就在門後,但實際那間小屋的單人床是在門的斜側方,那是不是說,在進屋的瞬間,他其實就被攻擊了?
小姑娘又按了下屍體的胸口, 很軟,如同失去胸腔肋骨的保護,她沒敢使勁按,裝作跟玩醫生病人的遊戲般,毫無章法的移到另一具屍體上,小手胡亂摸索著,暗中做了對比。
四人房的男生胸口依然保持著一定的硬度,腹部柔軟。
領頭人察覺到她的動作時,眼眸沉了沉,更多的則是期待好戲的悠閑。
程雙做好了準備,手握拳,用力擠壓周廊的胸膛,裝作掩飾自己的害怕和退縮,她隨口抱怨道:“哎呀,都好冰呀!我才不玩了呢!一點兒都不好玩。”
話音頓住,手也捶了下去,只聽噗呲的聲音傳來,隨之便是無數道血流,爭先恐後的從胸膛裡呲了出來,飛濺的老高,若非她反應快,那張臉肯定被血濺滿了。
領頭人急促的邁出半步,卻聽那小女孩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身體嚇得後退了好幾步,兩廂差點相撞。
程雙小臉慘白,不管後面是誰,扭頭便抱了上去,飛濺到雨衣上的血液直接染髒了領頭人雪白的防護服。